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种傻问题。到底是小孩子,心思天真。孟夫人心里发笑,回答说:“东攸侯确实娶过十二个妻妾,但是有哪几个已经去世,身边还剩下几个夫人,这些都打听不到,你到了昭信城,自己留心。”
她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木盒,递到赵瑛手里,是满满一盒贝币,贝币上放着一支青铜打成的发簪。她说:“出门在外,该打点的地方不能小气,但也不能像在家时这样处处摆阔。”
往常孟夫人也会时不时给赵瑛一些钱,但不会给这么多,等她花得差不多了才会再给,这次一次给足了几年的量。
赵瑛应了声是。
孟夫人把发簪替赵瑛簪在头上,整理着她的头发说:“这支青铜簪你师父请人为你打造的,托我送给你。”
“师父也知道了我要去选神女?他在哪,怎么不亲自来送我?”
孟夫人只道:“这次去参选,所有人只能带两个仆人随行服侍,到了昭信城,东攸侯一定会给你们安排服侍的人。外面的奴仆你要小心,别像在家里这样懒怠疏忽,要学会约束下人,该打的就打,该骂的就骂。”
“知道了,母亲放心吧。”
“别以为你这样的软性子还能让仆人服服帖帖,真是因为你脾气好、人人都喜欢你。那是因为你背后有人,他们都忌惮。等去了外面,奴仆都不是我们自己的人,你再不管教好,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此时,马车已经临近出城。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清晨的微光从车窗洒进来,给马车内铺着的锦缎镀上一层金色,也给孟夫人的面容蒙上一层慈母的温柔。她的手覆上了赵瑛的手,慢慢说:“母亲不在你身边,只能你自己替自己多操心。”
“嗯,是,母亲。”
在知道自己要参加擢选之后,赵瑛从来没有真正的正视这件事。在她的观念里,这是孟夫人安排给她的,她只要照做就行了。哪怕落选也没什么,没人会嘲笑她,她回到母亲身边,照样做她一身反骨的阔小姐,懒散娇纵,无法无天。
但是现在,她有一点意识到,后面的路将会脱离母亲的安排,真的要她自己走了。
母亲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她“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
送行再远,终究还是要分别的。
十位少女和家人在城门外分别,往昭信城的方向出发。
海岱城离昭信城很近,午饭前这十位小姐就抵达了目的地。侯府门前,几十名士兵站在大门左右,列队欢迎这群尊贵的客人。来迎接的仆人说,其他三城的小姐还没到,她们几个是到得最早的。
大家下了自己的车,乘上一辆更大些的马车,一起往里走。
赵瑛一路观察发现,这座侯府并不像她家一样是建在一处的几个院落,这里更像一个小小的城,围墙之内圈起来的是一座一座独立的建筑群。
这里的生活质量远比她父亲的城主府奢华。
不时地有几十名士兵列队巡逻经过。路上还有穿着光鲜的仆人,他们推着人力车行走,车上是一罐一罐的泉水,或是一车一车的谷物。见到她们的马车经过,仆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训练有素地向女孩们躬身行礼,目送她们离开之后,才起身继续做手里的事。
赵瑛猜测,这些仆人应该是平民的身份,因为他们行的礼是平民的礼仪,而不是奴隶的礼仪。从他们的穿着来看,也许还是些家底颇丰的平民。
路过一处比较朴素的草棚房屋时,有十几个穿着破旧些的奴仆正在赶牛羊进屋。赵瑛问走在车窗外侍奉的仆人:“这屋子,是专门建来饲养牛羊的吗?”
仆人回道:“回小姐,府里的畜院不在这里,这是临时的牛棚,这些牛羊是诸位族长送来的礼物,大公子请了贞人占卜,贞人说祭牲圈养在西面为吉,所以大公子吩咐把这些牛养在这里,等过些时日再迁到内院去。”
同行的一个女孩拉拉赵瑛的衣袖嫌弃道:“你别多问了。”
赵瑛心想,诸侯的宫室到底和外面不一样,临时用来饲养牛羊的房子都透着考究。
女孩问她:“想什么呢,在这里咋咋呼呼的,让大公子小瞧我们。”
赵瑛并不在意她的质疑,问她:“你说,这里的奴隶、平民身份的男女仆人、士兵,加起来怕不是有上千个?”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一直跟在她们的马车边上,听到赵瑛的问话,拱手行礼之后笑说:“小姐真是聪慧。”
赵瑛透过车窗看他衣着不俗,还敢主动和她们攀谈,猜他地位不低,问道:“你是大公子的人?”
“我叫蔡宣,是大公子的文官。”男人回道。
他的牙齿养护得很好,可见他出身在富裕的家庭。赵瑛向他点头,道了一声:“蔡大人。”又道:“真不愧是侯府,竟然有大人这样出身富裕的男性担任侍从。”
蔡宣说:“像我这样的出身的文书官员以及女官,侯府里有很多。还有那些侍卫队长,也都是大家族的子弟。服侍大公子的男女仆人有两百多名,其中像我这样的人,就有二十多个。”
好家伙,这么多人。赵瑛慨叹一声。看来这个拥有封地的诸侯王,已经过上了相当奢侈的生活,难怪她那个嫁给二公子当妾室的赵妗姐姐,到了这里就看不上海岱城了。
东攸侯的长子何珹已经等候了多时,走出来站在院子外迎接。
女孩们下马车后,纷纷向何珹行礼致意。她们第一次单独接触这种身份高贵的男子,胆小羞怯使然,行礼时都不敢抬头细看。赵瑛按照习惯站在后排,倒可以从前一排女孩的肩膀空隙间,观察何珹的样貌。
大公子何珹身形中等,是个挺好看的年轻男人,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皮肤很白,身形清瘦,头发梳理得非常精细,眉眼之中显露着温和。
何珹的声音也和他的外貌一样,非常轻柔和煦。“诸位小姐是最早到的,这一路着实辛苦。我父亲去了王都,不在城内,命我接待各位小姐。这段时间请大家在我的院子中暂住,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希望小姐们在这里生活得舒心。”
何珹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带领女孩们往内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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