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江市公安局】
支队大会议室的投屏上，播放着u盘里导出的一段视频。
视角晃动得很厉害，光线很暗，镜头像素也不高，显然这是段手机拍摄的视频。
但还是能看得清，一个身着皮衣，戴着手套，宽松西裤，穿着鞋套的身影出现在镜头之中，随后又消失了。
一身男装，但那在随风摆动的宽大衣裳里摇晃，长发挽在脑后，纤细的背影还是看得出是个女人。
忽然刺耳的响动划破黑暗。原本视角中消失的女人拖着绑着段清之的椅子，像是从另一边拖过来的。
段清之垂着头，像是昏迷了。女人朝着他的脸泼了杯水，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猛地清醒的段清之抬起头，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你……你是……”
女人充耳不闻，松开了发髻，乌黑长发如瀑散开。
段清之环顾一圈，似乎确定没有人，立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喊着：“你是我姐派来救我的，对不对？……”
司沉回过头，朝着摄像头看了看，笑了一声。
她低下头，擦拭着手中的美工刀。一把捏住段清之被绑在椅子后面的手。
地下室里传来段清之的惨叫声。
她一脚踢倒凳子。脱掉一只鞋套，众人瞪大了眼睛一看：她穿的是一只男士皮鞋。随后踩在了段清之的后脑勺上。
……后来的情景就十分明了了。
“怪不得，冷队你还记得吗，段清也后脑那个鞋印，是43码的。”汪寻道。
冷藤紧紧攒眉不做声，看着司沉在做完这一切后，捡起了那枚弹壳，小心翼翼装进塑料袋。
她回到镜头前。那张美得仿若神明的脸，绿色的眸子盯着摄像头，歪头笑了一下。
地下室里早已一片死寂。少女贴近了镜头，嘴唇翕动像是说了句话，却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随后画面关闭了。
“难怪他旁边那个角落那么干净。”宁远道，他想起上回和叶展到地库去，看到的那个几乎没什么灰尘的角落。“原来那儿才是一开始段清之待的地方。司沉肯定把那打扫过了。”
并且她的头发，也许就是在那时候故意掉落在那的。
“宁法医，司沉的尸检报告出来没有？”冷藤问。虽然没什么悬念，还是得象征性记档一下。
宁远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周舟应该已经快尸检完司沉，正在做报告了。
“应该快了吧。”宁远答道。
周舟来市局实习，跟着宁远也大半年了。他想着这回的尸检没啥难度，干脆交给周舟去试试。还特意要求她把伤势形成原因以及致死原因写详细些。
这段时间，周舟成天跟着行动科出去跑外勤，宁远担心再不让她干点儿法医该干的事，怕是要把在学校学的那点专业知识全还给老师了。
“叶副支，”冷藤看向坐在会议桌最角落里的叶问水，“关于你查的那个陈楚生，有没有什么进展？”
叶问水刚撑着桌子要站起来，冷藤赶忙招手示意他坐下说。叶问水清清嗓子，细弱的声线从扩音器里传来：“我才去了趟分局提审段清也。她说对这个员工的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她记得龙飞在几年前，好像确实曾经向物流公司某部门主管要求塞进去个人，说是亲戚，没什么学历，想让帮忙找个工作。”
“龙飞？”宁远疑道，“陈楚生不会还跟他有关吧？”
冷藤沉吟了。毕竟龙飞是司沉的亲哥哥，若是想安排个人暗中保护妹妹，给他个马甲，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
叶问水点头，“有这个可能。但是具体情况，我还需要细查。”
冷藤一挥手，“行了，大家这两天该取证的取证，该写报告的写报告。我明天先去跟陈局汇报一下段清之案的情况。”
大家交头接耳，陆陆续续出了办公室。宁远刚收拾东西准备起身，被冷藤叫住了：“宁远，你先等一下，我跟你到法医实验室去，看看司沉的情况。”
宁远白眼一翻：得，又要加班了。
本来还想着终于闲下来了，想起叶展应该还没吃饭，等下出去买点叶展能吃的东西，就立刻回医院去——闲不了了又。
“行吧。跟我来。”宁远暴躁地一踹门槛。边走边给小先知发消息：你去帮我看着点儿你叔，晚上我走的时候他没吃东西还。
与此同时，刚走到叶展病房门口的叶净月手机振动一下，他一看，宁远的消息。
叶净月不禁笑出一声。推开了门。
看到伫立在窗前，冷风中衣袂飘飘的叶展，叶净月刚走近，背对着他的叶展就忽而发声：“司沉死了。”
“我听说了。”叶净月叹息一声。
“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别的问题。”叶展转过身来，晶莹的雨水挂在他脸上，神情肃穆，“我严重怀疑那晚上，秦淮就在朱确的车里。”
叶净月犹豫着，听见叶展继续道：“司沉给我发信息，说的是‘老地方’。”
后者看着他，目光寒冷：“你应该早就知道，从长江公馆出来之前，秦淮就已经在朱确那辆车上了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展笑得冷冽，“是不是因为你知道，叶策也和这件事有关。”
叶净月彻底沉默了。
椭圆形空调柜机里的暖风呼呼地吹。但病房里的气温却好似降至冰点。
“咱们没必要互相隐瞒了。”半晌，叶展哑声道。“就算五年前的世贸大厦枪击案和阿策真的无关，但你就不觉得，一直以来他根本就没有咽下这口气，不择手段也要去证明当年的清白。”
“而这一次，当年的真凶有很大概率，可能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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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江市公安局】
法医实验室里开着空调，温度比走廊还要低。
“从后脑颅骨损伤的放射面形成的可以判断她是自行坠落……”
周舟在讲着她的尸检报告和伤情分析。除却宁远一看就知道咋回事且心神不宁，压根没细听，冷藤好像也心不在焉。
过了会儿，周舟停顿下来片刻，冷藤终于打断她：“小周，做几份复印件，另外血检和肝脏病理切片也做一下。”话毕便拉着宁远走到一旁。
宁远皱了皱眉，“怎么？”
法医组还有几个人围着实验台忙活。冷藤压低了声音：“那把射杀段清之的报废警枪，Q1902，没有被找到。”
“你的意思是，它可能还在秦淮身上？”闻言宁远睁大了眼睛。
“这恐怕得问问叶老师。”冷藤严肃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包括刺伤他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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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除了管尸体，宁远一向对案子没什么兴趣。向来是做好份内事，一点也懒得管接下来刑侦的工作。
但是方才听冷藤提叶展，不知怎的他蹙了蹙眉，下意识有点烦躁：“行了行了，叶展本来就在医院一个人待着，他知道啥也不会跟我说。你问我也没用。我下班了。”
话毕他嘱咐周舟两句，就出了法医实验室的门。
宁远看了看手机，叶净月没回消息。
他叹出口气，还是立刻打车回了市医院。
病房里，叶展问：“朱确的手机是不是在你那儿？”
叶净月知道，他指的是那天晚上拨电话给他的，那被朱确丢在叶展身边的手机。
“先知，Q1902……”宁远推开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背对着自己的叶净月，和在窗前站着的，与叶净月相隔十米面对面的叶展。
听到声音，二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他。
宁远看着站在窗口的叶展，瞬间愣了愣，铁着脸走近把他朝旁边推了推，关严了窗，骂他：“你有病是吧，等下吹风又……”
“你刚才说，q1902怎么了？”叶展在床边坐下，平静地问道。
他看向一旁的叶净月，对他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明白，闭口不言了。
“冷藤说Q1902不见了。”宁远捏着叶展搭在床头的冰凉的手指，低头看他，“而且他还说比对了秦淮和那烛台上血迹的DNA，一致。”
“但有一点就奇了怪了，今天开会的时候叶问水也在，这段时间都是他在查陈楚生，但就是没发现下落。陈楚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宁远若有所思道。
叶展：“那现在局里是什么情况？段清之的案子也算结了……”说着他丢给叶净月一个眼神。
“还能啥情况。”宁远一哂，“该取证取证，该写报告写报告。分局那边也差不多。哦对了，除了那个叶问水还在查陈楚生。”
按照叶问水的说法，他在监控发现陈楚生时，只是单纯以为是个偷车小贼。但理论上来说抓贼这种事，市局就算发现了，也该联系派出所去处理。
况且是在市局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叶问水作为行动科的副队长，怎么会有闲心去管这种小事？叶展疑惑地寻思着。
“对了，你，”宁远突然换了种口气，盯着他怒道：“你上回怎么跟我保证的？！”
叶展愣了愣，回过神一时语塞，磕磕绊绊道：“我这回……又没受伤。这不算。”
宁远想起他跪地吐血的样子，皱眉：“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瞒着我干这种事……”
一直没说话的叶净月笑出一声，幸灾乐祸地瞧着叶展那铁青的脸色，和宁远凑的很近咄咄逼人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叶展吃了。
听到笑声宁远蓦地扭头，愤怒波及到看戏的叶净月身上：“你笑什么笑？！你也是！不知道管着你叔这个颠公点儿！”
突然被点的叶净月一脸莫名其妙，摊了摊手，张口就来：“我能有啥办法，不然你把我叔揣兜里随身携带吧。再弄个绳拴好。”
宁远咬牙切齿：“我倒是想……”
“……够了够了，别贫了小叶。”叶展忍无可忍，蹙眉打断这俩幼稚鬼的对话。“话说段清之的案子告一段落，10.2案是不是也准备结了？检察院那边怎么说？”
“难说。现在司沉死了，q1902丢了，秦淮又下落不明，鬼知道他们咋想。”宁远打了个呵欠，在沙发上躺下了。“别没事找事成天瞎寻思。两天没睡觉，困死我了。”
【1个小剧场-v-】
某天，两个正常人（宁远罗夏）在背后蛐蛐——
宁远：叶展太颠了我受不了了
罗丶见识过大场面丶夏：还好吧，这么说的话小叶可能更颠（不以为意）
宁远：（白眼）不可能有这个人颠，你自己看看他每天，这是阳间人干的事？……
刚好路过的叔侄二人组，面面相觑：。。不是他们神金吧
【PS：这一集开始是第四案了噢，全新的细节将开始奉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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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当年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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