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霎那认出跳舞的人是谁,冷冬的大脑仿佛就罢工了。
周遭的声音他再也听不见,他只能看见那根钢管还在转动,看到她的裙子、她的头发还有她的高跟鞋——又是这么高这么细的跟。
“呜~~嗷嗷嗷——”
舞池的躁动将冷冬不知飘哪去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一定睛,舞池中央的黑色蝴蝶已经飞走了。
灯光一闪,换成了热烈的红光,动感的音乐一响,场下欢呼声一片。
下一场表演是开始了,是什么来着?
冷冬一思索,手指一僵,下一场是脱衣舞!
谁脱?
一想到这,冷冬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他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人就已经挤进了人群。
“让让……让让……”
“干什么呀你!”
冷冬好不容易挤到舞池中心,结果人真不见了,冷冬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试图搜索出任安。
他的眉毛不自觉得皱到一块,心想着:不会去换演出服了吧。
毕竟她刚才穿的那点衣服,还没开始表演就要脱完了。
找不到人,冷冬就打算去更衣室找找。
他正努力扒开挡在身前的人群,手腕猝不及防地被攥住,还来不及反应挣扎,就被人拽着往外挤。
等终于挤开人群,墨似的头发扫在他的脸上时,他才终于认出来拉住他、走在前面的人是任安。
看着对方身上还穿着那件裙子,他放心下来,由着对方拉着他往前走。
任安拽着他推开了更衣室的门,进去后她就松开了冷冬的手,自顾自地坐在凳子上,去解鞋扣。
冷冬看她十分灵活地就解开了,完全不像他,上次帮忙脱鞋都用了一分钟来研究那小小的鞋扣。
她今天穿的是一双绑带类的高跟鞋,上面还有黑色的蝴蝶装饰,很衬她的裙子。
“你待会……是要回家的吧,”冷冬磨磨蹭蹭地撅着屁股,坐在凳子的另一头,和任安之间的距离还能再坐一个人。
任安手里提着鞋,转过身看向冷冬。
冷冬双手搭在膝盖上,不自觉得捏起了裤子,他坚持着不转头不低头,但眼角余光能看见任安正看着自己,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更不好意思和任安对视。
但他不好意思,不代表对方也跟他一样。
“嘭”的一声,他被掼得后背撞上了柜子。
任安倾身压过来,两人挨得极近,冷冬都快看不清她的五官了。
这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冷冬觉得有些不自在,想偏头避开点。
但任安柔软的唇就这样点上了他的唇。
她又亲他!
但这次冷冬的脑子里放起了烟花,嘭——啪——,一朵接一朵,散开的光点就像她的裙摆。
“你刚刚有和他们一样,鬼叫了吗?”他听见任安这么问他。
他诚实得摇摇头。
任安没有对他的回答做出满意与否的回应,只是又问,“我不好看吗?”
“好看!”冷冬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此果断的回复,恰恰准确地回答了任安的问题。
即便冷冬觉得她好看,但他也不会像一个流氓一样,对着她发情。
像是奖励一样,任安又在冷冬的唇上轻啄了两下。
冷冬靠着柜子,心跳如鼓,震得他快要喘不上气了。
“我……我去上班了。”冷冬举起菜单挡住自己的脸,他现在的脸肯定就像煮熟的虾一样红。
他急着逃离这个房间,这次都没来得及叮嘱对方:不要随便亲男人。
“别上了,”任安拉住冷冬的衣角,撩起眼皮仰望着他。
冷冬竟然从那湿漉漉的眼神中读出了点撒娇的意味,他捏着菜单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你累了吗?”
头一次冷冬觉得自己反应这么快。
任安嗯了一声。
冷冬盯着拉住自己衣角的手,面色纠结。
任安继续诱惑,“我想休息。”
冷冬没坚持到三秒,败下阵来,“那我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换班。”
任安点点头松开手,看着冷冬掏出手机挤在门后打电话。
他跟电话那头的人解释了几句,忽然提高了声音,边说“不是,没有没有,普通朋友”边傻愣愣的摆手。
等冷冬打完电话,又乖乖地走过来站在任安前面,扭扭捏捏的,嘴张开又闭上。
“不能走?”任安挑了下眉,似乎觉得能走是理所当然的。
冷冬点点头,有些犹豫,“不然你找个地方休息吧,你带钱了吗?我先给你点,要是不够……”
冷冬在任安的注视下,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再多说两句,对面的人就要发怒了。
但是任安并没有,他谈谈开口,“算了,我等你。”
任安说等就真的在等冷冬,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手支着头,目光就像锁定在了冷冬身上一样。
对方却像是把她忘在这了,一直没有回应她的视线。
冷冬从他身边经过时,终于让任安逮到机会,她一把直起身拉住了冷冬的胳膊。
“怎么啦?你困了?”冷冬这会一点也没见外,向任安靠近了一步,弯下腰拉近两人的距离,好能在这个吵闹的环境里听见对方说话。
“我要点单。”任安用眼神示意冷冬手里的菜单。
大概是没想到任安拉住自己是要点单吧,冷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将菜单递给对方。
任安没有接,就着冷冬递过来的姿势,手指在那组昂贵的酒水上画了画。
“都要?”冷冬看着任安画的那一圈,这么贵,这么多,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
“嗯,都要。”
得到肯定答复,冷冬难免有点小激动,毕竟他是拿提成的,这些最后也会变成白花花的票子流进他的口袋,但他兴奋完又有些理智回笼,她一个女生,点这么多酒,有点让人不放心,“是叫了朋友过来的吧,不是你一个人喝吧。”
任安随意地点了下头。
一杯杯的酒水摆在任安的桌上,但她一杯也没碰。
冷冬几次经过都留意了一下任安那桌的情况,并没有其他人。
夜很深了,酒吧里并不能很好地分清夜里的时间走向,但冷冬有明确的工作时间,现在他要下班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任安还安静地坐在原地等他。
很奇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等自己下班,虽然场景不对,但真的有一点妻子等待丈夫的感觉。
这样的想法刚冒头,就吓了冷冬一跳。
他朝着任安走去,嘴里还在叮嘱自己:不要瞎想!不要瞎想!
任安有所察觉地看过来,冷冬刚好走到,他又一次被任安的脸惊艳到,事实上,任安的脸并不属于明艳型,更偏向清冷挂,但他的眼睛有时又显多情,像轻纱一样,随意晃一晃,就勾得人心里痒。
“能走了?”
冷冬嗯了一声,他有些心虚地避开任安的视线,当看到一大桌的酒时,忍不住心疼起来,“我以为你叫了朋友来喝的,早知道就不让你点这么多了。”
这多浪费钱啊。
冷冬想也没想,端起来就灌下了一杯。
“我没有朋友。”在冷冬端起第三杯的时候,他听见任安这么说。
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也没有什么朋友,但他听见任安这么说,却难以自制地从心底流露出一些心疼,他不受控制地会去想,她为什么会没有朋友?她长得漂亮所以受到排挤吗?
他只能从自己有限的经历里去推测任安可能会遇到的事情,而任安没有朋友的真正的原因,是她自己不愿有。
冷冬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看向任安。
任安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特别帅气地留下一句,“别可怜我。”
说罢,就提起脚边的纸袋,率先离开位置。
冷冬见人要走,也顾不上那些酒水了,连忙跟了上去。
任安一路朝着后门走去,穿过昏暗的廊道,出了门,月光竟也流泻到了这角。
冷冬不仅近视还散光,视力在夜里相对会差些,他低着头仔细看着脚下,防止有什么零碎尖锐的东西出现在地上。
朦胧的银光铺在地面,刚刚还说“别可怜我”的人,背影显得那么单薄。
冷冬这才发现她一直光着脚,手里提着的应该是装着衣服、鞋子的袋子,脚后跟隐约红了一小片。
那也许是她美丽的象征,但看着刺眼,有时冷冬穿鞋也会磨破脚后跟,不会流很多血,但确实会一直刺痛。
他两步跨过去,挡在了任安身前。
任安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表情有一丝松动,被风舔舐过的脚后跟,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我很重,”难得的,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因为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沉沦,她有些难以自制,所以她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我背得动,上次我背过的,”冷冬回头冲着任安傻笑,他上次就背过了,也深刻体会了任安的重量,不算很重但确实不轻,可他也不想她就这样光着脚踩在地上,“上来,不会让你摔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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