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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碎

2125年,7月,天气晴。

万江市的夜幕之下,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危机,有什么怪物在悄然滋生。

【万江市新闻晚报】

【一成年男子行走在路上,忽然以四肢着地,对路过的行人无差别攻击,涉事地点正在平江桥临江路下行路段。

请各位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林鸢捧着菜篮走在街上,她目光落在一旁便利店内的电视机,一时间有些出神。

她现在身处的这条街就叫做临江路,距离平江桥,不过数百米远。

晚风带来几分凉意,哪怕是在夏季,一阵寒意也依旧从脚底窜到头顶。但来都来了,林鸢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打算到另一头的江边坐坐。

最近她心情不好,相恋多年的男友对她避之不及,似是在同她冷战。可怜林鸢受尽了爱人的冷漠,但她自己都不知是哪里惹到了一贯好脾气的邪神先生。

坐在江边的长椅上,耳边是河水流淌的哗哗声,林鸢心底平静下来。

她打开一旁的菜篮子,拆开一盒苹果,选了一颗最红最大的吃进口中。

以往她独自出门半个小时,邪神先生就会找到她,多一分都不行。不过今天,她已经出门快两个小时

林鸢心下压着巨石,压抑的她四肢灌铅,动一下都沉重无比。她在焦虑时喜欢啃手,但现在,她生生克制住了这股子渴望。

算上今年,邪神先生已经伴她20年,二人确认关系7年。如今林鸢24岁,已经不是小孩了。

假如她们之间的爱情消失,邪神先生一定要离开的话,那她能做的只有尽快戒断。

忘记邪神先生无异于剜骨剖心,实在太难,但她会一点点开始,亦如她率先改掉焦虑时啃手的习惯。

晚风萧瑟,配上粼粼江水,正如林鸢的心境一般,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莎拉莎拉”

河水流淌而过的哗哗声掩盖了某些细碎的响动,这响动自林鸢身后传来,就像是某些节肢动物拖行着猎物划过草面的声音。

可惜,林鸢一无所查。

直到一柄镰刀状的褐色口器高高举起,其目标正是林鸢的头。

似是察觉到危险,林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刚想回头查看,便被虚空中伸出来的一只大掌阻挡住视线。

“别看。”

“唰!唰!”

两道破空声响起,觊觎林鸢的怪物应声倒地。

林鸢想看清是什么东西,那大掌却牢牢占据着她的视线。

直到木质长椅下鲜血蔓延,黑褐色粘稠液体流淌到林鸢脚底。

待她看清,吓得林鸢刚咬了两口的苹果跌落,眼看就要落尽脏污,彻底浪费。

就见那苹果在半空中旋转两圈,后又稳稳飞到林莫行手中。

他不知何时出现,宽大的长椅上位置很多,他偏要跨坐在林鸢身后,将她彻底禁锢进怀中。

林莫行身量极高,他193的个头彻底将林鸢包裹,叫她再也无法回头去瞧瞧那准备袭击她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林鸢咬了两口的苹果也进入他口中,吃的咔滋作响。

“你放开。”

在他怀中显得过分娇小的女人还别扭着。她挣扎,拒绝邪神先生的拥抱。林莫行皱眉,只一掌握住林鸢白腻的颈子,叫她被迫抬头。

“生气了。”

这是个肯定句。

林鸢咬唇。

“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你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

情人之间最忌讳隐瞒。

虽然林鸢知道这位邪神先生活的太久,满身都是秘密。可从前,他也没有因为什么东西而忽略了林鸢。

为何到现在,他的世界对林鸢大门紧闭?

“鸢儿,我说新世界即将到来,你会怕吗?”

他回避了林鸢的问题,他这态度,叫林鸢心下愈发寒凉。

林莫行声音沙哑,尾音缱绻。他凑到林鸢耳边,用鼻子轻蹭着女人耳尖的纹身,这是一个试探,他在不安。

可面前这身高170的女人,分明身心都被他困在怀中,他究竟在不安什么呢?

林鸢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闪过一丝茫然。

新世界?什么新世界?邪神先生在计划什么?

在这之前,她们分明无话不谈,可邪神先生口中所言,她为何一无所知?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林鸢欲言又止,只下意识扯着邪神先生的手与之十指紧扣。

“你会离开我吗?”

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都没关系,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

“不会。”

“那就不怕。”

邪神先生在她身边,她害怕什么?

只听见头顶一阵笑声随着胸腔震动传递进林鸢的耳朵里。

她感受到自己的下巴被捏住转向一旁。

“乖孩子,奖励你。”

二人缠绵悱恻,任由这世界大厦将倾。

……

这一个小插曲不过宽慰了林鸢两日,为了转移注意,她开始仔细观察这个世界,数日观察下来。

林鸢发现异变最先开始的,是一些阳光滋养不到的阴暗角落。

在那里始终能看到一些红色苔藓状物体覆盖在表面,它们之间此起彼伏,像是在呼吸,又像是一坨坨还未彻底死亡,内里筋膜还在抽动的肉。

最近这些日子,邪神先生也将更多的时间与注意都放在书房里,甚至几天下来,他陪伴林鸢不过数个小时。

林鸢心下的疑窦如野草般肆意蔓延。

根据之前他的话语,林鸢心底有了猜测,邪神先生似乎是要毁了这个世界。

她在等待邪神先生坦白,邪神先生却避她不及。

她们之间出现了无法通过相爱来覆盖的裂痕,那是林鸢始终也无法踏足的角落。

书房林鸢很少去,那里的能量磁场叫她不安,可这一次,林鸢能看见那些奇怪的东西后便想要去瞧瞧。

爱人的秘密她尊重。

爱人的隐瞒,她不能接受。

在这之前,她决定给邪神先生几次机会。

“书房里到底有什么?”

“一些书而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怎么会?”

“……”

她决定自己去探索。

直到那一天夜晚,林鸢推开了邪神先生书房的门。

这一下,便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她看见了邪神先生最阴暗的一面。

……

身后一具虚影正悄然凝聚,一双大掌搭上林鸢的脖子。

那阴暗黏腻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又缓缓传进林鸢耳中,沙哑狠戾,又带着一丝不可察的颤抖。

“坏孩子,这下,我们要一起下地狱了。”

随即,林鸢的嘴被捂住,她颈后凸起的第七节颈骨被咬住,下一秒,林鸢的世界失衡,她只得看着自己跌入身后那一团黑雾,彻底被裹挟。

直到第二天早上,林鸢睁开眼,她茫然的望着头顶的漆黑色花瓣吊灯。

这是她们家中客厅的灯具。

她偏开脑袋环顾四周,没看见男人身影。

“阿祖?你在哪?阿祖?”

她在不安时,便会唤邪神先生阿祖,可她并没有得到回应。

林鸢又开始呼唤林莫行。林莫行这个名字,是林鸢在上初中时给邪神先生起的。

室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她的呼喊,她心下一沉,巨大的不安与茫然席卷着她。

林鸢开始没由来的心慌,她的手脚被红绳绑住,周围是一圈蜡烛。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昏暗且幽静。

这诡异的像是某些邪典的祭祀现场,惊悚的叫林鸢心下不安。

她脑海里不断闪回昨天在书房内撞破的东西,心下更像是跌入了无底洞。

没多久,那个男人走进来,他身着黑袍,196的个子壮硕无比,他这姿态极具压迫感。

“林莫行,你疯了,你要杀了我吗?”

林鸢的悲伤刺的心底破开个大洞,痛的她连呼吸都困难。

邪神先生背着她在毁灭世界,不跟她说就算了,在她撞破之后,还要杀自己灭口吗?

联想到昨夜在书房中看见的东西,林鸢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是曾经林莫行书中描写过的,链接“阴阳两界”的入口。

所有万江市出现的怪物,都是林莫行亲手放出来的。

他到底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他到底要对这个世界做什么呢?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到这种地步了?

林鸢感到身份悲哀,不仅是为他,也是为自己。

男人脱下帽兜,他脸上蔓延出些许鳞片,那张邪气妖孽的脸更添几分诡异。

邪神先生拥有精致的皮相,在很多时候都能骗的人团团转。

就比如此刻,他眼眶通红,神情盈满了疼惜与破碎。

他始终沉默不语,离的近些,林鸢才闻见,他身上的那股子血腥味。

林鸢皱着眉。

一言不发。

诡异的沉默过后,男人踏过蜡烛圈,走到林鸢头顶,这个俯视的角度,能将一切都收进眼底。

这落在林莫行眼中,更是叫他攥紧了拳头,执拗与痛苦叫他面容更加扭曲几分。

“鸢儿,我不会叫你离开我的,我们这辈子到死都要纠缠在一起。”

他蹲下去,用手指替林鸢梳着长发,温柔疼惜的又叫林鸢摸不到头脑。

她们何时要分开了?

林鸢张嘴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噤声,一句话也说不出。

“嘘,鸢儿别说我不爱听的话。”

林莫行俯下身,细密的吻落在林鸢唇角。

林鸢身子底下压着个诡异的阵法,她自己看不见她目前的状况。

在她身上被猪血、鸡血混合的血渍画满诡异的符咒。

只不过这会儿被红色长裙盖上了,只有裸露的肌肤才能窥见一二。

“鸢儿,你穿红裙子真的很美。”

男人张口,嗓子沙哑的厉害。

红裙子?林鸢看不见,她被绑的动弹不得。

只是看着男人的反应,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了。

他要献祭自己?

“会痛吗?”

这句话林鸢问不出口,男人却好似听到了。

“会痛,我觉得还好,鸢儿可能会受不了。”

林莫行脱下黑袍,他的手腕脖颈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林鸢瞪大了眼睛。

他即将对林鸢所做,已经全部在自己身上试验过了吗?

“你是骗子,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男人啄吻着林鸢颊侧,这是她们俩都很喜欢的亲吻方式,不过眼下,林鸢却是双目空洞,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死亡之后,她会变成外面那些怪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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