3.“你继续。”
傅奈骞几乎是冲出了门。
直到屋外的凉风吹散了部分姜睦的气息,他才感觉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
面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傅奈骞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在无人注意到的街道旁,一辆低调的红旗国礼正隐在夜色之中。
见他走来,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立即下车,替他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傅奈骞系上安全带,司机恭敬问道:“傅先生,是回家吗?”
“嗯。”
得到他的肯定,车辆缓缓启动。
傅奈骞拿出手机,五分钟前,刘元坤发来了一条微信:
【微信】
刘元坤:怎么样,夙愿已了了吧?
他是傅奈骞的发小——他自己封的那种。
就在傅奈骞看消息的同时,第二条消息也弹了出来。
【微信】
刘元坤:不是吧不是吧,没搞定!?
傅奈骞打了两个字,又删掉。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到了傅奈骞的“正在输入中”,消息噼里啪啦地发了过来。
【微信】
刘元坤:所以我说啊,你平常就得多实践实践,不然你看,出师不利吧。真是浪费你这张脸跟这个身材。
刘元坤:没事,你一个小新手,第一次失败不怕,哥哥再教你一招,就算你今天把对方惹生气了,第二次依旧能哄得她对你笑脸相迎!
傅:我不会再去了。
刘元坤:???
刘元坤:不去了?为啥?你不会被打击到了吧?
他才不至于被这种破事打击到。
他只是……只是……那个女人……
傅奈骞此刻回想刚才的场景,都觉得后槽牙发痒。
可他想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
总之是个让他不想再见的女人,现在光是想起他,他就能回想起那时的羞恼。
这种糟糕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第二遍。
【微信】
傅:总之不会再去了。
傅奈骞说不会再去,便是真的不打算再去,所以在第二日中午收到姜睦的微信,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来把体验课上完时,他连消息也没回,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姜睦一直等到下午六点,见傅奈骞始终没有回消息,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做他们这行的,热脸贴冷屁股很常见,姜睦便也不想再打扰傅奈骞。
她进浴室洗了澡,换好衣服开始收拾东西。
这会儿正是饭店,匡友梅正在吃外卖,见姜睦已经准备回家了,问道:“姜睦你今晚没课了?”
姜睦点头:“原本说8点要来的客人临时有事,这会儿还没有其他客人约时间,估计是没人了。”
匡友梅咬着鸡腿含糊道:“挺好,早点回家。”
就在这时,胡子哥和游帅走了进来,游帅兴奋道:“匡友梅!月底音乐节一起去啊!”
匡友梅摆摆手:“说了不去,票太贵了,有这钱干啥不行。”
“不贵!”游帅指着胡子哥道:“他有朋友是工作人员,可以买到便宜票,50就能进去。”
匡友梅吃饭的动作停住了,惊讶道:“真的假的?不骗人?”
胡子哥咧嘴一笑,露出胡子下方白花花的牙齿:“童叟无欺,我和游帅都买好了,实名认证的。”
“哇靠!那得去啊!这么便宜!”匡友梅端着盒饭起身去看两人的票,一边道:“具体位置在哪?离这远吗?”
“不远,就咱们旁边那个友善村,不到5公里,近得很。”
“诶……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匡友梅听见友善村这个名字思考了几秒,而后瞬间反应过来:“啊!我记得姜教练是不是就住那边?还说那里房租便宜来着。”
原本姜睦在一旁做收拾东西的透明人,见自己被cue,礼貌回应:“是的,我住在那里。”
匡友梅热情招呼:“那要不要一起啊!票才50!你还基本不用花路费。”
姜睦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确定到时候还会不会有其他安排,还是先不跟你们一起买票了。”
胡子哥笑道:“你就多余问这一嘴,姜睦一看就是对这种音乐节啊演唱会啊毫无兴趣的人。”
匡友梅撇撇嘴:“好吧……我只是不想和你们两个男人一起去,想找个伴嘛。”
几人凑在一起开始商量买票以及怎么过去等事情,而姜睦与三人道别后,背着印了巨大“腾龙健身房”LOGO的黑色健身包离开了这里。
街道外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而姜睦却觉得自己有点隔离于世界之外的恍惚。
她不喜欢音乐节和演唱会吗?
不是的。
她只是不敢喜欢。
早在她还是个穷学生时,便可以为了一张音乐节或音乐节的门票,省吃俭用大半年甚至一整年,如今工作了,欠债也慢慢还清,她本已经获得了可以自由出入这种场合的能力。
可她不敢。
她怕那些已经被她掩盖了整整一年的东西,已在破土的边缘摇摇欲坠。自己一个不小心没有控制好,它们就会偷跑出来。
那些——不能跑出来的,曾经她奋力追逐过的梦想。
真讽刺啊,她曾经的梦想是站在舞台上唱歌,而如今连站在台下听别人唱歌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扫一个共享电车,骑车回家,等着明天新一轮的健身学员过来上课。
日复一日,无聊又迷茫。
姜睦此刻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而傅奈骞的,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将近一百平的会客厅中摆放着一个纯白色的沙发,傅奈骞正坐在中央。
在他的斜对面,坐在软凳上的助理正汇报着工作:“……上周,您让我抛售的加刻钢厂和健康药厂等共收回资金五千万元;您持股比例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均勇集团、四海能源、安矿煤业……”
助理汇报到一半,却发现傅奈骞突然拿起了手机。
作为投资界的神话,傅奈骞向来被一些人称之为“神之嗅觉”,他似乎对股市有种近乎未卜先知的直觉,让他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买入抛出。
他们总以为傅奈骞身后是个庞大的团队支撑着他的“正确率”,殊不知除了傅奈骞,便只有一个助理。
而剩下的那些所谓人脉,不是傅奈骞耐以生存的信息来源,反而是那些金融巨鳄,为了得到“指点”维系自己的荣华富贵,试图与傅奈骞结交。
助理这个职位名为助理,按他的要求每周汇报总结上周的情况,但实际只有助理自己清楚,傅奈骞这是在“提点”他。与其说是傅奈骞需要他的这份总结查漏补缺,不如说傅奈骞在培养他整合情报咨询,发现规律的能力。
但即便如此,这每周短则十几分钟,长则半个小时的工作汇报时,傅奈骞总是听得很仔细——别管他实际有没有走神,总之他看起来是在认真听的。
所以,这种听到一半去看手机的情况,几乎是从没有发生过。
这种不寻常让助理心里一慌,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数据错了?还是内容错了?还是有什么自己完全没注意到的纰漏……
更让他心慌的,是傅奈骞竟然皱起了眉头。
这个泰山崩于前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男人,居然看着手机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股市崩盘了?钱都赔光了?地球毁灭了?!
助理一瞬间脑子里过了各种离谱的念头。
他看到傅奈骞将手机扔到一旁,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你继续。”
助理不敢忤逆,颤颤巍巍地继续报告。
可他继续汇报了刚不过两分钟,傅奈骞又再次拿起手机,点开看了什么,接着眉头皱得更深,还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助理吓得再次噤声。
傅奈骞放下手机:“你继续。”
这怎么继续啊!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在傅奈骞第四次拿起手机后,助理终于忍不住了,战战兢兢地问道:“傅……傅先生,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傅奈骞抬头看他,有些疑惑:“出什么事?”
助理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您……一直在看手机,然后看起来……不太开心。”
傅奈骞看看助理,又看看手机,手不自觉地抚上了眉心。
他看起来……不太开心?
他才没有不开心!
傅奈骞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锁紧。
他没有不开心,他只是、只是……只是有些不理解。
不是说他们健身房的教练,跟保险的销售一样,是最喜欢缠着客户上课办卡的吗?
不是说他们健身房的教练,跟街边吆喝的小贩一样,是最喜欢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的吗?
不是说他们健身房的教练,跟洗头店的理发师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聊天三句就有一句是想办法催客人办卡的吗?
姜睦怎么一点都不积极?
都整整一天了,除了最开始的问他还去不去体验课,之后一条消息都没有。
他不回消息,她就真的不发了?
她都不问问他为什么不回?万一是他忘了回呢?她就不怕错过一个客户吗?
不是说他们健身房的教练最喜欢骚扰未办卡的客户了吗?
姜睦……怎么还不来骚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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