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最近刚换了一份新工作，应聘的时候，说是业务员的岗位，但上班第一天，他就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后勤。
帮忙打印材料、去楼下取快递、跑腿买咖啡……诸如此类零碎的事情。
“呼～”刚在工位上左右流窜、分发完咖啡的冷冬，一屁股将自己摔进椅子上，一口长气还没呼完，就被人冷不丁地拍了下肩膀。
冷冬吓得当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以为是自己摸鱼被抓了现行，一脸恐慌。
他才坐下来休息还没一分钟呢，不会这么惨就被抓个正着吧，还是因为自己来上班有小半个月了，什么正事也没干所以要被辞退了？
可是其他同事都忙得像个陀螺，确实没有人关心这个新来的人，自然也没人给他分配工作。
但冷冬不免一阵心虚，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解释。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是我是我。”
冷冬僵硬着脖子转过身去，看到的是自己隔壁的隔壁工位上的年轻同事，好像是叫刘琮，对方正劈着腿避开撒出来的咖啡。
冷冬顺着他的姿势低头一看，地上已经有一摊液体了。
警钟在冷冬脑袋里“当”的一声响，也不知道这会不会留下水印。
冷冬推开椅子，但因为用力过猛将椅子推翻了，他连忙将椅子扶起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这边搞出来的动静不小，陆陆续续有人看过来，询问的目光多了起来。
冷冬一会蹲下去给刘琮擦裤子，一会又跪着要去擦地板。
而站在原地的刘琮多少有些尴尬，仿佛自己在搞什么职场霸凌，立刻从冷冬的桌上抽了几张纸，蹲下来跟着他一起擦地板，顺便避开那些目光。
有了这次奇怪的互动后，冷冬算是在新单位发展了第一个突破性的同事关系。
“我是想问问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去酒吧喝两杯？”
擦完地，两人就一起悄悄躲进了茶水间，刘琮看了看手里狼狈的咖啡杯，有些牙疼地将其扔进了垃圾桶里。
“去不去？”没等到回应，刘琮就用胳膊肘捅了捅冷冬。
冷冬摇了摇头。
刘琮猜到了他不会立刻同意，刚准备再撺掇几句，冷冬就顶着他的黑框眼镜看了过来。
很久没修剪的刘海已经能遮在镜框上了，厚重的眼镜压在鼻梁上，也幸好冷冬的鼻梁够挺，不然很难撑得住吧。
刘琮好奇他的度数，凑过来想看看他的镜片有多厚。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冷冬还有些不适应，他往后躲了躲，顺势推了下眼镜，这才开口，“大家一直都这么忙吗？”
刘琮撇了撇嘴，又靠了回去，观察了一下冷冬的下半张脸，没有上半张脸那么沉闷，还算看得过去。
“也没有，是项总出差要回来了，总不得赶赶进度，”老板出差，大家前期摸鱼摸得快活，现在老板要回来了，还不得抓紧时间搞点东西出来交差，难不成等着被开除啊。
“那就好，”冷冬舒了口气，那之后大家空下来应该就有时间给自己分配活了。
刘琮以为冷冬是在庆幸现在看到的忙碌只是短暂的忙碌，他是不会想到还有人会像冷冬这样，期待着找事做的。
冷冬坐在工位上，陪着其他同事加班，下班出来天已经全黑了。
这天是周五，打工人的一周折磨正式结束。
“真不去啊？”刘琮从后面冲出来，一巴掌拍在冷冬的肩胛骨上。
“啪”的一声巨响，冷冬反手捂着自己的肩胛骨，头埋的更低，生怕声音太大，会招惹路过的人看过来。
“我要回家，”冷冬一边低着头往前快走，一边再次拒绝。
刘琮见冷冬真不去，留了一句“下次想去一起啊”，就钻进出租车去赶夜场了。
冷冬走在人行道上，原本想扫辆共享单车骑着，秋天的夜晚，还是很舒服的，可走了半条街，也没见着一辆。
冰冷的路灯白晃晃地照在脚下，走一步跟一步。
白到让人怀疑，这到底是路灯的光还是月光？
冷冬抬起头，上方的夜空黑暗且混浊，压根就没有月亮。
“周末去逛街吧？”
“好啊，我想去买……”
“待会去吃夜宵，我都已经馋了好几天了。”
即便夜幕降临，但城市并没有因此陷入静默，相反，夜晚才是城市的狂欢。
冷冬听着来来往往的人声，虽然有些嘈杂，但也确实热闹。
与热闹相比，是他的沉默，他想起来自己来到这座城市也有两三年了，每天过的像拧紧的发条，不是在工作就是在找工作，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娱乐。
他比远处大楼上的霓虹灯还要无趣，至少那些灯还会变换不同的颜色。
这时刘琮的提议见缝插针般，开始慢慢诱惑起冷冬。
“去吧——去吧——”
说到底冷冬也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也对未知的事物抱有好奇。
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人生不能总是拧紧发条。
冷冬想通后，捏了捏挎包带子，决定今夜就去酒吧放纵一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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