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寻日预约咗嘅陈晨。”
“陈小姐，入嚟啦，医生已经喺入面等你。”
诊室门缓缓推开时，燕远清才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连眉宇间都漾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松与愉悦，像浸在温水里的冰块，透着不真实的暖意。
“陈小姐？”
陈晨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小姑娘才有的花痴。她答应了声，熟练地取下挎包，躺上那张熟悉的治疗椅，头顶的无影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线刺得她眯起了眼。
“今天是最后一次治疗了，以后不用总往这边跑了。”燕远清戴上乳胶手套，指尖划过冰凉的器械盘，又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新口罩戴上，唇角弯起浅弧，“这里蛮远的，你来一趟也不方便吧？”
“唔会呀，我屋企唔算远。”陈晨眨了眨眼，下意识避开灯光直射的角度。
燕远清俯身坐到她身旁，掌心轻轻扶住她的脸颊，指腹带着橡胶手套特有的微凉触感：“是吗？”他的指尖稍一用力，迫使她抬头，“牙好得差不多了，以后注意不要再睡前吃东西了。”
陈晨扯出两声干笑，没接话。
“最近几次来，你好像都不太开心。”燕远清的语气忽然软下来，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关切，像邻居家温和的大哥哥在询问心事，“怎么了？”
陈晨对这个相识将近半年的医生没有多大敌意，相反她外向，自以为已经和燕远清混熟了，不免带了些吐苦水的意味：“最近感情上确实发生了点事。”
燕远清手上的动作没停，依旧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品，他没接话，陈晨便默认他在听，继续用普通话低声道：“我的男朋友……好像，好像精神有点问题。”
“为什么这么觉得？”燕远清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她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陈晨把这归结为医生见惯了人情冷暖，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连衣裙的布料：“我也说不清……就是有人给我发了些东西，然后……嗯……”
燕远清：“你相信吗？”
陈晨：“什么？”
燕远清：“那些东西。”
陈晨：“我不知道。”
燕远清放下手中的探针，转身去清洗器具，水流哗哗作响，陈晨看不清他垂眸时眼底的情绪，只听他缓缓道，“你想知道我会怎么做吗？”他顿了顿，声音透过水流漫过来，带着一种诡异的笃定，“他是我的爱人，无论他做过什么，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的，所以他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陈晨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阵莫名的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忍不住抓紧了左臂的衣袖，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她强扯出笑容：“哈……系呀，对男朋友系应该信佢嘅，我明白……”
燕远清没再说话，洗完器具后转回来，朝她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他眉眼生得标致极了，平日里这笑容总让人觉得温和无害，可此刻陈晨看着那弯起的唇角，心脏却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逃离欲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走出诊所时，午后的阳光明明很暖，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快步走到街角，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好友的电话，刚接通就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喂？你都唔知我近排几黑仔！遇到好多不正常嘅人……男朋友边怪怪哋，连今日呢个牙医都好邪门，讲嘅说话听得我起鸡皮疙瘩……”
她对着电话絮絮叨叨地说着，没留意到诊所二楼的窗口，一道颀长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燕远清靠着窗框，脸上还带着那抹温和的笑，目光像无形的线，牢牢缠在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上，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夜幕降临，最后一抹光随着沉沉黑云彻底消逝。
燕远清回到住所。老旧的楼道里灯光昏黄，满脸横肉的房东正坐在楼梯口抽烟，打火机一亮一亮的，只有短短一簇火苗。
“妈的。”他怒骂一声，将打火机揣回兜里，叼着没点燃的烟发愣。
“阿生啊！你个猪脑，喺我煮饭嗰阵都唔过嚟带下阿童，人去边呀？”
中气十足的嗓音从透着柴火气的窗户传来，外头昏黄的路灯没亮，正对着楼道口的这个早在不知道多久前就被人拿石头打坏了灯泡。
阿生皱着眉偏过头看了眼，随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死婆娘，食条烟嘅时间都唔畀我消停。”
他转身上楼，拖鞋耷拉着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长且粘腻的脚步声与干脆利落的皮鞋声同时传来。
燕远清那道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水泥楼门口。
阿生原本叼着烟的嘴角猛地一抽，眼神下意识闪躲，竟莫名透出几分忌惮。燕远清像没看见似的，径直走过，踩上台阶时，阿童刚巧开了门出来。
他停下脚步，笑着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发。
“返嚟啦……”阿生抖动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上前去，默不作声将阿童揽到自己身后。
燕远清扫了他一眼，高至吊顶的身高所带来的压迫感，在此刻顿然显现。
“早点睡。”他轻声说，语气依旧温和。
脚步声渐远，咔哒、咔哒，皮鞋的声音在头顶上一下下传来。
阿生才咽下一口唾沫，边拍着阿童的背部边把她往房间里赶：“以后唔好随便出门口，都同你讲几多次喇！猪脑子点仲记唔住！”
站在破旧的木门前，燕远清从公文包里掏出了钥匙。
他不由自主往左手边禁闭的一扇木门看去，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
“吱吱。”
脚边一只老鼠在黑暗中迅速跑过。
他垂眸，眼神沉了下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燕远清关上门，顺手扯掉身上的白大褂和衬衫。用盆子打了冷水后，毛巾粘湿将身上擦了一遍。
他的肌肉轮廓清晰，线条硬朗流畅，从肩臂到腰腹过渡自然，像是被精心雕琢的雕塑，力量感与美感兼具。胸肌微微隆起，腹肌块状分明，沟壑深邃，腰腹部，腰窝深陷，腹肌与腰肌衔接流畅，勾勒出性感的倒三角轮廓 。
堪称一具最完美的雕塑。
“咚。”
什么东西和墙壁碰撞的动静。
燕远清擦拭的手一顿，随后揭开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帘子。
帘子后面的墙壁上，赫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洞口被打磨得很光滑，正对着隔壁的房间。
他凑近洞口。
黑暗中，燕远清的眼睛在洞口处微微发亮，嘴角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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