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佳荷察觉到了什么，歪了歪头，“怎么了？干嘛这样盯着我？”
“没……没什么。”舒亦萱将目光移到床上的吹风机，问道：“你要吹头吗？”
楚佳荷点点头，“嗯，谢谢。”
舒亦萱把吹风机拿给楚佳荷，然后在书桌前坐下，看辅导资料。楚佳荷的头发比较长，她吹了个半干就没继续吹了，开始上课。
为了检测舒亦萱的学习情况，楚佳荷安排了课堂小测，一共三小问，都是一些基础题。可舒亦萱绞尽脑汁，一脸苦涩也憋不出正确答案。
嗯，三题全错。
楚佳荷皱了皱眉，这些题已经是基础中的基础了，只是简单套公式而已，“你没有完成我给你的任务吗？没有好好复习？”
舒亦萱看到楚佳荷严肃的样子，垂下头，像只受挫了的小白兔，心想姐姐终于还是要生气了吧，确实没个家教老师能受得了她的。
“想提分，公式是必须得牢牢记住的。”楚佳荷一本正经地说。
舒亦萱一脸抱歉，“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楚佳荷看到舒亦萱这个认错态度，心顿时软了软。她的语气放温和了一些，“所以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连公式都写不出来？”
舒亦萱抬起头，她还以为楚佳荷要批评她呢。“我有去记的，但就是记不住。”她老老实实回答。
“不要刻意去记，学数学可不能硬背公式，一定要靠理解。”楚佳荷边说边翻开课本，“我给你推导一下，搞懂了这个公式怎么推出来的，你就不会老忘了。”
楚佳荷一边在草稿本上刷刷地写着，一边耐心地讲解。“前几项可以表示为a1，a1 d，a2 d……观察到规律了吗？”
舒亦萱盯着楚佳荷写的东西，点点头。
楚佳荷一边写一边继续说：“所以我们就可以用这个表达式总结以上，因为第一项到第n项，一共有n-1个公差d。”
“前n项和用Sn表示，写出Sn的表达式……再把这个和倒叙写一遍，得到Sn等于……”
舒亦萱眼睛看着楚佳荷写字，但思绪却不在学习上，脑袋开始放空，发起了呆。
楚佳荷没注意到她走神，专注地讲解着，“我们再将这两个相加，得到2Sn……”
舒亦萱走神了一会儿后，将注意力回到楚佳荷的讲解上，却发现完全听不懂了，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算式就无比犯困。她用手支着下巴，眼睛欲闭，翘翘的睫毛一颤一颤。
楚佳荷拿笔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柔声说：“集中注意力。”
舒亦萱猛地精神了些，“噢，好的。”认真听了一会儿后，她又觉得困了，眼皮不听话地耷拉着。
楚佳荷看到舒亦萱打瞌睡，内心有些苦恼。难道是她讲课太枯燥了吗？居然把自己的学生讲困了。楚佳荷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说：“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
舒亦萱听到这话，眼睛立刻睁大了，顿时神清气爽，“下课了？”
楚佳荷无奈地点点头。
舒亦萱一骨碌起了身，并朝楚佳荷笑了笑，“我出一出去。”
楚佳荷看着一下课就龙精虎猛的舒亦萱，心里在流泪。是她讲课太无聊了吧，呜呜。
舒亦萱上了个洗手间，在客厅的储物柜里拿了一包薯片和两瓶果汁，然后回到房间。“你吃薯片吗？”她问楚佳荷。
“不用了。”楚佳荷摇摇头。
舒亦萱走近楚佳荷，“那你喝果汁吗？是水蜜桃果汁。”
楚佳荷没带水杯，恰好有点渴了，于是说：“好，我挺喜欢桃子的。”她接了果汁，插上吸管，然后温柔地扬了扬嘴角，“谢谢萱萱。”
舒亦萱怔住，“你叫我什么？”
楚佳荷浅浅一笑，“萱萱啊。怎么了？你不喜欢？”
“不是，挺好听的。”舒亦萱连忙解释。
“那就行。”楚佳荷朝她温柔一笑。
舒亦萱一边喝果汁，一边问：“对了，你高考数学考了多少分？”
楚佳荷回忆了一下，说道：“一百四。”
舒亦萱咬着吸管，眼睛都瞪大了，这也太高了吧，“你这个分数，才上嫣南理工吗？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吧。”
楚佳荷摇摇头，“没有，总分够不着，因为我语文和英语稍微弱了一点。”
“你到底是怎么学的？好羡慕。”舒亦萱感叹道。
楚佳荷笑了笑，淡定地说：“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做到。”
舒亦萱更震惊了，“你是在开玩笑吗？我现在数学可是只有49分，别的科目也仅仅是及格。”
“现在不代表高考，还有两年呢。”楚佳荷鼓励她。
“我没有你这个天赋，我及格就算不错了，不敢奢望考那么高。”
“不是的，你不要这样否定自己，你只是欠缺一些学习和应试的方法而已，你其实挺聪明的。”
舒亦萱注视着楚佳荷充满柔情和力量的双眸，将插在果汁上的吸管咬得扁扁的。
——
嫣南第一中学的操场上，高二四班的同学在塑胶跑道上，稀稀拉拉地跑步。
舒亦萱跑在队伍最后面，吃力地跟着。
跑完两圈后，体育老师宣布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舒亦萱和苏梨进体育器材室，拿了两个乒乓球拍和乒乓球。她们找到一张乒乓球桌，开始打了起来，两个菜鸟边打边聊天。
苏梨把乒乓球打得跟羽毛球似的，球压根没碰到过桌面。“这次月考你考那么差，你妈妈没有说你吗？”她盯着运动的乒乓球问道。
舒亦萱叹了口气，“唉，肯定有啊，我妈都骂过我好几回了，我还把上一个家教老师都气走了，她嫌我笨。”
“啊，之前的家教老师走了？那有请新老师吗？”
舒亦萱点点头，“有啊，新来的家教老师挺好的，是个很温柔的姐姐。”
“她是哪个大学的？”
“嫣南理工大学的。”
“学霸啊！”
“没用，我还是听不懂。”舒亦萱苦恼地说。“我最烦的其实是我妈，一回家就在我耳边唠叨学习，整天说我学习差。”
苏梨弯腰捡地上的球，“那确实是挺烦的，还好我爸妈对我没太高要求，他们说，我吃好睡好，身体健康就行，上什么大学都可以。”
苏梨的分数也不算高，比舒亦萱略好一些，在学校也处于中下水平，不过她心态比较乐观。
舒亦萱一面打着乒乓球，一面投去一个羡慕的眼神，“要是我妈也能这么想就好了，唉。”
体育课下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姓崔，是高二四班的班主任，四十来岁。她站在讲台前，一脸严肃。原本嘻嘻哈哈的同学，看到她后，都快速回到座位上，闭上了嘴。
舒亦萱上厕所去了，回到教室时，已经迟到几分钟了。
“报告。”舒亦萱站在门前，弱弱地说道。
崔老师看向她，生气地说：“迟到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老师，我去上厕所了。”
“进来！”
舒亦萱来到第二排中间的座位，坐下。
“这次数学的班级平均分是110，年纪最高分在我们班，分别是陈锵和余莉莉同学，两人都考了143分，很不错。”崔老师笑了笑。
教室顿时响起掌声，纷纷为这两位数学学霸鼓掌。
陈锵是个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的男生，他看了看周围鼓掌的同学，昂着头，得意地咧开嘴笑，“唉，比我想象的低了。”
余莉莉则没什么反应，仿佛老师表扬的不是她一样。她戴着厚厚的眼镜，留着清爽的短发，在低头很认真地看书复习，气质安静朴实。
鼓掌声渐渐小了，崔老师继续讲话。
“可是年级最低分啊，也在我们班呢，你们说这气不气人。”
大家听到这句话，一下子都提起精神来了，有个别八卦的同学一直在交头接耳，问最低分的是谁。
崔老师看向低着头的舒亦萱，走到她旁边，敲了敲她的桌子，“49分，你也是个人才啊！当初中考你是作弊考进来的吗？你去普高算了，别拉低我们学校的重点率！”
听到这话，原本交头接耳的同学立刻安静下来了。
舒亦萱咬着唇，心里有点沉重。她很讨厌这个崔老师，看到她就烦，考这个分数也有点赌气的成分在。
崔老师还在继续训斥她：“作业不交，上课不听，你到底想怎样？听你妈说，给你找了个家教是吧。在学校都不学，回家就认真学了？别浪费你妈的钱了！”
舒亦萱低头撕着手指上的死皮，沉默不语。
“舒亦萱，跟你说话呢，抬头看着我。”
舒亦萱只好抬起头，看向板着脸的崔老师。
“认真听课学习行不行？不会的题就多问我，问我是免费的，知不知道？”
舒亦萱看着崔老师，不情愿地点点头。
下课后，舒亦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着练习册去找办公室了。
崔老师：“哪题不会？”
“这题。”舒亦萱指了指。
崔老师有点不满，“这题我课上不是讲过了吗？怎么还问？”
“我没听懂。”舒亦萱说。
崔老师有点不愿意，但还是拿来一张草稿纸，给她讲解。
舒亦萱努力地听着，但思路有些混乱，因为崔老师讲的速度很快，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
讲完后，崔老师问：“懂了吧？”
舒亦萱挠着头，有几个步骤还是不明白怎么来的。
“还没听懂啊？你有认真听吗？长没长脑啊？”崔老师的语气很不耐烦，旁边还站着几个想问问题的学生呢，真是耽误她时间。
学霸陈锵拿着题，在旁边等得花儿都谢了，“哎呀我真的服了，这题那么简单，不是有手就行吗？笨死了。”
“是啊，脑子都不肯转一下，哎你自己回去再想想吧。”崔老师把题目塞回给舒亦萱，然后看向陈锵，“你要问哪题啊，我看看。”没有老师不喜欢学霸，崔老师见到陈锵后，脸上浮现出欣喜的微笑。
陈锵嬉皮笑脸地上前问：“老师，大题的最后一小问，好难啊。”
“这题是很难的，大部分同学都没必要听，所以我在班上没讲......”
眼泪在舒亦萱的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哭意，拿上自己的练习册，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说实话，她早就习惯了，就不应该来问的。
——
周六下午，晴空万里，舒亦萱在房间低头写作业，一边写一边神游。柳燕切了些水果，端进来，“吃了再学吧。”
舒亦萱一边看单词，一边伸手去拿橙子。
“把苹果也吃了，很有营养的，不要挑食。”说完，柳燕就离开了房间。
舒亦萱不喜欢苹果，所以一块苹果也没动，只挑喜欢的橙子吃。
楚佳荷刚给别的学生上完课，这会儿正在坐地铁，赶往舒亦萱的家。她还欠了舍友吴黛西两千，虽然吴黛西说不着急，但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所以，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她就拼命做兼职。
这个点，地铁上不算很多人，楚佳荷有位置坐。她闭着眼休息，差点睡了过去，因为头没地方靠，脑袋还砸到了隔壁大爷肩上，大爷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楚佳荷不小心坐过了站，所以出地铁站时，只剩五分钟了。于是她加快步伐，几乎是跑着进舒亦萱的小区。
到达舒亦萱的家时，楚佳荷迟了几分钟，她抱歉地对柳燕说：“不好意思，阿姨，我晚到了。”
柳燕笑了笑，没怪她，因为她平时都很准时的，每次都提早来，今天晚了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没关系，快进去吧。”柳燕招呼她。
楚佳荷一边喘着气，一边朝舒亦萱的房间走去。
“我们开始上课吧。”楚佳荷微微喘着气说。
这次，舒亦萱把楚佳荷布置的习题都做完了，虽然错漏百出，但好歹是完成了，也算是有进步。
习题上落着一个个红叉叉。楚佳荷没说什么，开始给舒亦萱讲解，声音温柔清晰，“先写出前n项和的公式，根据题目，得到S3和S6分别等于这两个……然后我们就可以化简方程了……”
舒亦萱专注地听着，但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听不太懂。
“我讲明白了吗？”楚佳荷侧着头看她。
舒亦萱似懂非懂，楚她指着楚佳荷写的一串算式，一脸疑惑，“这里为什么是这样，怎么得出来的？”
“代入的公式啊，你忘了？”楚佳荷翻开课本给她看。
舒亦萱有些丧气，这么简单的步骤她居然都不会。她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问：“姐姐，我是不是特别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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