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维刚踏入研究所的大门，玻璃罐擦着她的额角飞过，方谏怒不可遏。
“塔维！全国院校那么多优秀的学生里，我破格挑选你进来，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一沓纸张被甩到她面前，“实验数据相差这么大！你知道深蓝那群老东西怎么说的嘛！你让我丢尽脸面！”
“教授，这些数据不是我实验的！”塔维蹲下捡起报告，里面的数值和她的实验完全不符。
“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方谏冲过来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拽起。塔维被拖拽得踉跄，周围的研究员冷眼旁观，她看见罗曜勾起的唇角。
“不是我！我有数据原件！”塔维推攘着方谏。她的不顺从更加让方谏觉得恼怒。
这时研究所的另一位女研究员图莉跑来拦住即将落在塔维脸上的耳光。她一早见风向不对，悄悄溜出去找D.P教授回来。
“方教授！你在做什么！塔维和你一样也是研究所的职员！你怎么敢动手打人！”图莉厉声斥责。
“都在胡闹什么！”D.P教授站在门口看着一地狼藉，和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金属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方谏你太不像话了！你跟我进会议室。塔维你将这里收拾干净。”
“是，老师。”
“……是，教授。”
众人鸟兽散，只有图莉默默搂住塔维。
“你去换衣服吧，”塔维的衣领在反抗中被方谏扯破领口，露出一片雪白肌肤。“这里我来收拾。”
“麻烦你了，图莉姐。”
男女更衣室一墙之隔。
塔维忍着鼻酸，从储物柜里取出自己的备用衬衣。隔壁交谈的话语清晰地传入耳朵。
“看见没，她的身材，啧啧啧那么大！刚方谏扯的时候我还看见她的事业线了！哈哈哈哈。”
“天知道她居然不显山不露水的。白得明晃晃的，想忽略都难。”
“她这次惹了方谏，等同于惹了院长。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不应该啊，她实验都没出错过。”
“开除呗，本来就是想让她走。没听说吗，院长的小儿子马上毕业，她走了整好腾位置。我估计这个事情也是方谏故意的，卖个人情给人岳丈嘛。”
“哟可惜了，图莉泡的特调比她差点。”
“长得也比她差点，哈哈哈。”
……
手指扭动到衣领最顶的纽扣，板正的衣服勒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扯了扯衣领，还是紧。再扯，还是紧。再来，“啪嗒”纽扣崩开。
储物柜的镜子里，塔维精致的脸阴沉得可怕。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姜聆提着裙子，勉强跟在隼后面。
锈带区远不如云顶区干净整洁宽敞。天空蒙着一层铅灰，废弃的悬浮列车轨道横贯在蜂窝般的楼群之间，周遭到处都有被酸雨反复腐蚀的铁皮。空气里浮游着纳米粉尘，当人走过，这些智能垃圾便聚合成扭曲的全息广告残影……
道路蜿蜒向下，越走越深，越走越窄。
他该不会把我卖了吧……姜聆时刻准备着逃跑。
两人最后停在一栋门框上闪烁着红白□□光，墙体上画着大型机械女郎海报的小型公寓面前。
隼按下门铃，猫眼对他的瞳孔进行扫描。身份核准正确，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摩登的女郎正巧要出门，她画着精致的妆容，金色的长发垂到腰际，荧光绿的吊带裙勾勒出完美身形。
“天啊，隼！你怎么回来了？莉莉！百合快下来！隼来了！”
他就是想把我卖了！姜聆面带微笑，但脚却不着痕迹地往后撤。
就在姜聆转身准备跑的时候，那名叫隼的男子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你在紧张？”
“没有啊。”姜聆吓得心脏都快停了。
他显然不信，抬手露出那块芯片。
“控制面板显示你从进小巷就开始心跳加速。”
“……”你大爷的。“没事不要监听我的生命数据，谢谢。”
“……”隼白了她一眼。
摩登女郎也被姜聆吸引，还没来得及开口，从屋里跑出两个身影打断了她。
“啊呀，好小子还知道回来呢！”
等人走到面前，姜聆被吓了一跳。
这个人，四肢纤细，身材出挑，但是面部有两双眼睛！而她身后那个人身材臃肿，嘴边裂到耳侧。
两人打扮得舒适又漂亮。瘦高个穿着修身长裤，展示着她修长笔直的腿，上身搭配白色纱衣，选了一个淡蓝色机械蝴蝶胸针——那个蝴蝶时而停留在胸口，时而围绕着她飞舞。身材略宽的那位女士则穿着一套质地柔软的绿格子裙，搭配亮色小皮鞋，或许是为了让人忽略嘴巴，也或许是她个人喜好，她的睫毛特别长，搭配上妖艳的眼影，显得眼睛也特别大。
诡异的协调。
“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摩登女郎问。
“天呐！快看隼的手腕！是生命共锁！难道说你引诱她同你私奔？”
“怎么可能百合，隼不是那种浪荡子。”
摩登女郎越过隼，向姜聆伸出手：“好孩子，别怕。我们和隼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如果可以，你愿意进屋里坐坐，休息一下吗？我想你已经很疲惫了。”
紧绷的神经在善意的安抚下松懈下来。姜聆轻轻回握住那只白皙修长的手。
“谢谢您的邀请，这是我的荣幸。”
女性天然地会爱人。姜聆缩在沙发里，那位摩登女郎——玫瑰，为她找来了合适的鞋。瘦高个莉莉则为她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特调。显示屏里播放着最新资讯——虚空集团生物研究院突发爆炸，造成7人死亡12人受伤。
“你真好看，你的裙子真漂亮。”百合虽然显露善意，可即便只是轻轻一笑，嘴就张得巨大。她怕吓到姜聆，急忙用小胖手捂住脸。
“不，不用这样，”姜聆移过去，将她覆面的手拉下来，自然地牵住，“你的裙子也很漂亮，你自己做的吗？裁剪得很得体。”
百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可姜聆仍旧能从看见她侧面的嘴角。
“百合在缝纫方面特别有天赋。”莉莉坐到对面沙发上，“她曾经做过战地医生，手很巧。”
“好厉害！”姜聆由衷感叹。
“都是过去了。”百合抬起头，她不是很想回忆那段可怕的岁月，现在的生活她很满足。
玫瑰挨着姜聆坐下，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拨动的时候，闪着蓝光的芯片再次引起她的注意。
女孩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衣服首饰皆是上品，却赤脚着，风尘仆仆地跟着隼来到这里，难道说……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姜聆，耳今聆”
“姜聆妹妹，你和隼是什么关系呀？”莉莉八卦地眨眨眼。
这怎么回答？医生和病患？倒也不是。绑架犯和受害者？也算不上……
玫瑰见她犹豫，心下怀疑更深。
“是不是他用共生芯片胁迫你和他在一起？”
“……也不算在一起，”姜聆心思一动，“我和他一见如故，是两情相悦的！”
楼道传来声响，隼穿着黑色背心，牛仔工装裤，手里抱着两件衣服走过来。
“胡说八道什么。”他将衣服丢到姜聆怀里，“换上，你穿得太招摇了。”
“嘿！隼，你会吓到她的。亲爱的没事吧？”百合站起来维护。
切，云顶区的人还是这么擅长蛊惑人心。隼抱臂靠柱子，丝毫不掩饰他的白眼。
“没事没事，是我惹他不高兴了。”姜聆可怜巴巴地拉住想冲上前理论的百合，“姐姐能麻烦你带我去换衣服吗？”
百合当然不会反对，她抱抱姜聆，两人上楼时，路过隼。百合朝他挥舞着她的拳头。
玫瑰和莉莉也纷纷责备隼态度太凶。
隼：……
姜聆洗了澡换上白T和牛仔裤，舒服得倒在床上，和百合笑闹成一团。
“她真奇怪，很少见不害怕百合的。”莉莉眨着四只眼睛，在走廊透过门缝观察着。
“她真是从云顶区和隼私奔来的？”她回头问身后的玫瑰。
“不知道。”下午刚想问隼，结果他接受到组织消息又走了，“但她是个好孩子，眼神里没有歧视和厌恶。”
“她真勇敢，隼出生入死的，还愿意和他缔结契约。死孩子运气真好，遇到她。”
玫瑰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可从未听隼说过。”
“他自从万科童牺牲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
屋内传来笑声，百合难得这么开心。奇异的嘴因大笑而张开，如同一个大洞。姜聆也笑倒在她怀里，门外的莉莉见状也不免受到感染，推门进去。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百合姐姐刚给我讲了那个冷面潮男的糗事。”姜聆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往旁边挪，给莉莉和玫瑰腾出位置。
“冷面潮男，哈哈，你是在说隼吗？”
“是呀，百合姐姐说他小时候和人抢玩具，结果被人用义肢敲，头上顶了个大包，哭着跑回来找玫瑰姐姐撑腰。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呢！他有次去隔壁街区领营养液……”
天色渐暗，屋内灯光明亮，女孩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床上说着闲话。
“对啊，你们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吗？怎么都是花名？”
姜聆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热闹的气氛冷淡了下来。见状，姜聆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不能提。”
“不，没关系。”玫瑰最先反应过来，安抚她。
“不是不能提，只是没人向你这样问过。”玫瑰轻抚姜聆面颊。
“好孩子，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都是畸形儿。从母体孕育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就发生畸变。出生便被遗弃，我们三个都是被金妈妈收养的弃婴。她经营了一家马戏团，通过畸形秀谋生。”
说着，她拉开衣服拉链，转过身去。姜聆看见她身体两侧肋骨位置有两道对称的刀疤。
“这里曾经还有一对手臂，被人生生拔了下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