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被抓的危险性不一样。这次是临时起意,能找到破绽,下次可不一样,不仅会有魔族,地点也追踪不到。”
“但我可以沿路留下记号,你们顺藤摸瓜找过去便是。既然其他精灵族没事,一时半会我也不会有事的。”
姜宛白和克莱斯特各执一词,谁也不肯让步。
其实姜宛白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觉得被采纳的可能性不高,便一直等待机会。把他们的建议一一否决,便只剩下自己的办法了。
“他们抓到人后一定会打昏,怎么可能给你机会留记号?”克莱斯特皱着眉,再次否决,“不许提这种以身犯险的方案。”
说罢,他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看了眼埃丽卡,补充道:“你也不行。”
埃丽卡被凶得莫名其妙:“人家抓的是精灵少女,我都奔三十了,年龄也合不上啊……”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姜宛白坚持道,“这里只有我适合假扮精灵少女。记号的事情可以再议,一定会有办法的。”
“胡闹。”克莱斯特没接她的茬,张了张口,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径直离开了。
最后还是没能谈拢。
姜宛白叹了口气:“法师姐姐,你有没有办法?”
埃丽卡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我觉得……你敢跟殿下提这个方法,也是挺大胆的。”
“这个方案很冒犯吗?只是我当诱饵而已,又不是他……”姜宛白不太理解。
埃丽卡也不太理解:“你看不出来他对你的态度吗?”
“啊?”姜宛白愣了愣,懂了,“其实我也不愿意朋友以身犯险,但是这个是不得已嘛。”
“……”
姜宛白不知道埃丽卡的表情为什么更糟糕了,试探性地问:“要不,你帮我劝劝他?”
埃丽卡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要不等到晚些时候,他冷静一下,你再去劝劝。”
于是两个人便先去厨房准备晚饭。
过了几分钟,克莱斯特面无表情地从房间里出来,把两人从厨房赶出去,摇了人来,接手备菜和做饭的工作:“旁边歇着去。”
夜深,银白的月色漏进屋里,在室内照出一片柔柔的亮光。
姜宛白站在克莱斯特的卧室外面,手指微曲,敲了敲门:“克莱斯特,我们聊聊呗。”
里面传出微弱的摩擦声,过了一会,克莱斯特的声音传出来:“很晚了,我准备睡了。”
姜宛白低头看了眼时间,又敲了敲:“就一会。”
这次,里面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埃丽卡在旁边看得着急,小声给她支招:“你这么硬邦邦地喊他有什么用,撒个娇嘛。”
姜宛白困惑又努力地想象了一下,摇摇头:“不行不行,我不会那个。”
埃丽卡无奈:“你不是说要用三百字小短文感谢他吗,编那个便是。”
这个可以!
姜宛白立刻点开通讯,开始打字斟酌:
-亲爱的尊敬的善解人意的王子殿下,您下单的三百字感谢小短文即将到来,请准备收货~
刚刚发了个预告,眼前的门就猛地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猛地把姜宛白拉了进去,又缓缓合上。
姜宛白捧着手环笑得停不下来,作势又要打字。
“别发了。”克莱斯特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脖子,走到旁边的衣柜前脱外套,并不看她,“你的方案我不会同意的。”
“你要洗澡吗?”姜宛白看着他的动作,冷不丁开口。
“?”克莱斯特脊背一凉,半惶恐半震惊地回过头,“你想干嘛?”
“你不是在脱衣服么?”姜宛白眼看着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又慢吞吞地坐到了床沿,忽然福至心灵,“你不会是在尴尬吧?”
“……不是。你睡觉前不脱外衣吗?”
克莱斯特的唇线迅速绷直,目不斜视地钻进被子。
“以前没人进过你卧室吗?”他的反应太可爱了,姜宛白忍不住凑到床边,近距离逗他。
克莱斯特忍不住转头看她,张了张口,又迅速移开眼神,深吸一口气:“对,请你出去。”
他看起来快要炸毛了,姜宛白迅速进入下一个话题:“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当诱饵?”
“因为很危险。”克莱斯特回得很快,顿了顿,又补充,“任何人提出这个方案我都会拒绝的。”
“我知道,可是那些被抓走的精灵族也很危险呀。我一个人危险一会,换那么多人可能获救,不是很划算吗?”
克莱斯特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一字一顿道:“首先,我们无法保证她们能获救。
“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你说的只是运气最好的可能性。如果运气不好,就是送人头。”
“那我占个卜问问是不是送人头?”
克莱斯特的脸色更差了,握住她的手腕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皱着眉仔仔细细地看她的眉眼,试图将她看透:
“姜宛白,你为什么总是想着牺牲自己?”
……为什么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我没有。”姜宛白下意识地反驳。
她自知不是什么烂好人。
以前,她不过是在公益捐款时象征性捐个几十块的普通人。舍命做好事的事情,她没做过,也轮不到她做。
可她从一个自身难保的街边小贩,成为一个宫廷占卜师,吃了太多运气的红利,受了太多人的帮助。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虽然尚且算不上“达”,但那么多女性身陷囹圄,她既然可以救,为何不救?
姜宛白看着克莱斯特,长睫一垂,没头没尾地开口:
“我其实没什么远大的抱负。衣食住行,一向是凑合就行。学散打、飞牌,是为了防身和耍帅。做过最大的善举,大概就是喂一喂流浪猫。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可以救她们,我必须救她们。”
姜宛白自嘲地笑了笑:“可能,人站的高了,就是容易自负吧。好像肩上多了什么使命一样,其实也还是普通人。”
“这不是自负,是勇敢。”克莱斯特下意识地反驳,“一个人拥有力量后,还愿意将它用在正确的地方,应当称作英雄。”
“原来英雄这么好当呀。”姜宛白笑着打了个马虎眼,顺势从口袋里掏出塔罗牌,“那我占了?”
旁边人很轻地叹了口气:“占吧。”
姜宛白一边抽牌一边安慰他:“放心,我肯定会尽力保护好自己的。我很喜欢这个世界。”
“很喜欢……这个世界?”
这个表达听起来莫名违和,克莱斯特思考不出问题,最后只能归结为她在表达热爱生活。
一旁,姜宛白已经抽牌完毕。
“确定了,他们明天晚上动手。我们明天准备道具。”
“不是要占计划能不能成功吗?”克莱斯特疑惑。
“那个是开玩笑啦。我说过的,不占重大事件的结果。不论成功与否,计划都要如期进行。”
克莱斯特点了点头,手指紧紧攥成一团,忽然开口道:
“对了,戴伦前几天抓到了暗处跟踪我们的尾巴。审问了几天,什么都问不出来。刚刚来报,全都死了。”
“是死士?”
“嗯。”
“线索又少一个,我的重要性骤增啊。”姜宛白半开玩笑地在他肩膀上轻拍,以示安抚,“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聊。”
-
傍晚,酒馆里暖色灯光笼罩,一个艺人正在演奏竖琴,乐声空灵清透,回荡在喧闹的大厅,周围的人推杯换盏,喝彩不断。
楼上某个包间,窗户忽然被拉开,探出三个脑袋。
“弹得不错。”克莱斯特点评。
“哇,好厉害!”姜宛白探头探脑地朝下张望,“她看起来好专业,气质好优雅,感觉和竖琴融为一体。”
“别听了,接着聊。”埃丽卡毫不客气地伸手把窗户关上。
现在能够大致确定的内容是:矮人族会在夜间行动,大概率是击晕或者迷晕带走。既然是绑架,用马车的可能性很低,推测可能会从地下抬走。
“那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昏迷后怎么留记号?”
“我有办法。”埃丽卡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在手里颠了颠,扔给另外两个人,“打开看看。”
随着袋口慢慢被拉开,一片漆黑的袋子内部慢慢变亮,直到袋子彻底显现在灯光下,里面的粉末发出荧荧的白光。
“日光粉。顾名思义,会在白天发出荧光,光线越强颜色越亮。到时候给宛白全身撒上,袖口里也藏点,一路落下,第二天我们就可以沿路去找。”
“天哪,好高级!”姜宛白瞪大了眼睛,用手遮住光反复研究,嘴里啧啧称奇,不断发出赞叹,“埃丽卡,你做法师也太屈才了,简直是天才科学家呀。”
埃丽卡哪里受过这种夸奖,原本还觉得只是平常物件,现下不禁有些得意,直称姜宛白有眼光。
克莱斯特更关心姜宛白的安全问题:“精灵耳朵的质量怎么样?会不会中途掉下来被发现?”
“不会,我已经测试过了。防水防汗,不用特定的卸胶水肯定掉不了。”
“那再给她套个防御阵法呗?”
埃丽卡严词拒绝:“不行,这样太明显了,容易暴露。”
“那护身符呢?紧急呼叫宝石?”克莱斯特在空间戒指里掏来掏去,翻出一大堆压箱底的存货。
“也不行。他们肯定会搜身,带了没用。”
埃丽卡都有点不忍心了。
“那不是没有任何保命措施吗??”
克莱斯特转头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姜宛白,比当事人还要崩溃,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啊……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姜宛白伸手理了理他的额发,又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没事的,你再担心下去就要变成傻子了。”
“你能不能不当诱饵?”克莱斯特目光期待。
“我不当你当?”姜宛白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下,调笑道,“你这身板,不太适合男扮女装。”
克莱斯特撇了撇嘴,知道姜宛白在逗他,张了张口,怎么也没办法自然地接话。
“对了,我能不能提前把手环和戒指取下来?”姜宛白看了眼手上还没焐热的新手环,十分心疼,“这对新的还没用多久呢……”
“还是戴着吧,否则看着太刻意了。”埃丽卡摇摇头。
克莱斯特在旁边默默生闷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钱的问题!
最后,两人还是拗不过姜宛白,去街上采买了一对便宜的仿品,把之前的换了下来。
晚上,姜宛白化了浓浓的精灵仿妆,烫了发,套了假耳朵,又被克莱斯特输了些灵力掩盖人类气息,一切准备就绪,借了一户人家的房间睡下。
夜色渐浓,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月色漏进来的声音。
同伴都远在法师的小屋里,房间的两墙之外,是不认识的户主爷爷。
白天时身边有人打闹吵嚷,那种即将步入虎穴的感觉并不明显。然而当姜宛白闭眼躺在床上时,越来越紧迫的恐慌感便徐徐漫上心头。
虽然并不需要保持清醒,但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姜宛白还是努力咬唇阻止自己入睡。
漫长的等待太痛苦了,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成了模糊的概念,像黏稠蛛丝似的细细拉长。不知过了多久,姜宛白终于捱不住困意,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改文发现好多bug,现在想起来还可以治安管控TT,但好像加不进去了。
而且搜了下现实中居然真的有日光粉……这其实是我乱编的,纯粹为剧情服务,大家当私设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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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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