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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启程

四点半的闹钟一响,小勿准时醒来,其实她并没有怎么睡得着。迅速翻下床,穿好前一晚准备好的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后,小勿背起背包就出门了。

清晨五点的校园,朦胧的雾气弥漫在道林花草间,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灰蓝色的颜料里,慢慢地被水化开。

小勿有点兴奋。

小勿坐地铁赶到了集合点,出站后看到一排排的旅游大巴停在路边,导游们戴着扬声器对着名单点名。由于是普通工作日,出行的大都是已经退休所以有充足时间的中老年人,成群结队,吵吵嚷嚷。

幸好我只是搭个顺路车,小勿心想着。

小勿根据前一天收到的车牌号,找到了自己应该坐的大巴车。车前站着一个导游模样的大叔,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名单。导游一眼看到了小勿:“你就是小勿吧!哎呀我的小祖宗你终于到了!”

因为是散客,小勿坐在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将背包放在隔壁的空位上。出发后不久,小勿就在颠簸中昏沉沉睡着了。

迷迷糊糊再醒来,已经接近八点。

小勿拿出准备好的面包吃早饭,前排的大爷大妈也都开始活跃,叽叽喳喳谈论家长里短。

这时,小勿注意到,和她以过道轴对称的位置,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姨,约莫六十岁上下的年纪,安静地啃着苹果看着窗外,和周围吵闹的大爷大妈形成鲜明对比。同样,这个阿姨的隔壁座位也没有人,她也是一个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小勿的注视,这位阿姨回头看向了小勿,和蔼地朝小勿笑了笑。小勿慌张地收回目光,突然听到阿姨开口:“小姑娘,你也是一个人啊。”

“嗯……是……阿姨一个人?”小勿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

“没错儿,一个人闲着没事儿,出来转转。”

“噢……”小勿抿嘴笑了笑,继续吃面包。

“我哈尔滨的,我刚去了三亚和厦门,前几天在上海。最近听说这季节油菜花开的正好看,就想去安徽转转,顺便爬个山!”阿姨热情地自我介绍着。

“是的呢,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看得出来我多大年纪了吗?我六十六了!看不出来吧,我退休没事儿干,索性出来旅行。工作的时候没时间,现在闲着了呵……诶你一个女孩子家出来玩,要注意安全啊,怎么没跟朋友一起出来?”

“是因为……”小勿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朋友们没时间,我就自己出来啦。”

到了屯溪市区,小勿一个人下了车,大巴车带着旅行团继续向目的地驶去。

---

天空略有些阴沉,灰白的云低低地压在小城上空,仿佛在酝酿一场交响曲。

小勿皱着眉头,关上青旅的窗户,爬上自己的那格太空舱。

这时房间门被打开了,小勿警觉又好奇地看向门口。只见一只提着一袋烧饼的手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接着探进来一双乌溜溜的笑眼。一身运动装的女性,在捕捉到小勿的存在后,立马客气地打招呼:“哎你好,前台说已经有人入住了,我没打扰到你吧?”

出现在小勿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小勿想象中可能遇到的室友完全不一样,小勿回答道:“没有没有,我也刚到。”

“这两天工作日,出来玩的人蛮少的。原来这就是太空舱啊,还挺有意思嘿,我第一次住这种多人间的青旅,等会儿人多一点应该会挺热闹呵。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额,你叫我小勿吧。”话说出口小勿有点后悔,毕竟是陌生人,小勿却完全没有提防。

“小勿你好哇,我是杉杉。你看起来还是学生啊,现在也不是假期,怎么有时间出来旅行呢?来吃个烧饼。”杉杉把手里的袋子递上前来。

“谢谢,不用了……我刚吃饱,最近没什么课。”不知道为什么,小勿觉得眼前这个约莫三十岁的女人总让人有种亲切感。

“哦难怪,真怀念学生时代啊,工作了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啦……”这时杉杉的手机响了,她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嗯你说……我跟你说过了……”

小勿松了一口气,自己和陌生人聊天时,总是没有办法掌握一个合适的度,太容易就把自己和盘托出,又会猛然立起屏障,以一个滑稽的姿态杵在原地。好在杉杉后来似乎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没有再继续闲聊了。

休息了片刻,小勿锁上自己的行李,出门逛了逛屯溪老街。

每个旅游城市似乎都有这么一条街,茶叶、古玩、文房四宝,还有牛轧糖和雪花酥,都是标配。小勿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对所谓的人文气息也没有要求,因此一个人信步而行,倒也是自在。

古瓦青苔,朦胧细雨略施粉黛。暮色下的青石板路,透过点点霓虹,照耀着人来人往。穿着汉服的女孩们,嬉笑着走过。摇曳的裙摆消失在巷口,让人恍惚这是否只是时间的尘埃。

小勿坐在邮局门口,突然有点寂寞。这时,她发现了在对面牛轧糖铺子里的杉杉,买了一大包牛轧糖走出来,正朝邮局方向看来。

小勿下意识地避开视线,但是杉杉已经发现了小勿,兴奋地朝她招手,一双笑眼在烟雨中更加朦胧。小勿也不是不愿意和别人交流,只是面对陌生人,总是有些慢热,担心气氛会尴尬,因此总有些逃避的意味。

“好巧呀在这里又遇到,我刚买了牛轧糖,你吃嘛?”

“谢谢,那我拿一个吧,”虽然之前秉持谨慎原则拒绝了杉杉的烧饼,但牛轧糖的诱惑还是让小勿臣服,“你觉得老街好玩吗?”

“我觉得还行吧,这种老街嘛,都商业化了,还好今天人不多。”杉杉说着又拆了一颗糖,“不过哪儿的牛轧糖都一个味道,都一样好吃,哈哈哈!”

“哈哈,我也觉得!”

两人大笑起来,转而小勿觉得气氛有些过于和睦,便不自在地看向街的另一头。

杉杉扎好放牛轧糖的袋子,收进背包里,拿出手机开始看地图:“走,我们去河对面逛逛,听说那边有个新街,很小资。”

“啊不了不了……”小勿连忙摆手,下意识地拒绝,有些出乎意料的坚决。她又怕杉杉觉得被冒犯,只能继续解释:“天色不早了……我得早点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好有体力爬山……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别放心上,我先走啦。”杉杉拍拍小勿的肩膀,挥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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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勿回到旅店,早早洗漱完毕爬进了太空舱。想想又有些懊恼,自己真的是太不擅长交朋友了。条件反射般地回避,总让人觉得自己在提防着什么。

太空舱设计得很精致,熄灯后躺下来,可以看到舱顶有点点星空。

小勿看着眼前的星空顶,心里仍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感。这种尴尬感她非常熟悉,几乎遍布她的整个人生。她似乎经常处于一种别扭的状态,在自我表达和与人交往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尴尬的氛围,心里会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介怀感,过一阵子再回想起来,也会立刻浑身不自在。

小勿乱着思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一会儿窗外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了小勿。她朝外瞥了一眼,隔着床帘发现杉杉似乎还没睡。暖黄的灯光从对面的太空舱流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杉杉还在玩手机。

小勿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了。

听见小勿的声音,杉杉侧过身撑坐起来,说道:“我吵醒你了吗?”

“没事,没有。”小勿笑着说道。得知杉杉这么晚才回来,小勿很好奇,但毕竟只是陌生人,小勿不好意思问太多。

“今天居然真的只有我们俩,六人间的价格住到了标间。对了我明天七点就要出门,报了个本地旅行团,提前跟你说一声啊,怕闹钟吵到你。”

“哦好的,这么早,那你赶紧睡吧!”互道了晚安后,小勿重新躺下了,看着眼前的点点星空,突然觉得轻松好多。

果然又是自己想多了啊,小勿无奈地笑笑,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小勿醒来时,杉杉已经退房了。杉杉的动作确实很轻,小勿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小勿拉起窗帘,窗外依旧是阴沉沉一片,天空布满了乌云,使得目之所及均是灰蒙蒙,甚至让人觉察不出乌云的存在。

收拾好东西,小勿下楼退了房。青旅老板一边把押金退给小勿,一边抬头看着天空,撇着嘴角摇摇头,对小勿说:“姑娘啊,这天怕是要下雨,上山注意安全。你来得不是时候,你应该提前看天气预报,逮着晴天来。明天日出估计是没戏了。”

小勿本来就因为阴天感到有一丝压抑,听老板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心里不愉快。

跟着准备好的旅行攻略,小勿坐短途大巴到了景区的换乘中心,再坐景区巴士直接到达后山的云谷寺站。下了车走往卖票窗口走去,这时天空落下点点雨芯。

旅行淡季加上工作日,使得整个景区大门空空旷旷,更有人看到开始下雨后,直接放弃登山,决定去山脚下的小镇再等待一晚。

小勿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雨落的大小,凉丝丝,若有若无。坐景区巴士上山的途中,小勿其实已经发现阴天对视野的影响,随着高度的增加,云雾渐渐聚集,周围的山川脉络若隐若现,很模糊,但别有一番泼墨山水的味道。

若不是已经在山顶订好了住宿,小勿可能也会考虑观察一下天气再来,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还是上去看看吧,抬头看看并不能看见的山峰,小勿不由得苦笑。

黄山,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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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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