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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湘恨得牙根痒痒,但她还是不得不先了了季家也就是太后娘家的事情,好在她早已学会了雷厉风行,不过十几日便脱了身。随即一路带着璇玑堂影卫追踪余七,更是从周边及京城调来了近四十人找了足足八天。八天后得到消息,余七去了岭南深处的枯叶村。
跟着影卫绕过烟瘴重重的山脉,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到了才发现这枯叶村只剩下满地尸体,已经死了四五天了。应十九判断,那就是余七干的。
南湘刚要发作,就有影卫匆匆赶来,说余七回京了!还潜入楚王府杀了童嬷嬷。
南湘喉头一甜,差点吐血。她养了那么多影卫,结果被余七一个牵着鼻子走,最后还让她大大方方回了京城!
“应十九!”南湘心里怒气横冲直撞,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副堂主。
“主上。”应十九哪敢辩驳,他此刻也恨得牙根痒痒,等回去,他一定要想办法比主上早到京城,立刻就去抽应七一顿!
除了四周警戒的,其余影卫都知道这次要倒霉,默默跪在南湘面前。
“很好,人在岭南,两个离了璇玑堂数年的影卫,把你们耍成这样?啧啧,”南湘捏着应十九下巴,“不如等我回去就上奏陛下,璇玑堂全体都是酒囊饭袋,也莫要做什么影卫,还是回去烤红薯吧。”
应十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自己的黑名单上默默加入应三的名字,“请主上责罚。”
“等回京城,一人给我领二十鞭子。”她指着应十九,“你再罚半年俸禄。”
应十九松了口气,看来无论如何,找到余七,还是一件让南湘高兴的事。
“主上,余七在此杀了这么多人,又不远千里回到楚王府杀了童嬷嬷,这有些蹊跷。”
南湘又岂能不知,不过此时得不到答案。
“命人处理好这些,”她指了指满地尸体,“其余人随我立刻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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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堂大牢。
余七被关在一个单独的牢房内,四周的牢房全是空的,还有狱卒定时巡查,不过大概知道她身份特殊,倒也没人来故意为难。
倒是没有受刑,直到再次被关进来,余七才知道进璇玑堂大牢每日受刑的规矩早已经被废了。之前弥漫的血腥味和昼夜不停地嚎叫也少了很多,至少,不再像是人间炼狱。
倒是托了自己当年被关在此处的福,不然,南湘掌权之后怕也不会改得如此彻底。
不知过了几日,牢房的铁链忽然被狱卒哗啦啦地打开,那几个狱卒手里拿着大刀,一个个神情戒备。
在璇玑堂大牢当狱卒实在是个苦差事,每个被关进来的人都能横扫一片,以前犯人都被用了重刑他们自然不怕,现在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若是起了歹心,他们小命不保。
两个狱卒守在门口,两个过来扯着余七胳膊。
“走!”一个狱卒喝道。
余七很听话,她脸上有种此生无憾的豁达,乖乖到了刑房,这地方摆着数十种普通人想象不到的酷刑,不过看起来其中几种最残忍的,倒是尘封已久了。
四个狱卒把余七绑在刑架上,双手和腰都用一指粗的铁链牢牢锁住,又拿了浸在冷水里的鞭子和烧得正旺的炭盆,里面有三四个烙铁。
几乎同时,余七忽然听见璇玑堂大牢的铁锁重重开启的声音,不是平时狱卒走的小门,而是印着青面兽首的巨大铜门被打开,这个排场不必说,堂主回来了。
算算日子,怕是刚到吧?
刚刚被狱卒死死锁住都是一片云淡风轻的余七忽然抿了抿唇,心跳也不知怎的就开始加速,连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南湘何止是刚到,她是昨晚赶了一整夜的路,今早进了京城,连饭都没吃就赶来了璇玑堂大牢,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余七,更有一肚子气等着她。
这个白天还跟她山盟海誓的人,晚上就跟应三商量着把她卖了!刚进刑房,就看到毫发未伤的余七,她这一路下岭南,屠枯叶村,又赶回京城刺杀童嬷嬷,再被璇玑堂擒获,居然毫发未损。
一丝担忧化作乌有,南湘抽出浸在水中的鞭子,用尽所有力气向眼前的人挥去。
一下,两下……像是在享受鞭子抽打的啪啪声,南湘用尽了力气,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下,只知道这近一个月里心中郁结和担忧随着体力大幅消耗而不断减少。
直到眼前发黑,南湘才扔了鞭子,又在余七腿上踢了几脚,才算罢休。
余七定定地看着发泄的南湘,没有痛苦之色,因南湘刚进来时就在她身上挂了一块厚厚的牛皮,那鞭子尽数打在了牛皮上,余七只偶尔感受到一点疼痛,没有伤到分毫,反倒是南湘大汗淋漓,似乎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原本准备迎接重刑的余七,此刻反倒是眼圈泛红。
南湘出够了气,扔了鞭子。
“给我解释清楚,不然……”南湘想放点狠话,不过见余七身上的牛皮就觉得自己分外可笑。
她舍不得,就算余七把她卖了,就算余七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她还是在见到余七的瞬间松了一口气,还是在庆幸她又活着走回到自己面前。
她舍不得把她怎么样。
“你,看看你胳膊上的黑点。”余七几天没有说话,嗓音有些哑。
南湘下意识照做,小臂上的那个黑痣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以前南湘是没有那个黑痣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一个小点,后来长到黄豆粒那么大,便不再长了。
因长在隐蔽地方,并不耽误什么,南湘没有太过在意。
“那是三叠蛊,凡是楚王身边近臣,或进楚王府的女人都会被下这种蛊。”
“蛊?”
南湘眼角一跳,她执掌璇玑堂多年,对蛊毒也略有了解,但从未听过什么三叠蛊。
“这三叠蛊很特殊,除了母蛊能够控制被下蛊之人,还有两只子蛊,分别放在两个不同人手中,必要时同时控制另外两只子蛊,也能杀死被下蛊之人。”余七道。
“而我这只这三叠蛊母蛊自然在楚王手上,另外两只分别在……枯叶村和童嬷嬷那里?”南湘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余七点头,“是,此事十分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当年你进宫揭发楚王时才知道的。所有被下蛊之人都有一只子蛊在枯叶村,那是当年楚王最信任的旧部所在,而另一只,无人知晓在谁手中。”
“你这些年……”南湘目光流转。
余七苦笑摇头,“楚王临死前自知无力回天,曾赌咒发誓,只要你我不得好结果,那持蛊之人就不会驱使三叠蛊杀人。起初我武功尽失,又在璇玑堂为奴,我想那人不会动手。”
“你为何……”为何不说?当年楚望的事后,他的亲信尽数被清算,南湘对此竟然一直一无所知。
余七苦笑,没有说什么。但南湘还是懂了,当时那种处境……加上应七身受重伤,内力全无,几乎是一个废人。而南湘那时也是自顾不暇,一边收拢璇玑堂势力,一边博取陛下信任,一边又要清除楚王余孽,等一切安稳下来已经是一年之后,余七已经确定自己的内功无法恢复,手脚都不如从前了。
后来的南湘如日中天,不仅手握璇玑堂,坐拥楚王府,更有皇帝信任,而余七也不再是影卫,而是人人不齿的废人‘夜香奴’,于是她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只要她一直是‘夜香奴’,就不会有人催动蛊毒。
至于南湘,她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是倾国倾城的美娇娘,还是惊才绝艳的俏公子,主动往她床上爬的数不胜数。说她会对一个奴仆念念不忘,连余七都不敢信。
所以,她宁可做一个马凳,也不愿意对南湘笑一笑。
“后来,我渐渐好了起来,才又多了许多痴心妄想。”余七苦笑。
“我阴差阳错把你放在了浣洗丙院……”
“是,我知道其中一个子蛊在枯叶村,但另一个在哪我全无头绪,虽然有心却不敢轻举妄动。好在很快我便觉得他们三个未免过于忠心,楚王在时,她们不过是普通的嬷嬷、护卫,明面上没有特殊照顾过,旧主过世多年,府中不少楚王留下的人都已经一心跟着新主,他们为何那么执着?”
“后来童嬷嬷诬陷我偷她的布料,那晚我便察觉了不对,她屋子东南角有一处虽然尽力隐藏,但我和应十九还是能看出那是一处机关。”
“所以……”
所以余七一直等待,等到自己内功恢复,等到南湘罚她苦力却不给饭吃那次,以偷吃为名彻底摸清了童嬷嬷的那处机关就是其中一个子蛊。
“为何不直接杀了童嬷嬷?”南湘问。
“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联络方法,但我想若反其道而行之应该不会被发现。”
且童嬷嬷几人在浣洗丙院闭目塞听,对于王妃屋里的事知道得没有那么细致,所以肯定手持子蛊的就是童嬷嬷后,余七才大胆了一些。
“所以,你不惜自荐枕席,也要鼓动我悄悄前往岭南,其实是为了去枯叶村消灭子蛊?你为何不告诉我?”南湘审视着余七,她还被铁链牢牢绑着,之前解释一切时都十分坦然,偏偏这时目光躲闪。
“我……”
“你……生气了?委屈?”南湘轻抚余七的脸,“固然影卫要对主上唯命是从,但爱人之间却不一样。”
她想起自己也曾在外或应对自如或委曲求全,把满腔委屈都留到回房之后去找应七哭。应七……她在被人欺侮、被迫侍寝、被当作马凳后,是不是也会满腔委屈,想要找最亲近的人哭诉呢?
南湘发现自己还是很失职,她成了余七的主人,却没有做一个好伴侣。
余七舔了舔干裂的唇,似乎默认了南湘的话。
影卫也有自己的脾气秉性,余七也有。
南湘开了锁,彻底得到自由的瞬间,余七又跪在她面前,成了一个墨守成规的影卫。
“还是说,你已抱了必死之心,只要事情败露,你立刻自尽,如此童嬷嬷也没有动手的理由了。”
余七低下头,显然两句都说中了她的心思。
“你早就不是影卫了,你现在,谁都不是,”南湘抬起余七的头,她想吻上去,可又克制住了自己,她为自己疯狂的想法感到害怕,但又觉得这么做是对的,“我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转身离开,我给你自由,或者留在我身边做出王府的美人,或者回到璇玑堂,副堂主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还有你想要的别的路,应七,这次就算你要去死,我也绝不阻拦。”
四目相对,浓烈又不得不克制。这八年二人都经历了太多太多,余七坦然地接受着自己一无所有,自己卑微的身份,甚至这一身一命的从不得自由,可她没有忘记南湘。
其实她想走,这一辈子没尝过什么是自由,兴许也可以仗剑天涯,或者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就像应三那样。可当她抬头,看见南湘颤抖的手,泫然欲泣的双眸……
可是,南湘还不得自由,若留她一个人在这纷繁复杂的朝堂中挣扎,她能坚持下去吗?
更何况,应十九手段过于仁慈,带出的那些影卫都是废物。
“属下应七,见过主上。”
南湘全身一震,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愿意留下,是心甘情愿地留下。六年,应七终究还是回来了。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璇玑堂副堂主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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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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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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