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秋天的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将路边的一切都洗刷得干干净净。等红灯的间隙,许初夏看着路转角落了一地的黄色小花,再往上一棵棵大树整齐排列在蜿蜒的江南城墙旁,树上错落有致地新长出了一簇黄黄的树叶,为整颗树增加了不少层次感,给人一种秋天已经到来的清爽感。真好,秋天,一直是许初夏最喜欢的季节,它够萧瑟,似乎是没了生气的样子;但棕色的枫叶、金黄色的银杏落满地,又足够惊艳,没有比秋天更漂亮的季节了。
“滴滴滴”的声音响起来,许初夏赶紧松开油门,“碰”一声,尴尬地撞上了前面那辆商务车的尾巴。发呆过头是要吃苦头的。
许初夏战战兢兢地走下车,前车司机也走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来联系保险公司。”
许初夏正准备拨打电话。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还赶时间。”熟悉的声音从商务车中冒了出来,
许初夏抬头一看,路易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了车窗旁,她瞬间呆滞住,车流如梭,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怎么,初夏老师不记得我了?你报个电话,我打给你试试通不通。”路易的声音穿透过车流的背景声,时光仿佛回到当初那个教室的夏天,许初夏听到最打动她的嗓音的那一刻。
初夏的手机瞬间响起来,“我还有通告要赶,初夏老师的车牌我也记下了,我们晚点联系”。
坐回车内,路易的心砰砰直跳,握手机的手青筋毕露,他不断复读这串数字,迫不及待地输入微信,添加朋友,“易乐咖啡主理人”的微信名跳了出来,视频号里面还有各种咖啡店介绍。看着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他不动声色地按了返回。
终于找到你了!Summer!
6、
在咖啡馆里点咖啡的很多,点杯白开水还装在咖啡杯里的少见,白开水里依稀还有几颗枸杞,这就更少见了。
这样的一杯枸杞开水,出现在了几年前把咖啡当水喝的许初夏的面前,路易是有点震惊的。时光荏苒,人的变化会这么大的吗?
许初夏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还上弯,很开心的样子。路易在对面坐了下来。
“你疯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初夏看着对面的路易,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环顾了一圈,上午的咖啡馆堂食的人不多,还没有人发现这边的路易。他甚至只戴着帽子,啥伪装都没有。
“你附近不会有传说中的狗仔吧?”初夏有点紧张。
“有狗仔不好吗,顺便可以帮你开拓客户,许老板。”路易揭开了许初夏的马甲,盯着许初夏的脸,不想遗漏她任何一个表情。两年没见,她看起来气色更好了,停在原地没有变的,是不是只有他了。
“你查我,出息了啊你。”许初夏皱了皱眉头,这2年路易的变化不小。
“没有,看你朋友圈发的,我今天没日程,就想过来看看碰碰运气。”路易的气焰弱了下来,低下头小声嘟囔。
“我谢谢你啊,我可不想做网红店,本来生意好好的,你别来打扰我计划。”初夏说着,拿起了电脑和杯子“跟我过来。”
跟着爬上楼梯,路易看到了这个咖啡馆的另一个视角,咖啡馆是挑空设计,楼梯下面是饮品和甜品吧台,各式面包甜点摆得满满当当,入口处是个大沙发,围绕着悬挂式壁炉,壁炉下摆着一些木材。
一楼的空间不大,排列却很有意思,以一整面玻璃墙为核心,墙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高桌,其他位置又是矮桌为主,相互对称。初夏一开始坐的就是那个视野最好的长方形高桌。窗户外面是一大片的橙黄稻田,11月初是收获的季节。窗外是一条可容两人行走的田埂。这片田地打理得很好,田埂边甚至没有杂草。
这大农村的,真的有喝咖啡的受众吗?咖啡馆真的能赚钱吗?路易下意识地分析了起来。
“云姐,帮我做杯拿铁,拿到1号包厢,谢谢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路易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他们一起讨论歌曲主题的日日夜夜。眼神聚焦回二楼,这是和一楼类似的深咖色为主体、配有绿植点缀的空间,配有台可移动的电视机,靠近阳台的是一排高脚椅,面对着那片无敌窗景,环境真好,适合发呆。
路易跟着进入1号包厢,是个不大的隔间,私密性很强,也有一整片大玻璃,看起来是防窥玻璃,能俯瞰整个咖啡厅,视野极好。
“你看到我得奖了吗?”/ “车子保险的事情”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又同时安静了下来。
“你看到我得奖了吗?”路易很执着。
“什么奖”许初夏必须装作不知道,2年前的心动不过就是年轻时荷尔蒙的碰撞罢了,她要理性一些,向前看。
“初夏,那2年对你来说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对吗?我有没有得奖对你来说也没有意义对不对?我这4年可真像个笑话。”路易盯着初夏,试图找到让自己死心的证据。
对,就是在找让自己死心的证据。他在一条空白的道路上努力了整整4年,前2年的路有初夏给到足够的支持,即便不够顺利,他也经常性发疯,但初夏总能安抚住他,他坚持下来了。
初夏的突然消失,使他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状态最不好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想是不是还是应该回归原定的命运路线,放弃在这条对他来说毫无底气的路上折腾,连情绪那么稳定的初夏都忍受不了的高压高节奏低预期,他这个心性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呢。
是宋娜姐把他劝住了,但宋娜姐和初夏不一样,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因为他想要向初夏证明他可以做到,他可以拿奖,才坚持住了这接下来的这些年。他确实做到了,他成功地攀上了4年前想要到达的山峰,靠着拿奖能让初夏看到自己的信念。可是越过山丘,却发现无人等候,这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你问我附近有没有狗仔是在怕什么,歌手圈小透明怎么会有狗仔呢?”他好像发现了一丝裂缝。路易盯着许初夏扣手指的小动作,内心忽然升起了一丝希望,这是初夏说谎的标志性动作,估计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初夏,你可不能偷喝咖啡啊。我给你拿了枸杞红枣茶。”店员一边说一边把杯子往许初夏手边递过去。
“你之前不是一天3杯打底的吗?不管是喝东西的习惯还是对人的习惯,都是可以说变就变的吗?”路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那杯咖啡产生了共鸣,仿佛都是被甩下的一段历史,再也不被需要的感觉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他忍不住阴阳起来。
“你知道什么?我们初夏不能喝咖啡,她心……”云姐还想继续说下去。“云姐,你先下楼忙,我和他有点事要聊”许初夏赶紧打断云姐的话,可不能再出幺蛾子了,赶紧解决才是正事。
“不能喝咖啡噢,我先下楼看店”云姐又嘱咐了一句,回过神瞪了一下路易,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甩甩头,赶紧下楼。
“不能喝咖啡是什么意思?”路易的困惑越来越多了。
“这个不重要,我们来解决问题。”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冷静下来。“追尾是我全责,我看了下撞得也不厉害,我们要不不走保险了,我直接给你转账2000你看行不行,我们速战速决,你也不适合出现在我这家小破咖啡馆,招来了粉丝什么的也怪麻烦的。”许初夏希望尽快将事情拨乱反正,她不敢看向路易的那双眼睛,努力忽视头顶的视线,低头喝了一口水,假装平静。
路易盯着初夏的头顶,试图看到初夏说这些话的表情。
“呵,速战速决?!好啊,那就给我开个储值会员,每次来你这消费多少都记账上,啥时候我消费完了,这笔帐就清了。”
2年不见,路易变了,这样强势又咄咄逼人的路易,她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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