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同学们再见到她们俩已是能够明显看出她们关系好得非同小可,有些人都很好奇她们关系怎么这么好了,有些人则心知肚明,一眼了然。
“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一天，午间时间,贺雅琴凑近墨樱低声问她。
墨樱笑起来:“你不知道吧?我其实也很早就喜欢你了……这要追溯到十几年前的事去了。”
“这么长远?”贺雅琴有些诧异了。
“嗯。”墨樱点头,回忆道,“那个时候,我大概才五六岁。”
“我从小就受大家的欢迎,所有人都喜欢我、宠我、将我棒在掌心,所以,我从小就是那种嚣张的大小姐。
“直到我遇见了那个人。
“她是一个长得并不漂亮,甚至是可以说长得很丑的一个女孩—她的脸上有条长疤。我和其他伙伴都不喜欢她,她不仅丑,还很爱管闲事。
“有一次,我和伙伴正在搭建一座沙堡,有一个人就很急地跑过去,将我刚搭好的城堡毁了,我当时就非常生气,与其他伙伴一起教训那个人,刚好她路过,就阻止了我们,结果自然是被拉着一起打。
“那个时候,我就喜欢看那种弱者痛苦的样子。但她却没有做任何表情,即使是被我死死掐着手拧,她也要带那人走。
“后来她还是带着那人走了。我们没有拦住她。她流了很多血—我弄的。”墨樱说到这口吻变得十分愧疚,然后又接着说：
“那个时候,我就讨厌弱者在我们的折磨下依旧不声不响,坚定不屈，所以我将她的手,脸狠狠抓了几下。”
贺雅琴表情微妙,她没有想到墨樱的幼年史是这么个样子的,但她还是认真听着。
“但是第二天晚上,我和伙伴玩捉迷藏时,我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我,躲到较远的一个暗巷里。”墨樱看了眼贺雅琴,“你能想到后面的事情。”
“有人栏你然后她救去你?”
“没错。”墨樱点头道,缓缓说，“正当我想要出去时,有个人不知从哪走出来拦住了我,我想绕开他,但他却按住了我的肩,将我将暗巷深处拽。我当时吓坏了,便大叫起来,他便捂住我的嘴，我手脚并用去踹他却近乎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那个女孩从暗巷入口走近,那人便用力将我更深地拽进巷子里。然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知道,最后是她救了我。
“那个时候我就很感激她,同时也觉得她很笨,明明我前一天才打了她,她第二天竟还能帮我—后来我才知道,她那天救我时还被那个坏人狠锤了一下。
“所以从此之后我就下定决心再不欺负人,但也是至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墨樱有些伤感地说。
贺雅琴一声不吭,这是在说她怎么会喜欢她吗?完全不是！墨樱这分明就是在讲述她和那个女孩的爱情史。这让她不是很好心情。
“然后上了一年级,我去报名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孩,她被一个抱着一大堆书的人撞倒了。书洒了一地,她却没怪那个人,而是很贴心地帮那人收好了书。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很像那个女孩。”
这是爱情续史吗?贺雅琴减了想再听下去的兴致,心情越来越差。
“但那个女孩不是她,我们分到了同一个班,她很孤僻,几乎没有朋友。但我却看得出她向往我们的玩耍,下课的时候,我总是能看见她看着我们玩耍时也露出无声的笑容。但她却并不喜欢被我们发现,好几次都是被我们发现后立刻别开视线不笑了……”墨樱脸上露出笑容,对贺雅琴说，“你能听出来吗?那个女孩就是你。”
贺雅琴心情却并未好起来,她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墨樱也觉察到了,觉得应该是自己废话太多了让她不耐烦了,于是决定长话短说,将自己的一厢深情以简短美好的方式叙诉，“后来,我就一直关注着你。我知道你也一直关注我。”
“后来分班,你每天都会来看我。有一次我参加比赛没来学校,我朋友说你来问过了,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再后来上初中也一样,但你有很长时间都没来过,我就让朋友去打听你们班你的情况,知道你在努力学习。恰好快分班了,我找老师要了一份你们班成绩单,让秋逢考试考到和你差不多的水平分到一个班帮你学习—”
“当然,后来你们班的绯闻我也知道了,所以我让秋逢离你远点,他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也不敢动你,因为他喜欢我—不过现在嘛,他是自己有男朋友的,所以,我们就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对了，那天晚上我去找你时,你们家门是没有锁上唉,所以我才在敲了几声门后径直走进去了。”
贺雅琴听她讲完,心情略微好了一些,但她的下一句话却重新让她的心情降至冰点:
“说起来,都是因为那个女孩,要不然我就不会注意到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不过现在最好,我觉得真的很幸福。”
“你喜欢她?”贺雅琴沉着问她。
“啊?”墨樱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怎么可能?!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你啦!”她说完便想往贺雅琴身上靠去。
贺雅琴侧身避开了,在墨樱有些不解的目光中,一字一字,字字见血地说道:“你喜欢她对吧,你说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就不会注意我,你是把我当影子吗?你是在把我当成她吗?你说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那你是想和她在一起吗?”
她冷笑一声:“枉我喜欢你那么久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我以为,你真的会喜欢我,没想到,我也只是个影子。如此,我宁愿只是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你,也不愿意再和你纠缠不清了。那样一样，我就不会失望大于喜欢了。”
“不是,雅琴,你听我解释!”墨樱完全呆住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贺雅琴会这么理解她的话。
“解释什么?如也你我承认你总是暗中帮助我,但你敢说你这不是存着对她的私小吗?你想要报答她,你喜欢她,你把我当成她,你有真正喜欢我吗?”
“有的!我是真正地喜欢你的!”墨樱也是有些急了,忙大声道,盖住了贺雅琴冷冰水的声音,同时也盖住了其他同学嬉笑的声音。
登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墨樱和贺雅琴射来,连带在走廊上聊天的班主任和值班老师。
世界突然好安静,只有墨樱刚吼完的余喘声显得有些大。墨樱见众人都看着她俩,心中预感不好,但又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不能再让贺雅琴误会下去了。
她心下一横,郑重而且大声地道:“没错!我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你,我喜欢你!唯你一人而已!你不是她的影子,你不是谁的影子—你是我墨樱今生挚爱!”
路过的其他班同学也顿住了,看向教室里这一场轰重的表白。
半晌后，众人哗然。
班主任祁零倒是并不反对和歧视早恋和同性恋,不过值班老师就不一样了,他铁着脸走进来,对着墨樱就是一阵唾沫星子横飞:“搞什么的!早恋是吧?还搞同性恋,二班的是吧,政教处走一趟!大庭广众之下表白,有能耐啊,都他妈不想活了是吧?!”
贺雅琴看着墨樱有些紧张害怕却又坚定的表情,心上一股暖流淌过,唇角不禁勾起。
墨樱和贺雅琴被带到政教处训话。班里早炸成了一锅粥。早恋同性恋学校多得是,但一般在老师眼中是"亲密的朋友",所以几乎没人被抓,像墨樱这样**裸的文字表白还是真的少见,最主要的是,墨樱是故意当着老师们的面表白。这事算大了,很快二班临近的几个班全知道了,一层楼都是沸沸扬扬的。
祁零是个护短的老师,值班老师在强烈要求"这他妈的早恋必须存档案,顺带必须分手,要不转班要不转校,反正不可以再在一起"的时候,祁零苦口婆心地劝他,满是无奈。
“你看嘛,这两个学生,是我们成绩最好的,她们有希望考上重本一流大学,你也知道,我校考上一流大学的人数历史以来就没起过三位数,如果她俩转校,那就少了名额了。这让我们在起点就输了一步了啊,怎么跟其他高中比?”
“那就转班。”值班老师气不容缓。
“那教学资源就少了呀,你看,一共就两个班是我们重点培养对象,可不能有什么差漏啊!!”
“那就让一个转到一班去。”
祁零哑口无言,于是此事就以贺雅琴转到一班收尾,学校那边也没有再追究下去了,但几乎全年级都知道了。
“恋人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后来贺雅琴这么对墨樱说。
很快就又到了高三,每年这个时候就会分一次班,横准实力水平。
墨樱和贺雅琴都被分到了一班,又重新开始近距离的“亲密”。就连秋逢和常英都对她俩是刮目相看,惊叹连连。
七月初七。七夕节。中国的传统情人节。
恰好这一年赶上学校还没开学，墨樱跟贺雅琴约好一起过七夕，于是她与墨母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
墨母应允后待墨樱出门,她才转头对墨父说:“你看咱家女儿是不是谈恋爱了?”
“是有点像。”墨父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那我们要不要阻止一下?毕竟都高三了，耽误学习。”墨母道。
“嗨,你都不能肯定咱女儿到底有没有再谈恋爱,你阻止个空气呀。”墨父白了一眼墨母道。
“也是。”墨母点头道。
时间如白驹过隙,二个月就这么不留痕迹地流逝去了。很快,十月国庆,全国喜庆。
一家奶茶店内,墨樱与贺雅琴对坐。
“雅琴,你的奶茶看起来好好喝,你能给我喝一口吗?”墨樱指着贺雅琴面前的奶茶,生怕贺雅琴不同意,还特意添上一句，“我的奶茶你可以随便喝，怎么样?”
“不,”贺雅琴装作不行,看见墨樱有些失望的表情,不禁笑出声,“当然可以了—不过,你要给我亲一次,怎么样?”她挑眉看向她。
墨樱涨红了脸,半晌后才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贺雅琴从座位上探出中个身子去吻她。
但是她突然感到有人在看她们,并且目光不善,于是她硬生生地停下来,墨樱见她还没有亲,疑惑:“怎么了?”贺雅琴压低声音:“有人在看我们。”
“哼，那你就别亲了。”墨樱想要推开她,但贺雅琴是谁啊，她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么一次吃豆腐的机会,于是想要推开她的墨樱被她反压在椅子上吻。本来贺雅琴是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墨樱竟然推开她,那她不给点惩罚她就不是贺雅琴了。所以……
奶茶店内的人很快都注意到了这边,一时间,我论唏嘘声不止。贺雅琴将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墨樱松开,顺手拿走了她的奶茶,将自己的奶茶推给她,又安然地坐回座位,笑着一脸羞愤的墨樱。
十一月,一天晚上,墨樱回到家,墨母招呼她:“樱樱,回来了啊?”
“嗯。”墨樱低头看手机和贺雅秀发消息,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径直走向卧室,似乎是和贺雅琴聊到什么,她轻声笑了一下,飞快地打字回复。
墨樱刚走到卧室打算关上门时,墨母却走到门口。墨樱一抬头:“干嘛?”
“妈有事和你说。”墨母刚开口,墨樱却又低下头看手机去了。
“妈知道你现在谈了一个女朋友。”墨母再次开口。
墨樱的手顿了一顿,墨母看见她似乎是将原来写好的内容删去,又打了一行新的发了过去。然后,墨樱抬起头将手机收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墨母:“所以呢?”
“我觉得你太卑微了。”墨母竟然没有歧视和反对墨樱的意思,只对墨樱的态度评了一句。
墨樱挑眉看她,一言不发。
墨母拿出手机,找出几张照片给她看,照片上的墨樱站在各式的舞台上,一张精致的面容上却尽挂着无关世事,疏离淡漠的笑,还有几张是童年时期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墨樱似乎是在逗玩一只猫,不过细看,能看得出她脸上那微妙的残忍笑意。
墨母又调出几张照片,同样是墨樱的,不过与前不同的是,照片上都有共同的一个人—贺雅琴。
而照片上的墨樱,脸上的表情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有害羞、快乐、幸福、兴奋与对着贺雅琴眸子时那中间暗蕴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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