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看不见林旗面具下的脸,可是从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怎么也能猜出他的心情。
她又好笑又羞涩,微微扬起唇角,扒着小窗刚要朝他招手,马车外光影一错,钱行晟骑着马挤到了车窗旁,将林旗遮了个严实。
“三嫂,是有什么事吗?”
“……”姜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嘴角压平,疏离笑道,“无事,吹吹风罢了。”
“车厢里是热了些,到了府里就好了,母亲让人冰镇了莲子汤,解暑最好了……”
莲子汤能不能解暑姜榆不确定,但是钱行晟是专门拱火的绝对错不了。
她点头,回道:“那最好了,夫君不耐热,要让她多饮一些。”
说完这句,只当做没看见钱行晟脸上微僵表情,让出身侧的周明夜,笑道:“夫君,行晟知道你不耐热,特意给你备了莲子汤呢。”
周明夜顺着她的话答道:“行晟有心了。”
一边说,一边咳着,姜榆神色一紧,忙放下帘子去扶她。
纱帘隔绝内外,只有姜榆紧张又温柔的声音传出来,“又难受了吗夫君?来喝点水,靠着我歇会儿……”
外面的人神色黯然,默默无声地跟着,里面两个人并排坐着,周明夜饮着水,时不时面无表情地咳一两声,姜榆则是手中拿着镂空雕花小竹扇,慢悠悠扇着。
手上的动作不耽误她刻意矫揉的嗓音,“……是不是赶路累着了?等到了表姑家,我再让人给你熬一帖药,就快到了,忍一忍……”
装了会儿,姜榆也累了,停下来抿了口茶水。
她仍惦记着林旗与周明夜说了些什么,仔细听了听,外面除了聒噪的蝉鸣并没有别的声音。
她不确定钱行晟是不是还在外面,怕被他听见了,试探着开口道:“听椋慧说保州很是热闹,要不咱们多留几日……”
话音未落,钱行晟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热闹!很热闹!你们若是多留几日,我带着你们去玩,别的不说,保州城内哪里最好玩,那是谁都不如我清楚!”
姜榆的脸落了下来,胳膊肘往矮桌上一架,丧气地撑着下巴闭上了眼。
她怕再这么下去,要忍不住开口把钱行晟赶走了。
周明夜笑了笑,隔着帘子道:“嗯,再看看,若是当真留下来,还要麻烦行晟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保州茶坊瓦肆可热闹了,安静雅致些的也有,尤其是小叠池那附近,夏日凉爽得很,荷叶田田,莲花开得正好,不少读书人爱去哪儿开诗会,姑娘家也好在那儿划船采莲呢……”
姜榆听着周明夜与行晟寒暄,愁眉苦脸的。
还没到钱家就已经这样了,等到了那儿,还有大大小小的老爷、夫人、姨娘、什么小姐少爷的,光是想一想,姜榆脑袋都要晕了。
若是能找个理由不去就好了,可现在都在路上,马上就要入城了,哪里还来得及。
正愁着,车厢倏地向着一侧倾斜,姜榆急忙扶住矮桌桌角,还是没能止住倒势,重重撞在了周明夜身上。
周明夜本身就没能稳住,又被她压到,右膝直接撞上车壁,发出一声痛呼。
“明夜!”见她面色发白,姜榆忙坐起来,可车厢仍倾斜着,她刚动一下就摇晃起来。
外面也惊叫起来,车帘被掀开,钱行晟一脸关怀,“三嫂你没事吧?”
“都是这奴才赶车不仔细,让马车陷进坑里。”钱行晟一把将车夫推开,朝着姜榆伸手道,“三嫂快先下来。”
姜榆都知道钱行晟对她心怀情愫了,是断然不想与他有丝毫接触的。
她目光越过钱行晟去搜寻牵红和丫鬟们的身影,还没看见人,就见钱行晟站得好好的,突然打了个抖,站不稳一样“哎”了一声矮下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扶住了车门。
本就倾斜着的车厢因为他又摇晃了几下,姜榆与周明夜均是吓得战栗不已。
但很快一人出现在钱行晟身侧,他大掌稳住车辕,另一手钳住钱行晟的手臂,轻而易举将人从马车前撕开了。正是林旗。
钱行晟先是莫名其妙小腿被东西敲得一麻,再被人当成货物般抛开,一看对方只是一个护卫,正要发火,“什么人敢对本少爷……”
话未说完,抬头一看,姜榆已朝着人伸出了手。
他想上前,姜榆身边的丫鬟却已越过他凑了上去,将他挤得没了位置。
姜榆朝着林旗伸手,林旗却只是隔着衣袖抓住她小臂,微微施力,扶着她从上面跳了下来。
刚站稳,林旗就松开了,姜榆在他抽开手时轻轻扯了下他袖口,朝着上面的周明夜使了个眼色。
林旗眼睛都不眨一下,冷漠退开。
“三嫂你没事吧?”钱行晟凑上来慰问,见周明夜还没下来,殷勤道,“三哥,我扶你下来。”
“不用。”姜榆拒绝,周明夜从不让别人近身的,“行晟,劳烦你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这些下人都不顶用……”
姜榆很少让他帮忙,钱行晟一听她温声细语地请求,头脑一阵发热,立马道:“三嫂放心,有我在呢!”
最后是姜榆与牵红一起扶着周明夜下来的,只是马车高,又倾斜着,周明夜膝盖撞伤了,落地时没站稳,一下子扑在姜榆身上。
姜榆忙撑住她,担忧问:“怎么样?是磕着腿了吗?”
周明夜会在人前装病,但从不肯露了真实的伤痛,在姜榆耳边低声道:“可能肿了,要你扶着我了。”
姜榆点点头,挽着她手臂向着树荫走去,两人挨得近极了,简直不能更亲密。
离得远了些,才看见原来是马车一侧车轮陷入了深坑,有些损坏了。
眼瞅着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姜榆干脆扶着周明夜去了河边,她想看看周明夜膝上的伤势。
附近有一条宽大的河流,岸边长得高高的蓬草,几乎有半人高,两人坐在岸边,官道上的下人们只能看见她们半边身子。
周明夜右膝磕得红肿了一大片,姜榆拿帕子浸了河水给她敷着,低声道:“我去找旗哥要点跌打损伤的药,你等我一会儿。”
“不用。”周明夜皱眉拒绝。
“用的。”姜榆与她的想法完全不同,她是娇养着长大的,就觉得所有的姑娘都该被细心照料。
她把周明夜裤腿遮好,唤来牵红守着,然后去寻了林旗。
林旗就在不远处,只隔着一片蓬草,见姜榆走近,微抬了下眼皮子,又淡淡垂下。
“不高兴啦?”姜榆抿着笑问道。
林旗没理她。
周围都是人,姜榆不好多说什么,见他不出声,轻哼了一声,道:“跌打损伤药给我一瓶。”
“你没受伤。”
姜榆偷笑,“你盯着我看呢?”
一阵沉默。
“嘴硬。”姜榆惦记着周明夜,催促道,“快给我。”
两人正说着话,林旗耳尖一动,猛地抬头朝着前方看去,见一道银光朝着两人射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姜榆,只听“铮”的一声,箭矢擦着姜榆腰侧飞过,直直射入她身后的一颗杨树。
姜榆一头撞进他怀中,还未反应过来,就听河岸边响起尖叫声,她这才看清了箭矢,心中一凛,忙道:“快去看看明夜!”
周围仆从听见声音均是茫然,唯有几个护卫瞬间警惕起来。
林旗已放开姜榆,接过护卫手中弓箭,向着方才那箭矢来的方向一箭射出,闷哼声和重物落地声同时响起。
他目光不变,不咸不淡道:“我与你的交易里,可没有护他平安这一条。他一个男人,护不住妻子也就罢了,难道连自己也护不住吗?”
姜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
她从没想过林旗会这么说,而且,周明夜她哪里算是男人,她还受伤了!
姜榆有点着急,见那碍事的钱行晟一惊一乍地朝着这边跑来,急道:“你帮不帮明夜?你不帮她,若是、若是她出了事,你我、你我将再无可能!”
这句话说得太狠,林旗面色倏变,双目死死盯着她,却仍未开口让人去看看周明夜。
姜榆心中惊慌,后退一步,毅然地转身朝着河岸边跑去。
他不救,那就看着自己一起出事吧。
几步到了河岸边,果不其然,周明夜脚边斜斜插着一支利箭,尖锐剪头埋在土中,只露出一点寒芒。
“明夜!”姜榆才看清,又见一道寒光袭来,她来不及反应,朝着周明夜就一扑。
周明夜倒是被她扑开了,可是她顾及着周明夜的伤势没敢使劲抓她,脚下一滑,朝着河水中跌去。
“音音!”
周明夜惊慌大喊,下一刻,“噗通”一声响,林旗跟着跃进水中。
河水幽深,两人入水不足片刻,就不见了人影。
女主作,男主前期憋屈,排雷过无数遍了,不喜直接退,没必要在评论里重复作者的排雷点,弃文不必告知,谢谢。
无完美人设,所有角色均无上帝视角。
周明夜对女主有救命之恩,女主是一定要救她的,下一章也有解释。
重复强调不说周明夜是姑娘的原因:
周明夜母女俩小心翼翼二十余年,不敢轻信别人,救女主是意外(前文写了的),男主和温絮之有关系,温絮之想对付周明夜,周明夜是小心谨慎的人设,不愿意相信男主(前文已写)。【所有角色均无上帝视角】
女主可以偷偷把这事告诉男主,但是不符合人设了。
下章就是V章了,不喜欢请及时止损。
预收甜宠文:《舒月》,文案如下:
舒月有个温柔善解人意的未婚夫君。
未婚夫性情好,对人温柔关怀,洛阳城所有的姑娘都喜欢他。
他笑着收了别的姑娘的帕子,给人撑伞,送人回家,对舒月说:“姑娘家娇贵,不好直接拒绝,但是我保证,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人。“
舒月强笑,她总觉得未婚夫早晚有一日会恋上别人。
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是她先未婚夫一步对别人动了心。
这年十月底,府中借宿了个养病的男人,寡言少语,不苟言笑,据说是个大人物,连她爹都不敢在这人跟前多说话。
可这个冷漠的人唯独对舒月温声细语,处处关怀。
舒月隔着漏窗瞧见那人将她丢了的帕子塞进怀中,暗暗红了脸。
她想:“若是楚二哥依然和别的姑娘不清不楚,那我、我就是哭闹,也要悔了这门亲事。”
不久,温文尔雅的楚家二公子就被人捉奸在床,身败名裂。
舒月还未反应过来,那养病的裴家公子过来送了她一支簪子。
她望着那俊雅的男子,慢吞吞伸出手去接,簪子没能接过来,反被人抓住了手指、被揉了手心、被扣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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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笠潭梦里喜欢过一个姑娘,可惜姑娘是别人的妻子,是被她夫君迷晕了送过来换前程的。
后来姑娘死了,他的梦也醒了。
梦中的情绪强烈如山洪,他抵挡不住,于是按照梦中的记忆寻去了洛阳。
他不喜欢这种感受,是打算找到这夫妻俩,一并解决掉的。
那个叫舒月的姑娘还未出嫁,性情温顺,甜美可人,笑得时候会露出一对小虎牙。
舒月就那么眉眼弯弯地朝裴笠潭笑了一下。
裴笠潭改主意了,他要这个姑娘。
娇女软妹*强势腹黑
原本是《妻难求》,觉得这个更有感觉,就改成了这个,不好意思啊。
1、1V1,甜宠,巧取(巧,不是强)。排雷等做大纲的时候再写。
2、人设文案不完善,后续修改。
3、多日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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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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