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司没想过他的狼耳还在。
后台一起演出的同班同学和前头黑压压的一片观众愣住没敢出声。
平常控制这些变化不难,但现在这个氛围加上刚刚那一下,谢禅收不太住。
俗不可耐的童话故事,廉价的布景,嘈杂带噪的音乐。
一切的普通叠加在一起,意外如浓墨重彩,在他们的人生添了一笔。
现场在一片死寂之后不知是谁冒了一句彩虹屁:
“我还以为搞笑来的,万万没想到这么细这么逼真。公主亲完脱胎换骨从牵线木偶变成真狼。绝啊。”
大家崇尚科学,逐一回过神来。
“就说之前那个道具也太不走心了,一点不像,原来是这么设计的。”
“啊啊啊啊啊白的白的我好想摸,假得好真!”
“这俩颜值也太顶了。突然忘记前面看过的校草甲乙丙,今天起有了新的男神和老公真是让人苦恼呢。”
第一句台上也听见了。
牵线木偶这个词很贴切,谢禅的前一个世界确实活得像绑了手脚。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把表演完成,剩下的时间和自由都归他自己。
底下掌声如雷鸣,这场中途出意外的舞台剧结束后他们回了后台。
十班同学以及班长半吊眼跟副班长韩晨曦看得一愣一愣。
韩晨曦眼睛盯着谢禅的耳朵。
“这个……自己做的?你们怎么什么都没说。”
谢禅从善如流:“怕影响效果。”
其他几个同学将信将疑一挪不挪看了半晌。
“尾巴还能动的?”
谢禅被团团围上,弈司站角落,静静旁观。
有种自己东西被别人占住的不爽。
外面的热闹还没停下,依旧讨论着刚刚的节目,谢禅成功从默默无闻脱颖而出。
先前论坛热度加持,估计一时半会儿下不去。
他们没在后台待很久,还有其他班的要来,他们得把地方让出来。
离开时候谢禅在前,弈司在后。
迎面而来的是隔壁班的小白兔,他也在台下看了表演。
他的眼睛在谢禅身上跟随一路,聚光灯下他在发光,这个往日灰扑扑跟他一样垂着脑袋当透明人的少年,突然就亮起来。
亮得叫他觉得是自己高攀不上。
除了杭飞,还有一些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陌生女同学等在外面。
大概女孩子就是比较喜欢毛茸茸。
尤其是帅的毛茸茸。
谢禅顶着狼耳狼尾,挺尴尬地穿过人群到了自班地盘。
刚坐下,聚过来一圈同学,伸手小心翼翼地往他头上摸。
“啊啊啊啊,你哪里弄的,毛好软,跟真的一样。”
“这个是怎么弄上去的啊,我也想搞一个玩玩。”
“谢哥你顶着这个好可爱。别挤我,让我再揉一把!!”
弈司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撑着看他被围。
谢禅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但对于善意他的包容度还挺大。
014有时候在想,如果换个人对他好,他应该也是会拿十倍还回去的。
所以他大概不是什么特例,就是运气好,在谢禅最难熬的时间卡着点出现了。
真是可喜可贺。
系统对人产生太深的感情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很多东西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比如占有欲。
弈司起身一挡,抚开伸过来的手:
“再摸给钱了,一次一百不还价。”
谢禅抬眼一扫,笑了笑:
“这么便宜?我就值三位数?”
弈司:“不少了,你看谁还……”
不给面的路人:“扫码吗?顺便能求个耳朵链接吗。”
弈司黑着脸和善笑笑:“刚才少个单位,后面还有个万。至于链接。”
他抬手轻轻摸着狼耳一顺毛,“就那种不可描述的店,什么耳朵都有,猫的狗的豹的。”
谢禅:“差不多行了,别教坏小孩。”
跟刚才那些人胡乱的揉碰不一样,谢禅耳上冰冷的触感叫他发烫,他起身,握住了弈司的手。
“一百万记得给。”
“跟我这么分生。”
他笑笑:“我不能吃亏不是。”
谢禅被围得不太舒服,说完起身:“要不要出去,这里有点闷。”
014扫视一圈,点了点头。
体育馆外风很轻,金黄色月亮挂在头顶。
比起里面的闷热外面好得多,谢禅跟弈司刚出来,谢禅就把014按在了冰凉墙上,报复性地把刚才那个突袭的吻还了回去。
弈司皱眉受下,喘息笑问:
“你打算这个形象维持多久。”
“被你碰了下,有点收不回去。更何况今天月亮很圆。电影里的狼人都挑这时候出来。”
“那别收了,这样也挺好看。”
他笑着打趣,谢禅突然侧头凑在他脖颈,狼牙尖锐轻轻滑过突跳的血管:
“我想咬你。”
014呼吸一滞,吞咽的声音微不可察。
“咬吧。咬死了算我的。”
谢禅闷闷一笑,鼻息温热在他脖子上擦出一片痒。
“咬死了我亏。”
他靠近又远离,松开了手。
谢禅看着他,好似看着自己的执念和极端。
抓住太简单了,太容易了。
他是自愿跳进深不见底陷阱的捕猎者,看似可怜的倒霉蛋,即便身后早已经挖好一条逃出生天的路,他也要让猎物把自己救起来,再自愿伸出脖子放进他的利齿下。
谢禅自知偏执。难保还有点病态。
弈司是他的救世主,也是被他盯上的长角的鹿。
校园里三三两两走过说笑的学生,谢禅被冷风吹过醒了几分,头顶的狼耳身后的狼尾终于收回去。
弈司:“我还以为你会把我按进小树林。”
谢禅:“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干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是吗。”
“你好像很遗憾?你如果想钻一钻我也是不介意的。”
“不了好学生,做系统还是要矜持一点。”
次日照常上课。
教室里热闹,卷子下来了。
谢禅弈司的放在一块儿,桌子边上围拢一群人。
“哇哇哇,没想到啊,新生可以啊,直接拉高我们班平均分。”
“这就是地理位置的优势吗,一带一双满分。”
“突然想跟谢禅换个位置,能不能也让我抄抄,我回家好嘚瑟一下。”
“你们这就不对了,没准我们谢禅自己写的呢。”
大概这个时候双满分从教室后门进去了,谢禅拨开人群回位置坐下,一瞥卷子,毫无波澜。
弈司笑意洋洋,拍了拍那张薄纸:
“瞅瞅,第一,本知识库带你飞。”
谢禅乐道:“是是,谢谢你给差生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教室后面顾晶敲了敲门:
“谢禅,你出来一下。”
周围学生视线跟着:“所以说作弊还是要不得,这就被抓走了。”
“那明显成这样了,铁定得被叫进去啊。”
谢禅起身出教室,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
脸上严肃的女人摆了个架势:
“你自己交代?”
谢禅完全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差不差好不好无所谓,不解释也不开脱,坦言道:
“抄了,错了,检讨写多少字?”
“抄什么抄。”顾晶满眼疑惑侧头打量着这个长相颇好的学生,“你跟他步骤都不一样,你跟我说抄。”
“……”
“我就一直想不通,你以前的卷子怎么能错得这么标准。”
谢禅没想过有朝一日还得给自己做错题找理由,他默了默:
“因为我不会。”
顾老师翻着他以前的题本。
“你不会?你不会你这次考个满分。别跟我说抄的,我就不带信的。”
谢禅:“那我自己做的。”
边上老师张望了眼:好家伙这年头认满分怎么跟认罪似的。
顾晶从抽屉拿了两张竞赛卷子往他面前一放:
“会吗。会就做了,做不完今天别出办公室。”
谢禅:“……”早知道装个逼还一摞子事就躺倒接着废物了。
他低头扫题,拿了支笔,到窗边斜斜倚着开始写。
顾晶:“要拿纸算算吗。”
谢禅大多时候都蛮有教养:“不用了,谢谢老师。”
弈司看他一直不来,到办公室外面看了看。
两人隔着透明窗户对视一眼,影子叠着影子,像是交合在一起。
014看他笔尖划在纸上,走开了一会儿,再来的时候谢禅已经写完一张。
弈司蹲在底下,把窗推开伸手一递,大概两三张纸,叠在一起薄薄一摞。
谢禅没个正经:“这么会儿就想我了?”
弈司小声:“别写了,帮你写了。赶紧交完差出来。”
站着那个接过一看,抬头三个大字“检讨书”。
谢禅唇角一提,把那叠压在下面,继续做第二张,在被拒绝的白纸堆里抽了一张,笔锋漂亮写下八个字递了出去:
为夫无事,回去等着。
014蹲着瞅了瞅:“……”
谢禅把第二张卷子写完递给了顾晶。
顾老师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语重心长:
“没一道错的,学校就没人能做到这程度,为什么之前要故意做错?明明很优秀。你要是培训参加比赛,随随便便能拿第一。”
谢禅视线半落:“我没时间,家里没钱,妹妹病了,明年就不学了。差一点不如不开始。”
顾晶猛然想起他的家庭条件,看着他洗得干干净净微微泛白的校服,心头一酸:
也是,有个希望却要被迫放弃太难受,不如就地趟平。
谢禅语气不卑不亢,是个人见了就心疼。
与此同时背锅的谢瑜正在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带着好几个零的零花钱快乐炸街。
顾晶:“那你正常发挥也是好的。”
“我不想你们对我抱太大希望。而且有些人见不得我好,那我还是别好。”
顾老师被这番言论弄得心都揪在一起,问他要了“有些人”的名字。
谢禅很不客气地把“欺负”过他的不良和恶言相向的脏嘴巴都供了出去。
顾晶最后没再为难谢禅,请他回了教室,顺便给年段里那些怀疑谢禅作弊的老师发了他写的奥赛卷,包括那些名单,人手一份,请他们好好照顾好好教育自己手下的混球球。
谢禅回去到位置上一坐:
“为夫来了。”
弈司:“检讨给了吗。”
谢禅晃晃手上的纸。
014:“?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写太好了,这个遣词造句老师让我珍藏起来学习。”
“……”
教室里几个刺头突然被叫名,莫名其妙出去,垂头丧气回来,人人手里一摞卷子。
弈司:“他们什么情况。”
谢禅:“人民教师叫他们改过自新的情况。”
上午的课很快结束,正午太阳不错,他们正在外面走廊休息,突然来了个熟面孔。
魏成天杵在他们面前,踟蹰老半天才惦着脸开口:
“谢禅,谢哥,你傍晚有空吗?”
谢禅往他那里睨了一眼。
弈司先一步站在了谢禅面前,护短意味明显:“你什么事。”
魏成天:“帮个忙呗。”
像他们这种不良少年,谢禅都不用想就知道找他要干什么,无非打架斗殴抄家伙对拼。
谢禅直截了当拒绝了。
魏成天瞅着还想再说点什么劝谏劝谏,不过那俩没给机会,走得利落。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下午体育课,大家好巧不巧又碰面了。
老黄让他们自由活动。
谢禅跟弈司去了篮球场,刚拍两下,就看见魏成天跟一伙人窝在角落商量。
“光头不在,老刘请假,我们都没人手,怎么打。”
“那怎么整,直接服软投降也太憋屈了,丢不丢脸,干他妈的冲就完事了。”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冲什么,送人头吗。”
“魏哥你决定吧,我们听你的,你今天不是说要叫人来帮忙,怎么样了?”
魏成天在一旁沉思,视线越过前头的人,看到了谢禅跟弈司。
他想:不怎么样,人根本就没兴趣管这种粗俗幼稚的破事。
一高篮球场划了两个,操场一个小的,远点的空地上一片大的,隔墙往外就是街。
划分区域的是尖顶高墙拦,往上一趴颇有铁窗泪的既视感。
虽然说学生时代,关在学校一礼拜对个别不爱学习的小同学来讲,确实也有那么点意思。
里面打球,外面忽而传来个声音:
“嚯,这么巧在这儿聊天呢。”
听着不招人喜欢。看着也挺不招人喜欢,是个尖嘴相。
魏成天别过头往外望了眼。对头隔拦正向里看,几个人三三两两。一瞅架势就知道是翻墙逃学出来晃的。
魏成天:“你们五中挺闲啊。”
“闲出鸟了都,怎么兄弟几个看着丧里丧气没什么精神,你们要不来举个白旗也成,不然没几下倒地上挺丢脸的。”
一墙相隔,外面的挑衅又嘚瑟。
胖子比了个中指骂了句脏的。
谢禅跟弈司站得远,看戏似的看了会儿。
所谓的五中不良跟魏成天一伙人逼逼赖赖扯了会儿皮,放了几句狠话,随后最先开口的尖嘴相往后退了两步。
他手里拿了罐可乐,喝了小半,还剩挺多。
恶劣的坏学生抬手铆足了劲一推,把东西投篮似地往里面一掷,随后欠揍地朝里喊了一句:
“送你们喝了!别客气!老子雨露均沾!!”
丢出去的可乐罐走了个抛物线越过墙拦,失重不稳口朝下,黏糊糊的碳酸饮料霎时洒了一地。
魏成天几个倒霉遭殃或多或少被中伤。
“艹!妈的!”
罐子最后的落点在谢禅跟弈司那,谢禅注意到的刹那就把面前运球的人拉到了自己怀里,人一倾一护,干净校服和黑发上落了小片污渍。
弈司愣愣,眼看铝制罐头自他们头顶落下,他毫不犹豫抬手掌心贴发替谢禅挡了挡。
可乐罐稳之又稳砸下来,正中红心磕在014手背,好在里面空的,砸准了也没太大力,但因为距离远,多少还是有点疼。
谢禅在弈司伸手时候才反应过来,没来得及往旁边挪。
“丁零当啷”一阵响,罐子落地,谢禅垂眸脸色黑了好几分。
弈司把手一甩,骨节上泛一片红:“什么毛病。”
谢禅把视线往外扫了眼。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在嘻嘻哈哈。
魏成天往谢禅那一瞥,愣了愣。随后往外望过去,拿一种“走好别惦记这个美丽世界了”的悲悯眼神看了看他们。
“你们完了。”
“哈哈哈谁完了?魏成天你是不是气上头了?刚才那下砸得漂不漂亮?”
魏成天回头又望了眼,谢禅背上斑驳,头发粘起来几缕,正抬着弈司的手。
魏成天:“漂亮,挺漂亮的。准备准备后事吧。”
谢禅指腹擦过弈司凸起的骨节,弈司笑笑收手:
“行了别摸了。”
谢禅弯了下唇:“趁机占点便宜。”
他面上是笑脸,蹲下捡起罐子的时候眼神不善。
外面的理解半天:
“那不是你们学校有个神经病妈妈的可怜小菜狗吗,一天到晚被你们撵来赶去的,砸他身上又能怎,还能冲过来咬死我吗哈哈哈哈。”
他说完的刹那,先前被扔里面的可乐罐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径直穿过了墙栏,前边正哈哈哈的男同学被当头一击,冲力大到直接一屁股着地。
墙里边秉持以罐报罐的谢禅正放下手,结束收势动作。
两根栏杆的距离很窄,差不多一个罐头通过,外面没被砸的惊了一片:这他妈得多准才做到这种程度。
地上的还在嚎,脑袋磕了个深红的印。
篮球场上大家已经没再打球了,视线全往他们那里聚。
弈司沉默几秒:“你好像还挺厉害的,怎么会被人欺负?”
谢禅一顿:“运气好,还有老婆受伤比较生气,一激动加了个狂暴buff。”
“别贫了。那个姓魏的,看起来挺怕你的,上次你们在杂物室干嘛了?”
谢禅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有把柄在我手上,我威胁他了。”
“……”虽然不怎么信但就这样吧。
谢禅给完撇脚解释到了魏成天那。
他抹掉手臂上落的一点可乐,斜睨一眼墙外几个不良:
“傍晚叫我一声。”
青春期,十七年,也算体验生活,索性把没尝试过的事做个遍。
魏成天眼睛一亮:
“好的哥!”
魏恶霸好似找到座大靠山,底气蹭蹭往上涨,气焰跟着嚣张起来。
他站直,拇指搭脖颈一划拉:
“等死吧你们!”
体育课最后上了一半,他们回宿舍洗澡换了衣服。
谢禅盛邀:“要不要一起?”
弈司婉拒了:“爬。”
水流声清清楚楚,弈司坐在外面看风景,他跟谢禅没分在同一个寝室,因为自己那间没带钥匙,索性在谢禅这儿借个地方。
谢禅的床铺在下面,收拾得很干净,其他几个跟他没得比。
弈司说不上为什么,莫名有种自家人就是优秀讨喜的自豪感。
谢禅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没擦干,湿漉漉挂着,脖子上搭了毛巾:
“你一会儿换衣服,穿我的就行。”
014没听这句,谢禅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那种自然的好闻,不重很舒服。带水的发丝随意搭在额头,脸上的线条走势走到人心里,随后他漆黑瞳孔小幅一转,停在了他的角度。
谢禅:“怎么了。”
弈司坦言,毫不吝啬自己的褒奖:“被出水芙蓉迷住了。”
随后他抬手一指谢禅上面的空床位:
“为了更好地保护你,我打算以后睡这儿。”014啪啪拍了下床栏,强调:“你上面。”
谢禅笑着重复:“睡我上面?”他一手拿毛巾擦了擦黑发,满不在意,就地发车:“你开心就行,就是自己上上下下累了点。”
014:“……”
虽然知道表面意思是爬上爬下,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好比火箭飞出太空。
弈司:“别开黄腔了,扫黄大队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没事你会救我的。”
谢禅说着打开柜子,拿了自己的一件校服递过去。
弈司只接了他的衣服,没接他的骚话。
转身走的时候弈司突然在角落看到了一本日历,日历上圈了几个红圈。
弈司匆匆一扫,没仔细看,但最近的一个圈在后天。
“后天怎么了?”
“嗯?”谢禅慢条斯理关上衣柜:“我妹妹生日。”
“啊。”弈司短短一应。
谢禅没说话了,正在沉思要给那孽障买什么当礼物,014看着他神情,想起谢禅的过往,以为他难受,又开始止不住地心疼。
014:“你什么时候生日?”
谢禅想都没想,随口道:“我没有生日。我配过吗。”
弈司当即给这一句劈伤了:
“你怎么不配,你顶配绝配开天辟地没人比你更配全世界都要给你说生日快乐。你全宇宙最好。”
谢禅在那愣愣。笑开道:
“吹拉了,夸张了。”
“我没有,我很诚心。”
谢禅扬扬唇,一手搭肩小力一搡:“行了我收下了,洗澡去吧很诚心。”
弈司心绪复杂地进去,出来时候谢禅正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
跟先前骚里骚气的样子不一样,谢禅一个人的时候很安静,他什么也没干,视线半垂像在放空。
窗外的风“呼啦”一阵进来,谢禅额头碎发浮了浮。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谢崽?”
弈司亲昵一叫,那人抬头看了过来,眼睛冷冷淡淡的。
有时候弈司觉得谢禅距离他很远,他自己是个系统,照理说对人情理解有限,难免处理问题像程序和机器。
但炙热滚烫的谢禅内里好像比他还要冷。
谢禅的状态切得很快,他上下一打量,笑道:
“挺合适的。”
弈司垂眼,因为身高差距,对方这衣服穿身上稍微大了点,实在看不出“合适”两个字。
“你说什么是什么,我也男德班优秀学生。”
回教室的时候一溜眼睛扫他们,没半秒就看出端倪。
“是我想的那样吗,快乐体育课一起去寝室洗澡换衣服了,这是正常男高中生做得出来的事吗。”
“正常男高中生表示这确实能做出来,但是穿对方衣服那就有点问题了。”
“我已经脑补完了,一个G的海棠阅读历史不是盖的。”
弈司倒也没在意周围人怎么讲,跟谢禅自得其乐坐最后排混时间到下午结束。
傍晚时候两人吃完晚饭回教室,接着谢禅出去了一趟。
弈司以为他去厕所,没管。
他闲来无事,索性拿出上次剧本后面印的题看,确实有点难,但也不是解不出来。
014记起之前副班长说的话,顺手去翻了所谓的论坛。
上面确实有个热帖——听说一高有个隐姓埋名的学神。边上红色hot。
弈司上下浏览到最后,帖子不是本人发的,但本人出现过,指导了些题,于是帖子热了起来,各式各样的题都有人往上传,理科为主。
所谓的学神偶尔出现,用的昵称是个数字,很符合学神气质:1。
014:真是又拽又狂,一到天上。
底下闹的留言的好多跟风取名“0”。
弈司玩儿似的拿编号014这个名传了答案,附上了四个字:“第一来战”。
他给自己找完这些事做,往边上一瞅,快半小时了,位置还是空的。
014侧头顿了三秒,收回视线往椅子背一靠,拿笔把刚才在白纸上写的题划掉,翻面,无所事事胡乱涂着,写了两个字:谢禅。
弈司以前并没有这样空落落的感觉。
他是系统,是过客,是任务结束就走的无情工具人。
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没有他的位置的。
他也没感受过什么亲情友情,现在算爱情吗,他不太懂。
但弈司突然意识到,与其说谢禅需要他,不如说是自己依赖谢禅,谢禅一走,自己就只剩毫无目的的茫然和不安了。
他起身想着去找找,刚走出门,就听见几个学生在吵嚷:
“靠啊真的打起来了,在学校外面。”
“我刚才好像眼瞎看到谢禅了,谢禅有在里面吗到底?他是不是被迫上去吃伤害的?”
“什么谢禅也在?那你们还回来,帮忙去啊,找老师去啊,同学爱被狗吃了吗。”
弈司皱眉搡开人群,直冲下楼往校门去。
与此同时谢禅正解决完对面领头的。
一高的不良青年小社会都认识谢禅,这个常年被摁头欺负的弱鸡出现的时候他们以为魏成天疯了。十来分钟以后他们彻底悟了。
大概这就叫深藏不露。
以后谢禅就是他们顶大的老大。
这狠而利落的动作,这锁血精准的伤害,不至于致命,但倒下的基本没能再起,以前没被谢禅弄死简直就是人菩萨心肠慈悲为怀禅字养心中。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很快。
开了挂的团战都不用武器,对面就已经倒一片了。
之前扔可乐罐的尖嘴相被按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之前谢禅离开教室,去的路上托魏成天买了罐百事。
退位成魏小弟的魏老大很识相,谢禅一伸手就把可乐递了出去。
谢禅单手一勾“刺啦”开罐,随后漠然垂眼手一倾,往他头上劈头盖脸浇了一通。
“礼尚往来。请你的。”
对方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自己吃了报应。
谢禅把可乐倒完把罐子一捏一扔:
“一会儿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听见没。”
“垃圾”咬咬牙,应了一声。
魏成天跟一众小弟心有后怕,以前他们对谢禅也挺过分,虽然每一次好像都是谢禅有意到他们跟前转自讨苦吃,但这要是还回来,以后别想做人了。
小弟一号:“谢哥,辛苦辛苦,来纸巾擦个手。”
小弟二号紧随其后,抬手给自己吃了个巴掌。
“以前对不住大哥,我都干了什么畜牲事。”
小弟三号就差跪下给人磕个头。
小弟四号没眼力劲,很是大胆地开问了:“谢哥你怎么以前没揍我们。”
谢禅回道:“算命的说我命里贵人还没出现的时候,得怂一点。”
所谓的命里贵人很是时候地来了。
大概同时,身后那个还能动弹的老大站起了身,不知从哪抽出了把刀。
魏成天:“淦……玩阴的?”
一旁的胖小弟高声:“谢哥小心!!”
五中老大是个别出心裁的绿毛。小绿抱着打不过也要争一口气的信念,带着尊严狠狠瞪着眼,想着来个鱼死网破的局,拼个一换一。
青春期冲动上头没什么脑子,一旦出手,那股子戾气都不带收的。
谢禅往后扫的时候愣了下,并不是因为小绿,而是瞥见了杀气腾腾朝他过来的弈司。
他侧躲的动作犹豫半秒,迎着对方的动作捏住刀刃,故意接了那一下。
刀尖划破衣服在小腹上留了一道,口子不深,但手上划得厉害,流了满手猩红。
校服上一盖好似身受重伤。
小绿一懵,自己好像也没下那么重的手?
弈司远远瞥见的时候心口一紧,面如寒铁走近,顺手抄了块砖,把谢禅护到身后,抬手咬牙狠狠照对方脑袋狠砸了下去。
硬物破开皮肉,殷红浸进绿色。
全场皆静,刚被谢禅受伤带起来的惊呼又被这一下重响压了压。
看似清秀的少年带着杀意,似乎还没打算就此罢休,刚抬手,被谢禅拦住了。
“这么冲动?”
弈司那有点疯的劲头被这一句拽回了清醒。
他低声:“他欺负你。”
谢禅:“我没事,冷静点。”
弈司没出声,紧着眉看他,类似的对话角色一转,叫他有点出神。
身后跟来的老师同学没看到之前谢禅以一敌百的骁勇样子,也没赶上弈司拍砖,只看到他们一个手捂小腹半蹲着惨白着脸,一个陪在旁边扶着。
他们满腔愤懑,几个照顾伤员,另一些往中间一站,气势逼人,甚至想抄家伙再上去给人来一顿。
校领导很快到现场。
了解情况时大家口供出奇一致,一致对外。
总之就是对面五中挑事,谢禅可怜被欺负挨了刀,弈司正当防卫,保护同学。
因为谢禅过往形象,老师们深信不疑,而弈司又是个白皮长得乖的,光看脸实在看不出什么凶样来。
恶人组双双成功伪装老实小可怜。
谢禅之后去消毒包扎了一下伤口,弈司在边上等,恨不得自己替他受着。
弈司:“疼吗。”
谢禅摇头。
他把校服放下,上面的血渍看看着一片斑驳暗色:
“衣服白换了。”
弈司:“你这重点偏得有点厉害,要是不介意我的给你穿也行,就是小了点。”
谢禅笑笑:“别了。会有人给我送。”
“谁?”
弈司刚问完,医务室门口探头探脑进来个女生:
“哥你还活着吧。”
谢禅:“你是亲的吗。”
014回头望了眼,说话的小姑娘差不多十来岁,大概初中生。
弈司迟疑半秒:“你妹妹?”
随后他上下一打量:“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谢瑜是个精的,一听这问题就知道当哥的还瞒着嫂子没跟他讲自己的情况,当即一改状态,我好柔弱鸭.jpg。
“我偷跑出来的。我哥哥只有我了。”
谢禅失笑,这惨卖的,有他几分精髓。
弈司被刀到沉默。
谢瑜靠着墙,跟当哥的一样是个演技派,掩着唇咳了两声。
装病她可谓经验丰富,真到不能再真,弈司扭头: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实在不行你给我个地址我帮你拿也行,不能差使病人。”
谢瑜对弈司好感瞬间往上涨了几番:这个嫂子找得好!懂得心疼人!
原先还失笑的谢禅笑不出来了。
他沉默不语,微微俯身,装模作样手搭小腹,一手靠边上头枕臂埋了埋。
我好柔弱x2。
弈司:“怎么了?”
“有点疼。”
谢瑜:呵。男人。
谢瑜最近请了几天假。多的是时间在外闲逛。
虽然心里叨咕,但还是很在意地从袋子里拿了外套走过去披在谢禅背上,顺道掏出水搁在了弈司手里。
“你喂喂他应该就好了。”
弈司:“……”
谢瑜自小跟着谢禅长大,爸爸没了留了一屁股债,有个发疯的妈妈。
自她记事以来,家里所有事都是谢禅一手办的,她去医院也是谢禅陪着。
她哥哥很厉害,什么问题都能处理好。
谢瑜不清楚谢禅从哪里弄来钱,总之她即使生病也没吃多少苦头,巨额医疗费谢禅说交就交,早早把病治了。
虽然嘴上顶撞皮得很,但向来哥哥叫她怎么做,她就照着来。
不过问理由就是她最大的乖巧。
谢禅偶尔会愧疚,自己牵连别人陪他演,但再想想,别人来这个位置也不一定做得更好,他问心无愧就行了。
医务室不大,弈司接下那瓶水之后拧开一递:
“喝吗谢崽。”
谢禅没给动静,呼吸沉沉连带背一起一伏。
弈司打趣:“要不嘴对嘴喂你?”
趴着的依旧没动静。
弈司觉出点不对来,提着心往下蹲凑过去看:
“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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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二个3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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