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这个。”
电话那头的叶净月道，语气听不出情绪，“匿名信息。我查了一下，是虚拟号码，ip不固定，查不到。”
“什么东西？”叶展一看，小叶发过来的是个需要二级密码的加密文件。从文件大小来判断是个不算很长的视频。“你打开看了么？”
接电话的时候叶展一直在听着档案室里的动静。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门缝里人影晃了一下，当机立断压低了声音道：“你先别说了。下午准备到我家来。先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叶展狐疑地输入密码，打开了那个视频。
一开始视频光线很暗，完全看不出在什么地方。只隐约听得到些女人的呜咽声，声音不大，却隐隐有些回音。
再过两秒，突然咔擦一声，手电光晃了一下，一个女人煞白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正中。
叶展一皱眉，被那张突然出现在镜头正中间的，熟悉的惨白面孔吓了一跳：
她嘴里塞着布条，双手似乎被捆在了身后，神情极度惊恐，眼白凸出，眼里的血丝根根清晰可见，骇人无比。
——是段清也。
“先知，接个电话这么久？还避着我干嘛？你有什么见不得……”
听到宁远抱怨的声音传来，叶展连忙静音熄灭了屏幕，调整呼吸面无异色地转过身，“没事。是小叶的电话。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要给我送点药。”
“小叶怎么知道？”宁远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去，走近他，抬手去碰他的额头，“你告诉他的？你哪不舒服？”
叶展点头，面色八风不动：“嗯。我告诉他的。”
“没什么大事。”叶展拂开他的手，搪塞过去：“只是有种药快没了。咱们现在没空，我让小叶托人送到咱们家里去。放心吧。”
对于这个神秘的视频，叶展此刻满心疑惑。
会是谁发的？既然他发给小叶，有没有可能他笃定小叶一定会发给自己？
叶展脑子里一团乱麻，坐上驾驶座，准备启动车子回市局之际他侧头看了眼宁远，欲言又止。
视频还没细看，都还不好说。
叶展隐约觉得，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宁远，连市局也最好只提醒他们赶紧去找段清也。
想到这叶展车子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侧头对宁远道：“你来开吧。我感觉有点头晕。”
又补充道：“尽可能开快点儿。我有很要紧的事想跟支队讲。”
宁远点点头，“那你坐后面去吧。”
堰江市公安局。
下了车，叶展不知为何对于那个没看完的视频心生恐慌之意。口袋里揣着的手机像个定时炸弹，犹豫片刻叶展道：“要不你先到技术队去找冷队吧。我想……去趟厕所。”
闻言宁远皱了皱眉，细看他，“你别是还不舒服吧？要不别撑着了，当心小命……”
叶展充耳不闻，快步朝市局大门走去。走过前台拐角，叶展立刻进了最近的洗手间，关上了门。
他把音量关掉，又重头看了一遍视频。紧接着只打开一格音量键贴近耳边，按下马桶的冲水键，一面细细听了一遍。
在脑海里同步了音频画面，叶展瞬间大惊。
他熄灭了屏幕，立刻推门而出，疾步走向洗手间门口，一个不小心撞进宁远怀里。
宁远下意识抱住他，蹙眉：“怎么了着急忙慌的，发生啥了？你……”
“立刻跟我来。”叶展推开他，紧绷着脸二话不说拉着宁远朝三楼的技术队办公室疾步而去。
——
“怎么样叶老师，你们到江城疗养院去有什么发现？”
技术队办公室里，冷藤从监控前抬起头来，看着推门而入的二人道。
叶展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向他展示手机里江城疗养院档案室的照片：“那盏烛台，是档案室里的。”
冷藤一看，皱眉：“这不就地库里发现的那玩意么？还真是秦淮的东西？”随即冷藤起身，厉声：“立刻让汪寻通知行动科，全城通缉逮捕秦淮！”
背后的叶展一把按住他的肩，冷藤回头，只见叶展缓缓摇头，目光沉沉而悲悯，“我给段清也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但你忘了吗冷队，就在昨晚，她似乎去找了秦淮。”
“相信从昨天开始，你已经让分局的刑侦队暗自查过秦淮的行踪了。没有结果，是吗？”叶展看着他，不是问句，语气笃定。
冷藤沉默一秒，叶展继续道：“段清也很可能已经被挟持了。”
宁远听得愣住，“啥意思先知，秦淮挟持她？上哪儿找去？”
叶展转过头，看向一个警员面前电脑屏幕上留作对照的静止画面，眸光一冷：“在一切开始的地方。”
冷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瞬间顿悟，立刻起身按下步话机：“六探组全体听令，立刻到枪械库登记拿枪，随洪一绍即刻前往四环线高速江城大道二号隧道口！”
……
跟在叶展身后下到一楼，进了支队办公室，宁远扯了扯他的袖子，难以置信道：“不是，你咋知道的？！”
叶展摇摇头，“我瞎猜的。”
“但是我还是搞不懂，不是他俩约好在长江公馆见面的么，秦淮绑架她干嘛？”宁远疑道。
“不是秦淮绑了她，”叶展眼神冰冷，“我恐怕，真正被挟持的人，是秦淮。”
宁远听得一头雾水。他看着叶展打开了显示器，重新调出了秦淮的个人资料和那份交易资料来。
他忽然冒出个疑问：“你说你那个老同学朱确，在江宁的时候你咋问他都不吱声，怎么你一回堰江他就把这玩意发给你了？”
提到朱确，宁远不自主地又想起那人看叶展时的眼神——眼珠子都快粘他脸上了。顿时宁远嘴角一沉，觉得有些不爽。
为着这个宁远才对朱确印象深刻到现在，就是随口一说。
没过两秒他又问：“就为着你刚那句话，冷藤还有他们和专案组有关的人就全跑去找段清也了？”
他戳了戳叶展的脸，拉了个凳子在他身旁坐下。“你居然不想跟着去？”
“你看这个。”叶展摇摇头，示意宁远看屏幕。
“谁这么胆大包天？！”宁远错愕地张了张口。
屏幕上是堰江晚报头条公众号。发布时间就在几十分钟前——
段家姐弟先后疑似遭遇绑架，高度怀疑……
“这是段老爷子公布给媒体的。”叶展沉着脸道，“有人私下把段清也失踪的消息告诉段老爷子了。”
宁远沉默了。难怪市局上下乱成一锅粥，看来是听说了女儿失踪，段家老爷子终于坐不住，竟然真把这事捅给媒体了。
“难办了。”宁远叹了口气，“够支队喝一壶的这下子。我还说怎么陈局都在群里发消息了。”
“先知，你准备怎么办？”
宁远看着咬唇沉思的叶展，他正转着手中的笔，一手撑着脸，眉心微蹙一副难以掩饰的疲态。
“先回家吧。”叶展合上了案卷，“我有点儿不太舒服。”说着他开始收拾手提包，看了一眼宁远，“可能是低血糖。有点饿了。”
-
宁远再度开上叶展那台保时捷卡宴时，摸着它方向盘，心态完全变了。
自从得知这辆低调的SUV身价之后，他开始带着一种敬畏之心对待所有貌似毫不起眼的车：低调的有钱人从不少见。
比起先前开车一贯很莽的风格，如今宁远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万一碰到个这类型的，他还真是赔不起。
“先知，你晕车就别玩手机了。”宁远瞥一眼后视镜里，正头抵着车座前靠背低头玩手机的叶展道。“我开慢一点儿。”
叶展淡淡“嗯”了一声，却没从屏幕上抬起眼来。
他先是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叶小山，随后又给叶净月发了条信息。
随后他垂眼，打开了朱确的对话框，看着聊天记录上朱确发的数条一长串寒暄的闲聊之语，而自己每每只是简短的回复。
再往上翻，是朱确发来的那条消息：秦淮的交易资料和记录。密码六位数，你生日。
叶展犹豫片刻，手指悬停在屏幕上。
最终还是作罢。他熄灭了屏幕，有些头痛地蹙起眉揉着太阳穴，倚在车窗上。
脑子里混乱不堪地处理着这半天得到的信息。信息量着实有些大，至少对还在病得大脑糊里糊涂的叶展来讲。
他甚至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宁远已经将车开进了他家小区的地库，已经停稳了车，车门被从另一面打开，此刻宁远正坐在他旁边，摇晃他的肩：“先知，你还好吧？”
方才看叶展好似整个身体的重心都靠在右边的车门，宁远没敢直接开他那边的门。
叶展抬眼，刚刚聚焦的瞳孔里倒影出眼前那张凑的很近的、满面担忧之色的脸，他下意识伸手推开宁远，摇头，“我没事。”
话毕他拉开车门，缓缓扶着门把手站起来，道：“走吧。”
“哎，你东西没拿！”宁远一看，叶展装案卷的手提包还在坐垫上隔着，他人已经走出去两步。赶忙拿了包锁了车，快步上前扶住叶展，骂他：“着什么急。慢点儿走。”
刚走到电梯口，叶展手机忽然来了消息。他打开一看，是小叶：药送市局去了。你人呢？
叶展将手机拿给宁远看，刚要开口，宁远道：“我去帮你拿吧，先送你回家歇着。”
到了叶展家楼层的电梯口，他便催促道：“你快去吧。我饿了。顺路从市局食堂带点吃的回来。”
直到看见电梯开始下行，叶展才离开电梯门口。走向门边，他定了定神，钥匙插进了锁孔。
屋里静寂无声。关了门，叶展朝客厅里喊了一声：“小叶？”
好了，核能即将开启。下集上高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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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唱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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