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迷迷糊糊醒来后打了个哈欠,他一身酸痛泪眼朦胧,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床沿,看见窗外被太阳照得发亮,被风吹得盈盈而动的树叶。这几日天气十分晴朗,他也越发惫倦。
除去那次跟着严景墨参加了个什么魔教协会,感受到一点江湖的暗潮汹涌后,日子就这么沉静了下来。
他从未见过什么蛊人,城镇里虽然热闹,但大家也都平凡的活着,没有什么诡异传闻,没有什么轰动事件。
不过,严景墨倒是比在教里那几天还忙。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他。
萧明没太问他在做什么。
一来是不想牵扯进什么事里,也没那个能力;二来,他一直在考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他和严景墨会怎么样呢?
他又期待着什么呢?
萧明撑着下巴,眼皮一搭一搭的,好像又要睡着。
每次只要严景墨不能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就会往死里折腾他。
这样他一睡醒,到了晚上,看见的还是严景墨。
萧明的头沉下去,昏昏欲睡。
突然,外面香岚敲了敲门问,“公子醒了吗?”
“什么事……”
萧明困得气弱丝游,香岚还是听见了,说,“公子,您之前不是说想看戏?方才管事的过来问,待会儿有戏折子演,您要去看看吗?”
“唔……”萧明眨眨眼,看戏总比睡觉好,于是强打起精神爬起来说,“我去。”
*
萧明坐在二楼看戏。
褚红和香岚也都坐他旁边,一个给剥核桃,一个给剥瓜子。
戏台上不是那种咿咿呀呀的唱词,而是真的在演。
说主角小青从小家里穷苦,被卖给人伢子,人伢见他容貌不错,就直接转给了青楼老鸨。
老鸨很喜欢他们这样的青涩又好看的孩子,花了大力气调教。
平日里的姿态练习,琴棋书画学完后,最重要的是跟在其他头牌身边伺候,观察客人。
但是头牌并不喜欢他们,动辄打骂,或者直接要把他们送上前伺候客人。
小青为了不伺候客人,把自己的脸划花。老鸨把他毒打一顿,小青只能跟在头牌们身边做奴仆了。
头牌们都喜欢掐着他的脸笑话他,“真是个傻子,没了这容貌,活在这里更生不如死,你明白么。”
小青处处被排挤,就算是跟他一起被送进来的同伴也只是怜悯又不屑的瞥他一眼,成了主子之后,小青还要帮他们梳头洗衣跑腿,各种伺候受气,苦不堪言。
直到有一次。
青楼来了很多客人,能伺候的都被老鸨叫过去了。
小青作为奴仆自然也在,和其他长相丑陋的奴仆低着头跪在一旁。
所有人都闹成一片,但其中一位客人格外不同,他高挑俊美,身边虽然有人在侧,却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有喝醉的客人撒酒疯,小青被客人踩到了手,疼得要命也不敢叫,也收不回。
客人站不稳,嫌他挡事,将他一脚踹倒。
小青趴在地上,划花的脸却露了出来。
众人都看到了,很是嫌恶。
“怎么叫这么丑的人来伺候,老鸨呢!快把人拖走!”
小青忍着疼爬起来,这时,那位高挑的客人却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云锦的靴子出现在小青的视线里,随后,他的下巴被修长的手抬起,那人轻佻地笑道,“如此美貌,怎么能说丑?”
时间好像被凝固住。
小青呆呆地看着他。
其他人却说,“严兄莫不是喝多了酒,眼花了?”
男人只是把小青扶起来,说,“从今以后,他就是花魁了。”
*
看到这里,萧明基本已经明白了。
后面的故事简洁明了,小青跟在男人身边,男人为他治好了脸。
经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又恢复容貌的小青,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清冷又沉稳的温柔感。或许这样形容很矛盾,但是当你看见他这个人时,你就会明白,原来真的有人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小青一夜之间,声名大噪。
曾经说过他丑,讽刺男人眼瞎的,都闭口不言。
各种奇珍异宝被送到小青面前,只为见他一面,博他欢心;欺负过他的头牌们,也紧巴巴的送上来礼物,希望能一笑泯恩仇;老鸨收钱收到手软,但碍于男人面子不敢叫他接客,只围着他转,叫他把男人伺候好了。
小青的确也想,于是他用上他这些年学到的、看到的各种方法讨男人欢心,就算男人只当他是一件能够被别人夸奖的欣赏品也好。
他甚至跟着男人走了。
去到男人家中,才发现他不是唯一。
但是他是最受宠的。其他人都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就算是看不起他的奴仆们,也会因为伺候不当被男人训斥。
小青感到很开心,就算没有名分,能一直这样在男人身边他也愿意。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男人对他没有爱。
这样的日子终究不长久。
小青还是被抛弃。
看着男人另寻新欢,他也又回到了青楼。
*
整个戏落幕,其他看观都唏嘘不已。
萧明站起来离开。
褚红和香岚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一直走到后院水榭处,萧明站在桥上,看着前方池塘边的柳树,说,“有什么话,过来说清楚吧。”
随后,树后转出来一个青色身影。
萧明看着青淮走到他面前,正要听听他能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我不是来拆散你们,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屁话。
但青淮却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对着他跪了下去,恳求道,“萧公子,请你让我跟在教主身边吧。”
好家伙,给我打直球。
萧明方才气了会儿,这会儿反倒不气了。
只静静看着青淮,他看眼眶通红却倔强的说,“是教主一手扶持的我,所有人中,他选择了我。没有教主,就没有今天的青淮。萧公子,青淮只要能够待在教主身边就行了。您要青淮做什么都行。”
“……说完了?”萧明默了会儿问。
青淮看着他,眼泪将落未落。
“既然说完了,我就走了。”萧明慢慢吞吞拂了拂袖摆,径直走了。
“萧……”青淮错愕地回过头,甚至还想叫住他。
但是并没有人理会。
萧明见了青淮这做作的姿态,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场戏,从头到尾针对的应该只有严景墨,他不过是个顺带的。能因此让他产生隔阂更好,但是在青淮的认识中,严景墨花心滥情,需要“他”这种一往情深的人,而自己到时候闹一闹,严景墨就会想起“他”的好,说不定就回转心意了。
可惜,青淮对严景墨真是太不了解。
不说这戏有没有用,严景墨是根本不会亲自出面的。
因为,丢弃了就是丢弃了。
不爱,就是不爱。
果然,晚上严景墨从褚红口中知道青淮来找过萧明之后,只吩咐了一句,“把他毒哑了,腿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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