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进度百分之五十，请宿主再接再厉。”
突然而来的系统提示让沉浸在温馨氛围中的杜若薇一个激灵回神，她忍不住在识海中骂道：“能不能别突然出声，这样会吓死人的！还有任务完成百分之五十？那剩下百分之五十是什么？”
杜若薇发现这个系统发布的任务都讲得不清不楚，就像这次，杜若薇答应带申灵雨来拾忆之海，可之后要做什么？没有下文提示了。
系统的声音依旧死板沉闷，“找到杨绘依是你完成的部分，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则是拯救鲛人族。”
杜若薇微微皱眉，她低头沉思却还是想不通这鲛人族的存亡和申灵雨的憎恶值有何联系。杜若薇依旧没有对系统放松戒心，尽管现在她只是提线木偶。
叹了一口气，杜若薇想起之前申灵雨有关正魔两道的看法，若是之前她定会觉得成安虚伪，以拯救世界为大旗肆意掠夺别族珍宝。
可现在她愿意去想想，或许成安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
“系统你认为成安说的话是真的吗？这个世界会发生大变？”
系统不为所动，依然是机械的回答：“这个世界一直在发生大大小小的变化，宿主和女主两人才是最大的变故。”
杜若薇一直没弄清楚系统是什么构造，它是有生命的吗？还是类似于诅咒一类的东西。而现在杜若薇明显感觉到系统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
杜若薇表情严肃，被附身这么久，她决定试一试，不然总是被压制，因此她眼中透露出狠辣而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冷：“你在逃避我的问题，我作为你的宿主，理应对任务有知情权，你不要以为我就被你拿捏死了，大不了我离开这人世重新走一遭。”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静默。
“宿主息怒，系统所做的一切都和申灵雨有关，而鲛人族以后会是申灵雨的战力。”
并没有收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能让系统开口，杜若薇开始明白自己的生命对于系统来说并不是可有可无。
如此看来，这次威胁所取得的胜利还是挺大的。
横在心头的危机感少了很多，于是她粲然一笑：“这次任务失败有什么处罚？”
“处罚是宿主修为缩减至金丹初期。”
杜若薇眉头狂跳，本来美好的心情又突然不美好了，她知道系统开了这个口那就是做得到。
深呼吸一口气，杜若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如今她的境界在金丹巅峰，为了达到这个境界，杜若薇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如今系统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将她打回原形，这实在无法接受。
感受到杜若薇的情绪波动，系统也怕她想不开采取过激的手段，于是出声回应：“当然，如果任务成功的话，奖励是一颗天级丹药。”
天级丹药这四个字让杜若薇心头一震，丹药品阶分天地人黄，天级为最高等，而在这片大陆上已知的天级丹药非常稀少，都掌握在大宗门手里。
而像落华、归一、斩黎这种中型宗门是不可能拥有的，就算拥有了也会变成门派的灾祸，因为它的诱惑力太大了。
不只是从功效来说，更重要的一点是若宗门内供养着的丹师能参透天级丹药的奥秘，炼丹的质量会大为提升。
吞了吞口水，杜若薇结结巴巴地询问：“系统你在拿我寻开心吧？”
“宿主不用怀疑，这是真的。”
说完杜若薇眼前就出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丹药周身笼罩一圈雾气，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从它传来刺骨的冷。
看着丹药生出的霞光，杜若薇才算是相信了系统的话。
“徒儿！徒儿你怎么了？”
听到师父焦急的声音，杜若薇赶紧退出了识海。
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师父放大的脸，而她脸上有着明显的焦急。
杜若薇觉得有些愧疚，她满怀歉意地说道：“师父我没事。”
申灵雨也在旁边看着，见杜若薇没事她才放下心来，说来杜若薇确实有些反常，比如说经常性发呆，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和申灵雨笔下乐观的她完全不一样，可她问不出原因，申灵雨每次都会避而不谈，或者干脆就嘲讽起来。
除了自己意外穿越这个变数之外，杜若薇似乎也是一个变数。而自己穿进来的时刻在杜若薇抢亲之后，所以杜若薇的改变和自己穿书的关系应该不大。
申灵雨暗暗分析着。
察觉到申灵雨探究的视线，杜若薇转身回看，可申灵雨依旧像平时那个模样，嬉皮笑脸的，一点也不正经。
杜若薇怀疑自己的直觉出了问题，这人明明只是一个馋自己美色的登徒子，但一直这个模样又有什么不好。
想起系统解释中黑化的含义，杜若薇的眼神暗了暗，她总觉得于心不忍，若是换做其他人，憎恶值这种事情应是早就成功了。
杨绘依见徒儿没事后心就放了下来，可又见她们这一对小情侣眉来眼去的模样，杨绘依深感自己成了多余的人。于是她一拍徒儿的肩膀，笑着说：“我去海边散散心，顺便想想有什么能帮鲛人族的。”
说完杨绘依就一溜烟地走了。
申灵雨觉得这个师娘真的很有意思，想起在夜灯楼处，她的魂灯旁有一盏紫色的魂灯，想来是已有伴侣，可又从见她们提起过。
她们不提申灵雨也不会问，她向来是个识趣之人。
申灵雨往杜若薇身旁坐了坐，当然没有紧挨着，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她双手抱膝坐着，“你怎么了？总是发呆。”
杜若薇当然不可能和她说系统的事情，只是含糊着：“没什么，就是总想起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让我很头疼。”
申灵雨总感觉她在说自己，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已经从俘虏上升到朋友这个等级了吗？
于是申灵雨带着一点期待小心询问：“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看着申灵雨满怀期待的模样，这时她的眼眸中有星辰闪烁，杜若薇不由产生了逗她一逗的想法，她嘴角上扬：“她叫申”
杜若薇故意停顿，果然发现某人的眼睛更亮了，嘴角笑意持续加深，杜若薇说出了最后的答案：“啊，不是申，它叫惜瞳。”
申灵雨失望了，她发现杜若薇这个人其实也挺恶劣的，不过惜瞳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可是她的文里没有这个人啊，可能是这个世界太过于真实的缘故吧。
杜若薇看着申灵雨有些失望的脸，她开心地大笑了起来：“我在人间游历之时曾见过凡人的戏法，那戏法叫做变脸，而你变脸的速度和他们有的一比。”
申灵雨无奈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期待太高吗？小蔷薇我感觉你现在心情不错。”
杜若薇没有回答，她只是向后一躺，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声音低低的，在不平静的海浪声中显得非常渺小：“你说成安说的是真的吗？”
申灵雨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了下来，抬头望着天空，繁星点点，忽明忽灭：“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他所说的确实是真。”
杜若薇很少听她说起自己的事，说起来对她的了解好像一直只停留在表面，于是她接着问：“为何不喜？”
申灵雨转头看着她，笑了：“要说他对我怎样另说，那些都可以当成过于严厉，但我很清楚，在他的眼里，除了他自己以外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东西，这才是我厌恶他的原因。”
在修真界待久了，杜若薇觉得这种思想虽然讨厌但却正常。
可紧接着申灵雨又补充道：“在他眼里，除他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是没有人格的棋子，而我只是一颗好看的棋子罢了，而他并不是一个好棋手，在我看来他愚蠢至极。”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出自一个正道人士口中，杜若薇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但是她对那些正道了解也不多，毕竟落华门属于隐世门派。
杜若薇看着这样的她，从她的语气来看，在归一的日子似乎没有那么美好。
对于自己笔下的角色申灵雨自然是十分了解的，除非是设定模糊的龙套角色，或者在她文中从未出现过的角色。
要想毁掉一个人很简单，即便申灵雨现在没有任何力量。
“那你在归一没有思念的人吗？”
杜若薇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申灵雨的表现实在过于奇怪，她对自己的宗门没有任何留恋，还有她这一身碎辰丹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申灵雨看着高高的天幕，女主的回忆一幕幕闪过脑海，这些回忆是甜蜜的吗？毫无疑问是甜的，但是回忆中的人皆是居心叵测，概括下来竟也只是被人利用的一生罢了。
申灵雨声音充满了感慨：“那个地方的回忆如今只剩下欺骗，反而没有你们真实。”
杜若薇心虚地转过头，她试着转移话题：“那你想救鲛人族吗？”
申灵雨当然是想救的，“嗯，自然是想救的。”
这点杜若薇和她想到一块去了，她动了动枕在脑后的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那你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如何吗？”
申灵雨撇撇嘴：“这个世界本来就无可救药，况且拯救它的方法很多，倒不必采取如此极端的方法。自我牺牲那叫舍生取义，自己不跳火坑让别人去跳，那叫道德绑架。”
不愧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杜若薇心下感慨。
天幕之上，星星依旧眨着眼睛，杜若薇难得放松，聊得也多了起来，她对于上天其实很好奇。
“我在人间游历之时，百姓都信神，而我自己也算是他们口中的神，而我们修炼都说是感悟天道，那我们的神明是什么呢？是否真的存在。”
申灵雨听着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迷茫。
申灵雨生活在无神的地方，那个地方觉得所谓的神明并不存在，只是人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用来自我欺骗的东西。
毕竟生活太苦了，不欺骗自己未来会变好的就根本活不下去。
申灵雨一直是如此理解的，可来到这个世界，神明应该是存在的，或许那个神就是穿进来的她自己。
每个人物的命运性格都是她拟定的，这个世界会走向何处也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这也许就是被称为命运的东西。
而创造出这个残酷世界的自己真的配当神吗？显然不是的。
申灵雨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叹一声：“神明根本不存在。”
总觉得这句话中包含了很多情感，可杜若薇说不上来是什么情感，只是感觉气氛过于沉重，于是她开始打趣：“也是，神明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突然发现你的名字的前两个字和神灵谐音，若是真的有神，那神生活的世界会下雨吗？”
申灵雨转头看着她，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在现代的事情，在每个亮如白昼的夜晚，一个人撑伞走入人海。
明明身处于人群，却总是觉得孤独。
申灵雨闭上她好看的淡色眼睛，神情复杂地说：“神灵的世界也会下雨。”
这越聊越不对劲了，杜若薇赶紧打住，她看着星空，突然想起了早已拭去的父母，若有轮回，父母应当早已转世，所以这天上的星星应当没有他们。
杜若薇叹了一声：“不知这星空之上可有我父母的位置。”
申灵雨心情有些低落，“你也相信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吗？”
杜若薇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样子弄得申灵雨有些不懂了，杜若薇解释道：“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希望他们依旧看着我。”
原来是这样，申灵雨笑了笑，随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是我死了，你会希望我看着你吗？哎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如今是凡人，寿命自然比你短。”
杜若薇吓了一跳才发现她原来是这个意思，本来想直接说不可能，可看着她期盼的眼神，这句不可能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申灵雨看她表情纠结的样子，内心有些失望，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有些遗憾地说：“真是太可惜了，看来我在小蔷薇心中还没有那么重要。”
“不是的！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以后的你绝对不会再想看着我而已。
申灵雨见她有些难言之隐的样子也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她坐起身，双手向后撑着，长发被她放在胸前，没有落到地上。
抬头仰望天空，申灵雨平静地说：“没事，这片星空不会存在我的位置。”
杜若薇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她很想上前安慰她，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可她又转头笑嘻嘻地说，就像平常那般逗人的语气：“因为我是不存在于此世之物啊，这个世界怎么会存在我这样美丽又如此善良的人呢，所以这一切都是骗局。”
看着这个没脸没皮的人，杜若薇觉得自己简直瞎了眼才去同情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
刚才沉重的氛围被这句话一扫而空，杜若薇又气又乐，她爬起来就想给申灵雨一拳。
申灵雨当然不会站着让她打，她一骨碌爬起来也开始跑。
月光，沙滩，海浪，还有两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躲在暗处观察的杨绘依看着两人你追我赶的样子，忍不住感叹起：“哎呀，年轻真好。”
然而打闹中的申灵雨跑到了离海岸较近的地方，猝不及防的一个浪将她变成了落汤鸡。
申灵雨被这突然而来的灾难给整懵了，一股风吹来，她瑟缩了一下。
哦，你永远不知道快乐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我回来了。
申灵雨：快乐，啪！没了。(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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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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