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清犹豫了几秒，觉得还是牵着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牵着手去吃散伙饭，听着也浪漫。
宋颜清真的打算要好好吃这顿饭，然后好好地说再见。
她和凌霄，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比童话里的灰姑娘时间还长。她有时间假装很浪漫，然后，再挥手告别。
宋颜清决定好了，于是微微一笑，跑到了凌霄前面边，拉着他，语气也很欢快：“走吧，去吃猪肚□□。我知道哪家好吃，我带你去！”
她说完这话，凌霄也笑了，笑得比刚才还灿烂，但宋颜清没看见。
他们牵着手离开了学校，开车去了十公里之外的一家店。
到了那家店，坐下之后，凌霄主动地帮着宋颜清倒水，就像之前他是老板，宋颜清作为实习生做的那样。
宋颜清其实已经习惯了这个角色互换，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凌霄在动作的间隙也注意到了，宋颜清一直拿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看。
宋颜清这双眼睛太有欺骗性，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凌霄开口问：“她……和你说什么了？没吓着你吧？”
总归，他们是要说这个事儿的。
宋颜清随便回道：“没什么，就是一些你能想到的东西……很无聊。我是谁啊？怼回去了。”
“那就好……”凌霄松了口气。
但凌霄看见，宋颜清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
凌霄有点拿不准，这是真没事儿吗？
凌霄连忙继续开口：“宋颜清，你不至于因为她，要和我说我没戏了吧？”
宋颜清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锅。
凌霄继续解释他和袁雪的关系。
“她想和我在一起，就是因为她觉得，我是那堆纨绔子弟里最有前途的。我们在一起也是个意外，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我觉得不合适，主动提了分手，但她不愿意，我也没什么时间管她，就一直僵持着。再后来，她也受不了我这样的，自己出轨了，然后我们就分手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就和你的那个前男友一样，不是因为多喜欢才在一起的。”
凌霄说着，语气有些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颜清的表情。
宋颜清觉得凌霄这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他也会这么紧张吗？她见过他谈生意和人讨价还价恩威并施的样子，和眼前这个人像是两个人。
宋颜清抿嘴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宋颜清无所谓他过去怎么样，她今天只想告别。而现在，没什么事情能比吃饭重要。
“好，我们先吃饭。”凌霄点头。
这时，锅也开了。奶白色的汤汁翻腾着，散发着阵阵药材和胡椒的香气。
凌霄熟练地先给宋颜清盛了汤。
宋颜清接过，喝了一碗。袁小姐的余威还没退，宋颜清是还是有点尴尬，凌霄看得出来。
凌霄边给她夹锅底的肉边说：“宋颜清，换成谁被疯子说了一顿都不会开心的。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你别这样，装着没事，我看着也难受。你不开心就生气，也可以拿我撒气。在我面前，你真的干什么都可以，因为我喜欢你这样。”
凌霄眼睛盯着宋颜清，“我可以和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来打扰你的。”
“除了你，你见过我还拿正眼瞧过别人吗？你不是说我是冷面无情吗？可在你面前，我会有情绪，我也愿意分担你的情绪。”
宋颜清听了这话，没忍住笑了。她又不是瞎子，他现在还这么低头哄着她……他是喜欢她的，起码看起来是。
可但那又怎样呢？喜欢又不能当饭吃，他们本来就是两种人，走不到一起去的。
宋颜清也给凌霄盛了一碗汤，开口说着：“没事的，你别着急。我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然后，她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继续开始了美食点评和故事分享。
她说自己第一次吃猪肚鸡是上大学的时候，在隔壁的金陵，当时小伙伴请她吃的。
她还记得当时第一次吃的时候，点了个菊花豆腐，其实就是嫩豆腐雕花，看着像用模具刻出来的，但价格是隔壁嫩豆腐的三倍。
她觉得店家真会做生意，一样的豆腐，不一样的价钱。但小伙伴不信邪，她就又加了份嫩豆腐，果然是一个豆腐，同卵双胞胎，只是后天整容了。
她说她很喜欢那座城市，喜欢甜口的烤鸭，喜欢很秦淮河，喜欢皇家陵园的大气，她去了好几次。
“新接口的地铁真和迷宫一样，谁去谁晕，不知道设计者是不是地鼠转世……”
“江南贡院是科举的地方，可门口就是烟花柳巷。这些书生考完试，马上就可去秦淮河上找乐子。啧啧，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遍长安花，长安的花长什么样不知道，可是金陵的花……”
她说了很多，好像比平常更兴奋。
因为，她今天想把所有的故事都告诉面前这个人。
可故事总会讲完，锅底总会熬干，该离开的人，总该离开。
出餐厅之前，他们在门口看见了凌霄以前的朋友。
那人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宋颜清。
“诶？这不是MG的那个实习生？我见过！”那人看向宋颜清。
宋颜清也想起来这是谁了，伸手打招呼：“你好，我是宋颜清。”
他是NE的甲方，当时夸她的那个人，好像叫杨硕。
杨硕上前握手：“你好你好。哈哈哈，你不知道，后来，Lynette走了，你也不在了，你们那个男经理可真不靠谱，我们还寻思着能不能把内个小实习生找回来呢！”
杨硕接着笑着问：“诶，你后来去哪了？”
“哈哈，去读研了，回炉重造。”宋颜清笑着回应。
凌霄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对话。他看出来了，小姑娘对校友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谦逊有礼，十分乖巧。
然后，杨硕又把目光看向凌霄。
凌霄主动解释：“她跟Lynette跳到我这儿了，表现得也很好，再后来就离职读研，”凌霄微笑着看着宋颜清，语气也变得很温柔，“现在，是我们的学妹。”
杨硕看出来了凌霄对这个姑娘不一般，他眼神暧昧，在凌霄耳边低声调侃：“有情况啊？我们大男神也动凡心了？”
凌霄微笑默认。
“真的有情况？”杨硕很是震惊，“我记得你不喜欢学妹啊，怎么，毕业以后开窍了？”
凌霄看向站在一旁的宋颜清：“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学妹。”然后，他压低声音，“你别在这儿起哄了，我还在考察期呢。”
杨硕直接笑了：“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宋颜清站在一旁，尴尬微笑。他们离得不远不近，宋颜清恨自己听力太好，正好能听到，但只能假装没听见。
杨硕调侃够了，继续开口：“诶不过，过几天我是要找你………”
杨硕有和凌霄说着事儿，都和机械有关，宋颜清没太听懂。然后，他们约着下次细聊，今天就先这样。
离开之前，宋颜清还看见这个校友一脸暧昧地看着凌霄，意有所指。凌霄瞪了他一下，拉着宋颜清走了。
他们离开餐厅，凌霄送宋颜清回学校。
路上，宋颜清没睡觉，只是看着凌霄，凌霄偶尔也看她，他能感觉到她今天的不一样。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明显分了心，都忘记要绕路了。
车停在了校门口，凌霄觉得有点舍不得。他舍不得今天的宋颜清，时间过得好像也比往常更快，他还想再和她说说话。
于是凌霄开口：“宋颜清…”
宋颜清好像在等凌霄会开口，抢先接话：“凌霄，你着急回去吗？”
“能陪我在这个学校里走一走吗？带我去看看你以前经常去的地方，好不好？”
凌霄没想到小姑娘会来这一出。他笑了，他懂这种暗示，他也准备好了。
“好。”他笑着摸了摸宋颜清的头。
深秋的夜里有些凉，宋颜清只穿了一件薄的飞行夹克，到了晚上就有些冷。凌霄把风衣脱下，套在宋颜清身上。
宋颜清乖乖地让凌霄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感受着外套里残存着他的温度，和他的味道。她耳朵微微热了一下。
两个人在校园里闲逛，凌霄很自然地又牵起了宋颜清的手。
凌霄指着校园里的建筑，和她分享着曾经在校园里的生活。他以前住过的宿舍楼，上课的教学楼，去过的图书馆，还有常吃的食堂和打球的地方……
宋颜清看着身侧的凌霄，她能想象到，当年的少年如何意气风发，如何风靡全校。
他们围着学校绕了一圈，又走回到原地，走回到下午图书馆侧面空地的长椅旁边。
凌霄突然想起刚刚看见的杨硕，于是就开口说道：
“刚刚那位，是我同学院的同学，比我大两届，硕士在国外读了几年商科，之后就留在那在做数字化流程管理，NE今年把他高价挖回来了。你最近不是跟着徐老师研究传统汽车行业转型？我可以去找他帮你问问，有没有内部的数据和资料……”
宋颜清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知道，这才是凌霄，这才是他的世界，一个两个的都是社会精英，一毕业就能飞黄腾达，都不用接受什么冷眼和毒打。
他的世界和宋颜清的世界，本应该没有交集。
现在已经是深夜，周末的校园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宋颜清沉默了一会，挣脱开了凌霄的手，开口说道：“凌霄，算了吧。”
凌霄猜到宋颜清会拒绝，“没事，你要不喜欢的话，我这边其实也可以帮你……”
“我是说我们，算了吧。”宋颜清打断对方的话，声音不大不小，没什么温度。
她的眼神和表情，同样没什么温度。
听到这话，凌霄想要继续碰她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的心瞬间坠入谷底，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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