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满意的答复,陆长衍坐直起身子,又舔着脸在沈青泽的房间里赖了好一会儿,誓要比刚刚沈赫离待的时间更长。
十一点半的时候,陆长衍还神采奕奕地和沈青泽谈笑风生,陆长衍注意到沈青泽眼底已经染上了细微的困意,又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陆长衍这才有挪脚要离开的意思。
免不了在门框边流连,沈青泽还笑着打趣:“差点还以为长衍今晚要在这住下了呢。”
陆长衍挑了挑眉,作势伸出一只骨节分明且富有张力的手抵住了门框,对沈青泽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
沈青泽无奈扶额,真是又给自己挖坑跳了。
陆长衍勾唇笑了笑——这一晚上他眉眼间的笑意都不曾散开,接连熬了几天的疲惫被紧紧掩饰住了。
陆长衍松开手,站直了身子,紧紧凝着沈青泽的脸,正着颜色对他说:“沈青泽,晚安。”
沈青泽要被他看傻了,感觉和陆长衍待了这么久,神情都有些恍惚了,沈青泽呆呆地对应他:“晚安。”
自认还算精明的沈青泽此时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陆长衍拉着他房间的门,轻轻地关上,最后还留下一句:“明天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沈青泽甚至来不及点头。
门被关上,陆长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沈青泽这才回过神来。
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一切,跟梦似的,很不真切。
有些事他自己都说不清,他这么果断决绝的人,为什么不仅没能成功拒绝陆长衍的喜欢,而且还和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语笑阑珊了一个多小时,还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他的约会。
大概是一个晚上应对这两个男人,累了,也傻了吧。
想不明白,沈青泽于是乎不再想,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回首躺倒在大床房上沉沉睡去了。
……
此时,陆长衍坐在车里,默默点了一根烟,白雾缭绕在他脸上,他脸上清晰流畅的线条,高挺的鼻梁都变得朦胧模糊起来。
有三年没有抽过烟了,三年后,他依旧沉沦在抽烟后那种清醒又爽快的感受里,不过他能清楚地知道这是尼古丁的作用。
他轻轻眯了眯眸子,抬起脖颈,其中嵌着一颗硕大的喉结,此时正轻轻地滚动起来,荷尔蒙在密闭的空间里横冲直撞。
今晚,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青泽在一点点变得和他更亲近,沈青泽身上脱掉了不少疏离,他感觉沈青泽像是蒙了醉意的人,而他则清醒地沉沦在沈青泽的柔情蜜意之中。
他就坐在车里,车就停在这一处阴影下,也不开动,陆长衍一边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一边默默注意着车里显示屏上的时间流逝,在心里数着数。
果不其然,在车里大概等了五六分钟,裤兜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这是军人专用的通讯器,他却接到了理事长的电话。
他接通电话,等着电话那头雍容华贵的男人开口,男人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等我的电话吗?”
陆长衍自嘲般的轻笑了一声:“有什么能瞒得过您呢。”
电话那头也轻轻笑了起来,陆长衍却听不出来半分慈善,陆理事长说:“最近好像不太顺利吧。”
陆长衍没有回答,他也觉得没必要回答,毕竟陆远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陆远等不到陆长衍等我回复,也不恼,自顾自地说:“感情受了挫吧,追人可不是像你这么追的,不过青泽那人我看也不错,可惜要订婚了吧?”
是问句,可是更像陈述。
陆长衍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的事还是不用您操心了。”
陆远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起来,听不出意味,他笑到最后“嗯”了一声,又嘱咐陆长衍“常联系”。
陆长衍“嗯”了一声:“挂了。”
陆长衍的语气不算冷漠,但也绝对不亲近,疏离得更像是下属给上司汇报,礼貌又毕恭毕敬。
毕竟谁对着一个无时无刻能实时监视着自己的人,能有什么好脸色看呢。
和沈青泽之间的事,陆长衍不需要陆远的施舍,自从懂事起,他就不愿意再在陆远那里欠什么人情。
更何况陆远只会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陆长衍要的可不是冷冰冰的利益结合,政商联姻,他要的是沈青泽用真心对他的实意作出回应。
上午,俞钏打了电话问沈青泽:事情都办完了,打算什么时候回东省。
沈青泽才回应他这几天就可以订机票了,沈赫离就跟会读心似的来了通电话。
貌似上一次和沈赫离通电话是在五天前了,沈青泽慵懒地坐在酒店的按摩椅上,声音轻缓地问:“什么事?”
沈赫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开口,小心翼翼地问:“你在这边的事处理完了吧?”
沈青泽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沈赫离站在落地窗前,举着手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心里不禁感慨时光荏苒,下次再和沈青泽待在一起大概是过年了。
沈赫离语气有些变了调:“下周二,我有晋衔仪式,你……你能来看看吗?”
沈青泽闻言,先是一顿,又由心地哼笑出声,挑逗着弟弟问:“是要当上校了吗?”
其实沈青泽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由衷地为弟弟的成就感到高兴,不过他还深深地知晓,一旦沈赫离当了这个上校,那他和顾珩宁的婚事算是彻底盖棺定论了。
沈赫离老实地“嗯”了一声,又不太放心地问:“那你会来吗?”
沈青泽似是在考虑般:“嗯……”又话锋一转:“傻小子,你圆梦的瞬间,我一定会亲眼看着的。”
沈赫离笑了,笑声听起来闷闷的,但是压抑不住内心他的愉悦。
他多想告诉沈青泽,自己真正的梦一直都是他。
组织的调动指令下达的时候,沈赫离真的很高兴,因为他知道,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沈青泽身后了,他貌似可以开始一点点向意中人表达心意了。
他也料想到,晋衔仪式之后,沈青泽和顾珩宁的订婚宴有极大可能会提前,这意味着,他要走的这条路,退路越来越窄了。
两个人都喜忧参半,沈青泽笑叹了一声,对着手机说:“那你最近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那……挂啦?”
沈赫离又语气低软地“嗯”了一声,半晌后,沈青泽这才不紧不慢地摁断了电话。
沈青泽把手机往大床上一扔,头往后一扬,整个人彻底软瘫在按摩椅上,按摩的频率不高,很舒适,一点点松缓着沈青泽身上的颈骨。
沈青泽对着洁白的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又扑扇着眼睑,闭上了眸,他又在想,自己为什么昨晚脑子一热就答应了陆长衍的约会邀请呢。
明明知道,陆长衍就算再怎么费尽心思都不会有结果的,自己这样,有些优柔寡断了吧,会给他留下不必要的念想吧。
可是每次婉拒他,总能被他从容自若地回嘴,甚至一针见血,几次听得沈青泽都微微动容了。
自己也要离开西省了,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噢不,或许在他的订婚宴上能再遇到。
其实这一程子相处下来,他能发现陆长衍是个很好的人,很清醒,很帅气,很敏慧也很细心,年少有为,所以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才更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所以下午的“约会”,沈青泽就算要出语伤人,也必须断了陆长衍的念想,正式地认真地拒绝他的喜欢。
沈青泽一动不动地躺在按摩椅上很久很久,直到日头一点点探了出来,温软的光轻轻扑在他白皙的脸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才慢慢坐直起来,往行李箱里翻找着什么。
中午的饭沈青泽是陪俞钏吃的,俞钏带着沈青泽下了一家小面馆,木桌很陈旧,上面覆着一层深入木板的油膜,沈青泽拿纸巾擦了擦桌子,又轻轻擦了擦碗筷。
两个人倒是穿得闲适,不过那两张脸依旧抢眼,老板娘笑着把两碗热气腾腾地面端了上来,还不忘夸赞:“诶呦,恁俩大小伙子长得可帅气。”
沈青泽礼貌微笑:“谢谢。”
反观俞钏随和多了,他挥了挥手,笑着和老板娘说:“姐您这话说得!诶呦~一般帅而已啦!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也被他逗笑,捧着腹轻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很亲和,让人在这十月冬都觉得心里暖。
老板娘还忙着其他桌,她落下一句:“你俩慢用,有啥事找我!”就走了。
老板娘走了,俞钏抬眸,见沈青泽浅浅笑着看着他,意味不明的,俞钏朝他挑了挑眉,插科打诨:“咋啦?又被我迷住了?”
沈青泽轻轻摇了摇头,又低眸用筷子夹起冒着热气儿的面抖了抖,眉眼的笑始终没散去,好半晌,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以前可没见过这样的你啊。”
俞钏摸摸下巴,抬眸,望着沈青泽的发旋,“嘶”了一声:“欸,你别是真想复合了吧。”
沈青泽嗤笑一声:“嗤,可能吗?”
俞钏叹了口气:“唉,你真别说,咱俩那半年恋爱谈得都不像样。”
确实不像在谈恋爱,沈青泽从始至终都觉得更像泡友,各取所需,只不过是互相满足对方的生理需求,偶尔提供情绪价值罢了。
连分手后都还能自若地来往,该吃吃该喝喝。
沈青泽轻轻唆着晾凉了的一筷子面,吃得很斯文,俞钏都感觉这碗十五块钱的肉片面被他吃出了几百块钱的感觉。
吃得差不多了,俞钏嘴里塞着最后一口面,腮帮子鼓鼓地,一边嚼吧嚼吧,一边嘟嘟囔囔地问:“回去那机票订啥时候的啊?”
沈青泽一顿,缓缓抬头,状若沉思几刻:“就下周三早上吧。”
俞钏点了点头,将嘴里的面咽了下去才开口:“噢,你还想在这边玩儿几天啊。”
沈青泽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俞钏轻轻放下筷子,“嗯呢”一声:“那行,我在这边也没事儿干,你下午陪我去逛逛?”
沈青泽笑着摇了摇头,又抽了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嘴,又很自然地抽了一张递给俞钏,俞钏也淡然接过。
直到俞钏听沈青泽说:“我下午有约了。”
俞钏通身一僵,心口还是泛着酸涩。
俞钏心不在焉,一边囫囵吞枣地拿纸巾抹着嘴,一边眼神飘忽地,定不下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干笑着说:“那行啊,那个,你……你买单吧。”
喜欢啊,谁会不喜欢这样几近完美的沈青泽呢,俞钏也不意外。
但是从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没有足够地能力和金枝玉叶的沈青泽在一起,那半年对他来说已经是施舍了吧。
俞钏和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们不一样,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为他曾经卧薪尝胆换来的成果负责,他的喜欢也要慎之又慎。
他没有奋不顾身的资本,所以他在沈青泽面前确实不够勇敢,只敢表现得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
最后买完单离开,沈青泽却没有把面吃完,面坨了,人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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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我[药丸][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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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真正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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