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希此刻心理活动十分复杂，他暗自懊恼：在擂台上眼睛被对方拳头扫到自己竟浑然不觉，想顺利地在一个美好氛围中把戒指送出去结果被周安发现，连那晚自己扔到废纸篓原以为再也不见天日的废纸团都能被周安一脚踢翻垃圾桶滚出来！
他现在只想再回到那个夜晚，然后把这个废纸团揉吧揉吧吞下肚子。
大门后悬挂的镜子中，alpha男性紧张地盯着地上的纸团，他期盼着那个纸团可以立刻乖乖原地自燃、彻底消失。
如果周安打开纸团……埃里希抗拒想下去。
周安发觉埃里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顺着视线看到了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小纸团。埃里希今天受伤一定和这个纸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直觉般地想。
小广告被捡起，周安尚未从颤抖中平复下来，手指依旧颤抖着打开了纸团。是只有巴掌见方的一张小广告，纸面因为被揉搓变得皱皱巴巴，平平无奇的一张广告纸，在楼道里每天都可以见到。上面‘大山’角斗场几个字让周安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得了难读症的幻觉。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无论怎么努力都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大脑空白半晌。
他是去拳击场打丨黑拳了？
为了买这个戒指？
眼泪马上就要冲破眼眶而出，但眼睛中仿佛有一层透明结界把一切都阻挡回去。这感觉再熟悉不过，周安的人生中从来不存在眼泪这一说。
没错，从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到现在，周安从来没有哭泣过。赫尔墨斯卫4星，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哭泣反而会激起某些人施虐的**，所以不流泪对周安而言是最好的保护。
“为了买这个戒指你去地下拳场了？你知道那里死过多少人吗？”周安再也控制不了情绪吼出来。周安曾听马克绘声绘色描述过地下拳击的场面，他一想到艾利在同样暴虐血腥场景中吃力地进攻闪避就难过地喘不过气。
埃里希头次看到这个模样的周安。他总是安安静静，情绪起伏很小。话不多，笑起来也是只是轻抿嘴唇。但此刻眼前的人红着眼眶，身体止不住地发颤，握成拳的手紧紧捏着广告纸。
“安安你听我说，我真的没事，比赛很轻松。淤青看上去吓人，但其实真的一点也不疼。”埃里希看到周安这幅样子顿时慌了,他连忙接着解释，“买完戒指还剩三千联盟币，你不是攒钱想去学校吗？我以后帮你赚钱，很快就可以攒够去学校的钱。”
“你不属于这里，艾利。”周安平复了下心情开口，但声音泄露出主人此刻复杂的心情。“你只是暂时失忆，等你记起来一切就会离开。也许不到恢复记忆，你的家人朋友就会来找你。”
埃里希愣住，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过有天会和周安分开。在自己计划里早就把眼前人纳入未来规划，即便是恢复记忆他也从未想过两人会分开。
“就算恢复了记忆，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不假思索话脱口而出，他急切地想向周安证明自己决心。
周安指着桌上的金乌，“知道那是什么吗？”
“黑铁球”默默坐在桌上看着两人争执。得亏金乌能源耗尽无法启动，不然作为联盟著名《知音》杂志爱好机甲，它一定会大嚷：“一颗铁球引发的悲剧：联盟上校求爱不成竟遭拒，背后真相血泪斑斑！”
埃里希一直清楚地知道那个球体和自己身份有关。自己醒来时，身边除了一台无法匹配的光脑就只有它。但它外表无任何特别，看上去像是某种矿石或者金属。埃里希曾经悄悄呼唤它、摆弄它，但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它是一架作战机甲，级别超过我在卫4星经手过、见过的所有机甲。”
“安安……”埃里希语塞，那颗乌漆抹黑的“铁球”是个作战机甲？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我的眼睛。”这个秘密藏得太久，久到周安再也无法忍耐，他毫不犹豫说出口。
周安没有考虑过说出这个秘密的后果，如果艾利是个十恶不赦的逃犯呢，又或者是烧杀抢掠的星际海盗。知道这双眼睛的秘密就等于得到打开宝藏的钥匙，可以借此轻松换取巨大利益。
他走到桌前拿起金乌，“是不是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黑发青年勉强笑了下，“但在我眼里它一直散发绿色的光……”
“所以我那天救了你，不是因为发现你，而是因为看到它。”
迷雾终于散开，答案赤丨裸裸摊在埃里希面前。
沉重的包袱终于卸下，周安此刻力气仿佛被完全抽空。眼神不知聚焦在什么地方，他把身体所有重量都转移到桌子，手指无意识轻轻摩挲金乌。
“有时我也会想，当时被遗弃是不是因为这双眼睛。”
两人一人斜靠桌子，一人站在房间中央。埃里希看向周安，周安却眼眸低垂半阖。
“我曾在资料里看到，只有稀有可变形合金制作成的机甲才能缩成这么小。s级以上的机甲多产自宙斯星，而它起码是2s级别的机甲。所以它的拥有者大概率出身军部，或者权贵门阀。”
“作为这台机甲的主人，绝不会是个普通人。”他轻轻说出结论，这段话已经用光所有力气。
你该拥有最好的omega，而不是和我这样的beta纠缠不清。
“这跟接受我的戒指有关系吗？”埃里希没有纠结关于机甲的问题，他心里大概已经猜到自己身份不简单。现在他最渴望的是面前的人是否接受自己送的戒指……连同自己的心意。至于周安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他并不在乎，无论如何自己会牢牢把周安置于保护范围之内。
“乔治叔叔嗜酒如命，想不想知道原因？”周安情绪平复下来，他试图说服埃里希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冲动，“因为他被自己的omega抛弃了，而他是个beta。”
自己正式上班第一天就从同事口中知到这个小道消息，确切说不应该是小道消息，而是大家公认的真相。都说乔治是在依靠酒精麻痹自己去忘掉一个人，忘掉他曾经的的未婚妻。
乔治是个男性beta，曾经有个深爱的omega未婚妻。但就在结婚前夕那个omega遇到了和自己信息素高度匹配的alpha，于是她毫不犹豫抛下乔治。这就是信息素的力量——无论过往两人间有过多少美好回忆，无论两人有多么自认为的相爱，最终都会另择他人沉沦在信息素高度匹配的欢愉下。
信息素决定两人是否适合在一起，而自己作为一个beta——信息素约等于无。
再加上beta和alpha无法进行最终标记，也就是说艾利的精神力无法迎来二次发育。精神力对一个机甲战士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战场上精神力和生还希望成正比，艾利不在乎，难道自己不在乎吗。
就算此刻不后悔，人生漫长，接下来的一百多年难道都不会后悔吗。又或者艾利遇到了和自己信息素高度匹配的omega……脑中一片混乱，周安简直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的生活一直很简单，目标也很简单，但现在混乱思维下脑袋要爆炸一样疼起来。
“艾利，信息素不匹配，我们之间不会产生真正的爱情。”话中拒绝含义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对你的感情是否是爱。安安，但我能确定我想一直在你身边。”
空气陷入沉默，周安抗拒的姿态让埃里希不觉暴躁起来。
“可以决定两个人在一起的难道不应该是感情吗？而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信息素。难道我是个alpha就不能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必须等系统分配给我一个高度匹配的omega？”埃里希怒极反笑。“我到底是有感情有思考能力的人还是服从于系统指令的机器？”
从相遇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脱轨，为什么我遇到的不是别人或者干脆就横尸街头。我们相遇了，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如果路过的人不是你，我是不是已经消失在那个深夜。
“也许只是雏鸟情节，我是你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你本能对我产生好感。相处的确是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脑中循环过千百遍的话终于说出口，自从两人握着手醒来，周安就在思考艾利对自己产生好感的原因。答案有过无数个，但最后自己能相信的只有这一个。
“安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送你戒指不是什么一时起意。如果未来的日子要有一个人陪伴左右，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如果恢复记忆之后你发现自己有伴侣呢。我们之间算什么？”周安难得能说出这么尖锐的话。
这是你现在的想法，等你想起一切，等你回到原来的环境，一切都会变。
“我身上没有彻底标记的痕迹，这点不成立。虽然不能保证我曾经的生活、我身处的世界是怎样的，但我保证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回答我，如果你有还没来得及彻底标记的恋人呢？”
总感觉人物写崩了，压不住澎湃而出的基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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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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