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凌奕曦语气不善。
“我把剑光带回来了。华烟姐姐和我都通过入门选拔啦！”珑月擦去唇角的血，开心地回答。
“我问你在做什么？”凌奕曦目光落在她拽着琥珀岛弟子的那只手上。
那目光太过凛冽，她瞬时有一种要被他剁手的错觉，吓得赶忙松了手。
他干嘛发火？是因为她打架？还是因为……
她重新观察了一下替她一路挡风挡沙的琥珀岛弟子，长得还挺清秀的，就是脸上擦伤了有点儿可惜，莫非凌奕曦其实对他……
完蛋，她不会刚好伤了奕曦少主的心上人吧？
她正暗自心惊，就听凌奕曦又道：“起身。”
起身？哦她知道了，她屁股底下还垫着个人呢，没被她压坏吧。她正打算爬起身，就听凌奕曦阴阳怪气地吩咐门下弟子：“珑月和华烟的试炼结果，不算数，作废。”
气得她一跃而起。
“凭什么？我给你心上人道歉还不行嘛，”回头瞧见屁股底下压的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她恍然大悟，“少主大人我错了，我郑重给你的心上人们，道歉。”
哦她知道了，他堂堂一宗少主，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喜欢男人，她又犯错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我给少主大人的知己们，道歉。”她恭敬地三鞠躬，上前给被压少年理了理衣领和头发，又掐了个诀替脸伤的男子疗伤，正打算把晕血过去的给扶起来——那位脸虽长得普通，但搞不好也是奕曦少主的蓝颜呢，毕竟偶尔换换口味多多益善嘛。
“月儿！”青盈上前拦住她，低声呵斥，“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成何体统。阿蓠，他们就交给你了。”
白篱点头，迅速上前料理了三名男子。
“阿姐……”她正想解释自己是怕凌奕曦生气，不想凌奕曦竟在听过阿姐的话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点什么头？
哦，她又知道了。肯定是她碰他男人，他不乐意了。小气啊，不是喝过酒的好兄弟嘛，她又不是故意碰的，好心替人疗伤没好报是吧。
她强忍住怼他的意念，舔着脸上前，据理力争：“少主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你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食言而肥呀。一炷香的时间，我和华烟姐姐按照任务要求，齐心合力把剑光送了回来，没道理不让我俩通过试炼！”
凌奕曦怒意未平没搭理她，只给一旁的主考弟子使了个眼色。
主考弟子上前宣布：“恭喜二十四位成功寻回剑光的道友。下面你们将要加试一局，十二支队伍中每队的两个人，须两两比试，只有获胜的一人，方能正式入我朝天宗。”
“什么！？”“没听错吧？”“怎么还有这种规矩，不早说！”
通过第一轮选拔的弟子们纷纷抱怨，而没通过的，全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热闹不嫌事大。珑月觉得，此刻高坐在台上的凌奕曦，就像个背后看热闹的大反派，还是无可反抗、绝对不能战胜的那种。
“月儿，”青盈和阿蓠完全没将所谓的加试放在眼中，不约而同地上前询问，“你打算如何？”
“我……”珑月咬了咬牙，这不是为难她嘛。华烟姐姐想要通过这次试炼、查出妙岭真人之死真相的心意，她无法忽视，可她自己，为了族人为了幽谷，也必须要进入朝天宗内门见到日昭哥哥。
两边，哪一边都不能轻易舍弃。凌奕曦这哪里是对她既往不咎，分明是故意让她陷入如今两难之地，杀人不见血，诛人诛心！
该死的食言而肥的不要脸大反派！
不，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于她而言，幽谷的结界只能支撑半年不到的时间。而华烟姐姐想要重新入门修炼，以后却还有机会，短期内阿姐也能帮上忙。所以她可不可以自私一回，请华烟姐姐把机会让给她？
“珑月，你、没事吧。”华烟喘着粗气，一路狂奔到三人面前。
“我没事。”珑月笑着回应，“华烟姐姐都不担心咱们通没通过试炼嘛？”
“通过了吗？”华烟小声问。
珑月用力点头：“华烟姐姐御物真厉害，让我刚好在一炷香烧尽之前，带着剑光赶回来了。”
“太好了。”华烟面上一阵欣喜。
“嗯。”
珑月握紧双拳，深吸了口气，正待要说话。
“华烟，规则变了，你和珑月需要两两对决，废物里拔大个，只有一人能最后通过入门选拔。你猜猜你们俩废物，到底谁更废一些？哈哈哈。”
华烟双目圆睁，诧异地向四周看去，所有人都面带讥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刚刚是谁在传音给她。
“珑月，他们说的、真的？我和你、只有一个，入门？”她急急询证。
“别听他们胡说，没这回事。”珑月否定，“这次华烟姐姐你一定能实现愿望。”
华烟摇头，看向青盈：“青盈，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青盈面露为难，并未作答。
华烟瞬间明了了，加试和二选一是事实，珑月在骗她。眼圈蓦地一红。
“珑月，我听不见，修为尽失，是废人，但我不傻，我的心、清明的。”华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向珑月，“你是师父去世后，我遇见过、最好的人，很傻，很可爱。你应该进内门，去见你的、心上人。不要、顾虑我。我不过是做、白日梦，这么多年、没实现，不差再多、等一年。谢谢你、不嫌弃、给我温暖、和希望。千万别为、成全我、废人，放弃你自己、应得的！”
华烟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边说边流泪。
珑月越听越难受，险些也跟着哭出来。她忍住，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也没啥可感伤的。
“华烟姐姐，你误会啦。我绝对没有牺牲自己成全你的意思。而且，”珑月上前揽住华烟肩膀，郑重其事道，“你不仅误会了我，还误会了你自己。你这么厉害，就算耳不能听失去修为，总比那些明明自己废还不思进取、做贼心虚总强调别人是‘废人’的纸老虎强吧。你想要重回朝天宗找出真相，也不是白日梦。那可是你孤立无援十几年不曾放下的执着，无论别人如何轻视误解、都没能够放弃的梦想啊。”
“珑月……”华烟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眼泛泪光，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这样的梦想，绝不容许任何人践踏！”说最后一句话时，珑月用上了灵力。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振聋发聩，响彻整个缥缈峰，极具威慑力。
而她想要威慑的对象，正是她目光灼灼、眼都不眨瞪着的那位始作俑者。
这件事的后果无论如何，都不该让华烟姐姐或是她来承受。早在华烟回来之前，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背后使坏、出尔反尔的始作俑者大反派，后悔他所做出的决定。
她不想的。都是凌奕曦逼她的。
***
加试的题目，依照每队在上一场试炼中的表现有所不同。珑月和华烟的题目，竟然是谁先能摸到考官的衣角，便算谁取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照她们刚刚和青盈白篱商量好的，无论怎么加试，她们都绝不分出胜负，只保持平局。之后说服凌奕曦同意她们四人全部通过选拔之事，便交由珑月来办。
虽然要两人同时摸到一个人的衣角颇有难度，但只要她们足够信任对方，也并非不可能做到。大不了，她先想办法把主考官定住，她俩再一齐动手就是。
然而，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看着缓步向她们走来的主考官，两人同时愣住。
凌奕曦？
“珑月，怎么办？”华烟传音问她。
珑月咬了咬牙：“就照原计划办，你等我手势。”
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为了大家，拼了！今日就是她珑月与“怂”字割席断义、重新崛起的伟大日子！
凌奕曦，放马过来，不，是准备接招吧。
她头脑里的动员誓师大会还没开完，凌奕曦已来到距她不足一丈远的地方。
随着那张骇人面具步步逼近，强行鼓起的勇气瞬时丧失殆尽，头脑一片空白，手脚都忘记了该怎么动弹。
信心崩了。快，谁给她一个大胆符续命，她居然忘了带在身上，泪目啊。心在下雨，仍要强颜欢笑，为了华烟姐姐，为了阿姐，为了阿蓠，为了族人，为了幽谷，为了日昭哥哥！
把凌奕曦当成只大狗狗好了！
她闭上眼，尽力控制抽搐的嘴角，凑近凌奕曦耳边，用不属于自己的贱兮兮语调道：“少主，说好了，如果你不让我和华烟姐姐、阿姐还有阿蓠同时入选，我就去到处宣扬，说你夺了我清白。”
别咬我，我还没说完！她在心中呐喊，用最快的语速接着道：“你猜，凌宗主得知这件事后，是会勃然大怒，让你给我道歉呢，还是会顺水推舟心想事成，让你娶我入门给晚香门一个交代？”
凌奕曦喜怒不辨地看着她：“……”
还没完，为了安抚即将暴走的凌奕曦，她要使出杀手锏了：“我知道是你因为不想按照凌宗主的意思娶我，才处处与我这个小人物为难。少主放心，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即刻就立下噬心五毒誓，这辈子绝不嫁你为妻！”
所谓噬心五毒誓，是咒契的一种，也是最阴毒的。立誓之人一旦违背誓约，就会立刻遭咒契反噬，五毒噬心而死。
她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发最毒的毒誓了。凌奕曦既然不想娶她，这回没道理不答应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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