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更能体会女人的心情。
俞声醉得厉害的时候,老板娘过来问她:“妹妹,你一个人吗?一会儿怎么回家啊?”
俞声看着酒杯,迷迷糊糊,“回不回都无所谓。”
老板娘:“那怎么行呢,要不你找个朋友来接你吧,你这样不行的。”
俞声:“我的朋友都很忙,他们都太忙了。我们为什么会忙成这个样子……我们都在忙什么……为什么而忙呢?”
老板娘:“哎哟,都开始说胡话了。妹妹啊,我帮你把朋友叫过来接你吧,啊?”
俞声盯着酒杯,依旧自言自语。
老板娘在电话本里翻了半天,全都是人名,没有一个看着像亲密一点的关系。
后来老板娘在最近通话里找到了一个叫安晓辉的。
电话一通,那边先说话了,声音很年轻也很好听,是个男的。
“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敢接我电话了,你——”
老板娘捂着话筒,“——哎你好,你是机主的朋友吧,机主喝多了,你能过来接她一下吗?”
男的显得很紧张,“她怎么了?”
老板娘:“没怎么没怎么,就是喝多了,我怕她一个女孩子不方便,你还是过来接他一下吧!”
“我这就过去。”
安晓辉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小酒馆。
俞声呆呆地坐在窗边看雨,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安晓辉的靠近。
安晓辉坐到她对面,笑呵呵地叫她,“俞声?”
俞声醉眼朦胧,对他笑了笑,没头没脑地说:“如果你一直没出国就好了。”
安晓辉仿若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心口窝,“你说什么?”
俞声:“我说,你要是一直没有出国就好了。”
安晓辉:“为什么?”
俞声:“这种事好像会传染一样,一个走了,另一个也走,再一个还是走,都走了,都走了!”
话是醉话,也没什么逻辑,但这些零散的信号,仿佛有着重大的意义。
安晓辉也笑了,至于笑里的深意没人知道。他靠着椅背,也不催她走,就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看雨。
小时候,他们两个经常这样看雨,父母在打牌,他们俩就在窗边呆着,一边看一边抢玩具,顺便吵个架,安晓辉偶尔会把俞声惹哭,但他态度良好,每次都能把俞声给哄好了。
那样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
不知几时,窗户上流淌的小河终于变成了细小的雨滴,安晓辉说:“我送你回去吧。”
俞声迷蒙地看着窗外,说:“好啊,回去!”
安晓辉让她在门口等,他去把车开过来接她,俞声却说没关系,然后就冲进雨里。她看上去很高兴,一边转圈,一边展开双臂,好像在接受一场洗礼。
这是一个美妙的场景,如果不是怕她感冒,安晓辉怕是会跟她一起在雨里站上一个晚上。但冲动基本上都会伴随着后果。
安晓辉上前扶住俞声,把她扶进车里。
一上了车俞声就睡着了,一路睡到家也没醒。
安晓辉把俞声扛上楼,把她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高跟鞋,脱了外套,还帮她倒了一杯温水回来。
俞声迷迷糊糊地,叫也叫不醒,安晓辉只好扶起她,让她靠着自己坐着,再喂她把水喝了。
俞声酒品还算可以,没有吵闹,就是迷迷糊糊地睡。
安晓辉把她安置好之后就坐在床边看着她,这一晚上他是不能走了,于是也脱了外套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
俞声翻了个身,正对着他。
这是一个极有诱惑力的场面,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包括他。安晓辉并没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自己,因为他知道那会是什么结果。
安晓辉来到她身边,不自觉地用手指在她脸上描绘起来——眉毛,鼻子,到嘴巴的时候,他瞬间清醒了。
他去喝了一杯冰水,又用冷水洗了把脸。
“燕回哥……”
“燕回哥……”
安晓辉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怕她叫他有事,赶紧从卫生间跑回去,凑到她嘴边问:“你说什么?”
“燕回哥……”
俞燕回。
安晓辉对这个人并不陌生,非但不陌生还印象极其深刻。从他来老俞家那天开始,他就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直到他出国离开,再回国的事,他都知道。
“燕回哥……燕回哥……我冷……我冷……”
安晓辉轻轻帮她盖上被子。
“燕回哥……”
安晓辉移开目光,冷声说:“俞燕回来来回回那么多次,你们不是都见过么,怎么了,他又让你不高兴了?”
“燕回哥……别走……”
“那么想挽留他,你自己跟他说。”
“燕回哥……燕回哥……可不可以不要出国……你走了我怎么办?”
安晓辉看着床上喃喃醉语的人,笑自己,狠狠地笑自己。
她刚刚在小酒馆说的话,原本是说给俞燕回听的。
安晓辉当然觉得跟一个喝醉的人较劲没意义,但他还是在与她对话,“当年他走的时候,我看你高兴的不得了,原来都是装的么?”
起初俞声还只是醉话连连,但后来她的表现就有点不对劲了,她被梦魇住了。
她在梦中急促地喘气,一遍一遍地叫燕回哥,“燕回哥……救我……她们……她们……”
“我不要进去!”
“放开我!”
“燕回哥救我!啊!救我!”
俞声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安晓辉意识到不对劲,愈发紧张起来,“谁?你说谁把你关起来?”
“不要……不要……放开我!燕回哥救我!燕回哥救我!”
俞声被梦魇住,痛苦地抱着头。安晓辉连忙抱过她,柔声安抚,“俞声,我在这里,不用怕!不用怕!”
她忽然痛苦地叫了一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燕回哥……燕回哥你再哪里?救我!好疼,烫得我好疼!”
安晓辉抓着她的胳膊试图继续安抚她的时候,她的扣子崩开了几颗,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疤让安晓辉立时没了声音。
她的噩梦,是真的!
俞声痛不欲生地在梦里挣扎,安晓辉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是俞声最信任的朋友,亲人。他了解俞声的一切,他甚至可以随意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他们彼此信任,关爱,最及时地给予对方帮助。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安晓辉紧紧地抱住她,震惊,愤怒冲撞着他的理智,他快要爆炸了,但他还是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很疼,我知道,都过去了,我会陪着你的,我陪着你。”
“燕回哥……燕回哥……”她依然绝望地喊着俞燕回的名字。
“是我,我是你的燕回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都不去,你安心地睡,我陪着你。”
在他一遍一遍地安抚下,俞声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这一夜,无比漫长。
第二天清晨,俞声发现安晓辉在她房间的沙发上躺着,一时没搞明白,他怎么会在这。
俞声轻轻一碰他,他就醒了,反而把俞声吓了一跳。
安晓辉:“怎么了?”
俞声:“……没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晓辉仔细盯着她看了看,然后换了个表情,“你都忘了?昨晚上你喝多了,人家老板娘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接人,我百忙之中把你扛了回来,外面还下着雨,回来之后我又是给你拖鞋,又是给你脱衣服,还帮你擦了擦,啊!你放心,我就是简单擦了一下,没碰你,我嫌臭!”
俞声一时想不起来昨晚上的事,让他这么一说好像她是个酒鬼一样,“我哪有那么臭啊!”
“臭不臭你自己闻闻。”
俞声于是闻闻自己,的确有点味道。
“谢了啊!明天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明天我有饭局。”
“那后天?”
“后天也有。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啊对了,阿姨可又催我给你安排相亲了,你说我这前前后后的多少个了,都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你就一个动心的都没有?”
“他们都挺好的,是我个人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心里藏着一个爱而不得?”
俞声一反常态地没和他呛声,“什么爱而不得,别乱说。”
安晓辉:“真喜欢就争取,两情相悦是这世上最浪漫的事。”
俞声:“两情相悦也是最难得的,哪那么容易你喜欢他,他刚好也喜欢你啊?”
安晓辉:“悲观了啊!”
俞声:“算了,不说这些。听说你已经在相亲了。”
安晓辉:“你不是也一样。”
俞声:“你会很快结婚吗?”
安晓辉:“说不准,赶着看呗,相处得好,大家都开心的话,结婚也不是不行。”
俞声:“你是要稳定下来了。”
安晓辉:“你怎么像我妈似的,说的话都一样。”
俞声:“我妈也是这么说的,说男人一旦结了婚稳定下来就好了。”
安晓辉笑了一下,“那你呢?”
俞声:“什么?”
安晓辉:“你是不是心里有人,所以才……”
俞声:“我?我身边这些人你不是都见过吗,我有没有人你还不知道?”
安晓辉笑了笑,“是啊,你什么事我都知道。”
俞声看着安晓辉,“我……不是昨晚说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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