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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澡团

小郎带着灰袍女官下狱时还未曾意识到这位新上任的主事是何人物,满心都是完成任务的轻松。

近几日多雨,打扫狱下的小吏玩忽职守未曾好好防潮,雨水顺着流进了下狱,提审间的地上淅淅沥沥,陈年的血污同雨水混在一起,散发出难言的气味。

这样的气味初入大狱之人闻到,只怕是午夜梦回之间都战栗的无法入睡。

那是最接近死亡的味道。

小郎看着那位昨日还大声辱骂叫嚷的硬骨头,此刻像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身上雪白的囚衣被地上的污水和身上的血液染成赤浆色,嘴角的白沫顺着堆积在污水之中。身子呈一种诡异的姿势蜷缩着,瞪着双眼,那眼球像是下一秒便要爆裂开来,若不是还在起伏的胸膛,只怕会以为那人已经咽气了。

想起刚刚回响的凄厉嘶吼,多年在狱下任职的小郎都难得的打了一个冷战。

他终于想起了眼前的女郎是何人物。

那锦州凶名在外能止小儿夜啼的酷吏齐越。

齐越挽起手上的衣袖,微微侧首,她的肤色有些过于苍白了,唇常微抿,眼皮窄而薄,若不是瞳仁颜色较浅,只怕眉目看起来会有些过于清淡,奈何她的脸型太流畅,五官排布更加是精密,故而第一眼见着她也是惊艳至极,只是久了,便觉得如冰玉在怀,寒意潺潺。

一旁记录的小胡子主笔抹着冷汗恭敬的起身汇报,如此惊才绝艳的女郎他却是一眼都不敢多看:“齐主事,口供已全部记录在册。”

那灰袍女郎这才走到一旁净手。

小郎小心上前,看着那女郎净手的盆中血污,咽了咽口水,“主事,今日除了这位之外,还有一位,是文审。”

齐越点点头,“带上来吧。”

很快便有人将地上的人拖走,在地上留下长长的红色血渍却没有人在意,紧接着便抬上长桌旧椅掩盖于血迹之上,欲盖弥彰。

齐越在长桌的一头刚坐下,提审的人被押了上来。

灰袍女郎没有抬头,看着案件记录的名字,捏着册子的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书页。

“干什么呢!坐下!”

压着人的小吏不耐烦的呵斥让女郎抬起了眼。

只见长桌对面被一小吏压着的清俊公子就那样近乎呆滞的看着齐越,他僵硬着身子,被小吏粗暴的摁在椅子上。

齐越沉静的看着他,青年单薄的旧衫裹着身体,如此寒冷的天,那衣衫竟然轻薄的可以隐约窥探到衣衫下清瘦的筋骨皮肉,青年素日的矜贵清雅,在今日全被狱下折磨的不见分毫。

唯一不变的还是清俊的让人见之难忘的眉目,那双像是秋水洗过一般的眼眸如今聚着雾气,无端可怜。现在的他旧日的青涩已经褪去了七八分,有了男人的锋利和棱角。

齐越皱了皱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太炽热,里面纠缠的情愫和洪水决堤般磅礴的情绪,让齐越心下不适。

现在他应当认不出来自己才是。

这样想着,齐越才好些。

“容纪?尚书府嫡四子?”女郎的声音响在阴暗潮湿的狱下。

那公子听见她的声音,非但不害怕竟还痴痴的笑起来,“你如何会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语气里卷着失而复得的惊喜与绵绵柔情。

一旁的主笔听完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呵斥:“还请容公子好好配合,现在是在提审!”说着,小心的瞥了一眼齐越的脸色。

然而灰袍女郎面色清淡,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甚至都让人怀疑她是否听见这公子的胡言乱语。

她的冷淡将容纪的笑吓退几分,他无所适从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带着颤抖的希冀说:“是你对吗?一定是你,你回来找我了对吗?我是容纪,是容纪啊。”

这是一句废话,案件记录上已然记载了他的姓名,但他还执着的介绍着自己的名字,孜孜不倦,一遍又一遍,

但那灰袍女郎连个眼神都未分给他,她神色未动,敏感的容纪却能感受到她现在有些不耐烦了。

“你来审,我做记录。”

主笔不敢违抗,只能跟齐越换了位置。

然而那被提审的公子还不死心的将眼睛紧紧的钉在了灰袍女郎的身上,试图得到她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主笔注意到容纪这一番举动,连连抹汗,生怕女官不悦。

他到底知不知道眼前这女官是何人物啊,竟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套近乎!

“容纪,你暗度陈仓借茶走私,可承认?”

齐越拿着笔等了好一会儿都未听见容纪的声音,一抬眼便跟他的眼神对上,炽热、甜腻、期盼交缠在一起,像这狱下潮湿的角落,混杂着血污和梅雨。

女官深吸一口气,不耐烦的将眼神挪到主笔身上,主笔艰难的咽下唾沫,他只能拍案:“容纪,赶快如实道来,否则就算是尚书大人亲自出马也保不住你!”

容纪看着面色不虞的灰袍女郎,在眼中蕴了许久的雾终于化成水落下来。

他从未想过,会跟她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境下重逢。

她看起来变化很大,跟自己记忆里面的样子几乎完全不同了。

曾经的他们那样的相爱相伴,直至分开的时候,容纪才知道,原来自己看见的都是她精心打造出来的模样。

他心中清正廉明,和煦温柔的女官都是假的,只是她为了掩盖耳目做出虚假幻影。她是骗子,是为了顶替别人的身份而出现的奸诈之人,她骗取了自己本来妻主的身份。

可是,容纪却没办法去恨她。

在那短短两年里,他们之间的爱是真的,痛是真的,想要共赴余生也是真的。

关于重逢,他想了千回,梦了万次,而今,终于实现了。

第一眼看见她,她的模样明明同过去大相径庭,可是他就是知道,这是她,他念了那么久,思的那么深的人终于回来了。

然她却打破了他所有了幻想和期待。

她就那样坐在长桌的另一头,眉目之间尽是冷,仿佛看他一眼都嫌脏。

“大人,您知道,我的妻主吗?”

他还是痴心不死,不想相信她就这样轻飘飘的淡忘了自己,更不想相信只有他把那些承诺当了真。

答非所问直接让主笔懵了。

这啥意思,拿顶头上司压他是不是!

“你别痴心妄想了,你同乐大人五年前便已和离,人家现在已经有正夫了,况且乐大人一向铁面无私,怎会为你破例。”

主笔简直想翻白眼,五年前还是这容纪提出的和离,现在出了事便想让乐大人撑腰,天下哪里来这样的好事。

容纪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灰袍女官的身上,她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容纪好生气,又想哭。

“我的妻主是骗子,娶我时明明说,要同我一辈子在一起,要一辈子喜爱我,可是......”

主笔想开口,那清俊公子又接着说:

“她骗我,替人娶我,怜我,护我,却不愿爱我。”

“大人,您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齐越掀起眼皮,觉得有些冤枉。

她都那么相敬如宾了,他发什么疯呢?

“疯子!简直是疯子,主事,您别生气,这容纪性子就是这样的。”主笔小心的跟在齐越身边。

齐越摇摇头,望向远边屋顶上的雾,像极了狱下那公子眼中雾,明明该是冷的,却柔的不可思议。

“要入冬了。”

主笔点点头,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话:“是啊。”

齐越收回眼神,“既是文审,那便开罪不起,给这些人备些厚褥吧。”

说完,便抬脚离开,没注意身后主笔听见她的话后呆立在原地的模样。

其实,她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关于容纪的记忆,却没想到,见到他时那些记忆便翻涌得如同潮水一般,一下一下,盖过这深秋的冷。

梅雨绵绵,狱下越发潮湿了,盖在身上的厚褥摸着都在手心反出潮意。

巡逻的狱吏来来往往,监视着这些关在狱下大罪大恶之人,领头的狱吏突然在一间牢房之前停下来。

狱吏的官袍都已经被地面上潮湿堆积的污水染成脏污的灰色,更遑论关在狱中之人。

果不其然,那角落里裹着厚褥的男人面色赤红,满头是汗,那总是带笑的唇角却苍白无力。

狱吏皱眉,“快去请大夫!”

身后的小吏闻言,好半晌才点头,“是。”

病了便病了,何故给一犯人请大夫。

见那小吏还慢吞吞的,狱吏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蠢货,他可是尚书府的嫡子,若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得起!”

小吏这才变了脸色,连忙跑出去。

狱吏叹了口气,未等到那请大夫的小吏,却等到了前来押送提审的小郎。

小郎恭敬说明来意,狱吏欲言又止。

小郎见状,温敛的低头:“还请大人尽快开门,齐主事可还等着。”

狱吏闻言变了脸色,“武审?”

“是。”

狱吏没想到昨日还是文审,今日便这么快就......无奈的闭了闭眼,开了门。

那小郎丝毫不客气的将容纪从厚褥之中拖出来,将梦魇之中的清俊公子拖回了现实,无力的掀开眼,被突如其来的冷气冻得瑟缩了一下。

小郎开口:“还请容公子不要为难在下,齐主事还在等着您。”

听见齐主事三个字,容纪扶着墙站直,明明已经烧的头晕眼花,却还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不甚体面的衣袍,“抱歉,我们这便去吧。”

望着小郎带着容纪消失在尽头的身影,狱吏叹了口气。

容纪越走,眼前越是模糊,晕眩感和头疼几乎让他没有力气行走,幸好有身旁的小郎架着他,否则只怕是走不到提审间便倒地不起了。

他掐着自己的虎口,努力维持清醒和体面,他不想那样狼狈的去见她。

只要想到前面是她,似乎又多了些力气。

推开破旧的木门,迎面袭来的便是一股温软的热气,还有铁锈混着泥土的腥味。

那个味道容纪在狱下闻到过许多次了,已经快要习以为常。

他迫切的将目光投进屋内,一眼便锁住了坐在屋内沉静饮茶的灰袍女官,脚边燃着一盆炭火,她今日簪发相较昨日简单了许多,只是为了不妨碍行动简单的挽起,耳边还落下些青丝垂在肩上。

他留恋的将目光一寸一寸在女官身上移动,贪婪的想要记住她如今所有的模样,怕下一次她又不见了,更怕自己认不出她。

手上刺骨的冷夺回了他的注意力,小郎毫不客气的用束带与铁链将他绑在被血污染得几乎看不清原来模样的刑架上。

仓惶的重新望向女官的时候,她已经拿着一柄尖刀起身。

齐越看着他,明明才一晚上未曾见到,他似乎又瘦弱了一些,容纪不是在后宅便会以弱为美的男子,他时常为了保持良好的仪态会进行一些锻炼修身。

至少齐越从未见过他这般瘦弱狼狈的样子,特别是眼下他似乎还发着高烧,脆弱得皮肉之下的筋骨似乎都包不住了。

她逼近他,咄咄逼人:“容纪,为何人走私,走私何物?”

她离他好近,近到容纪几乎能闻见女官身上浅淡的皂荚味,清淡却冷,如她此刻的神色一般。

无端的,容纪竟然回忆起了一件有些好笑的往事。

他努力的仰起头,嗓音喑哑,“你已经有了为你浣衣之人了吗?他会放几颗澡团?”说着,竟有了些哭腔。

自重逢,他总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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