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还没黑，年已55的顾如军，已经孤身前往水疗会所。还早早瞄好了位置，戴上墨镜，举起报纸挡住自己，开始坐等！
等啊等。
等啊等。
顾如军都把水疗会所提供的报纸杂志翻了个底朝天，等了三个多小时，才终于见到周俊冶的身影。
身高195的周俊冶一出现，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身材高挑的他十分显眼，裁剪体贴的天空蓝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不笑的时候侧脸十分清冷，眉眼与唇角没有一丝弧度。
如此出挑的身高相貌与学历手腕，让顾如军数次把自家子女都拉来公司，组建饭局，介绍给周俊冶认识。
奈何这位周总一心扑在公司上，为从来不上班的小顾总赚分红，根本无心恋爱！
而让顾如军十分不解的是——
周俊冶一下车，与经理交代好什么，就像一座雕像那样立在门口，竟然像他似的，在等着谁。
让周俊冶亲自迎接的，除了资助他上学的老顾总，还能有谁？
报纸后，顾如军推了推墨镜，瞪大双眸，坐直了身体。
又等了等，才终于等到了周俊冶用他的卡宴请的129人团！
门前停下数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大巴，大巴车上，走下来高矮肥瘦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堆人。
这些人穿着多样，有的老头儿穿文化衫、有的女生就普普通通的眼镜长裤平底鞋……大多简洁干净，大方得体，但基本毫无打扮痕迹，跟顾如军家里满屋大牌的小孩儿都不一样。
那些衣服，顾如军都认不出！
顾如军伸长脖子，努力辨认，没发现他们身上有什么精致的饰品或奢侈品。
甚至有的衣服材质，一眼看穿，都不怎么样，比老顾总没发家时穿得还差。
顾如军攥紧报纸，要不是在偷窥，他都想现场捶胸顿足。
请这堆如此朴素的平民，用得着来这家会所，配得上他卡里的近400万吗！
可周俊冶却好像没发现这堆人有多朴素有多平民似的，那表情像是见到亲人，不断与老头老婆婆们握手，亲切地为他们引路。
而跟在老头老婆婆身后的朴素年轻人们，也被推上前来，引荐认识。周俊冶看起来也十分礼貌，反正比见他的子女礼貌多了。
要知道，见他的子女时，周俊冶只点了点头，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还有一位年轻人，侧脸看起来很英俊，有点而眼熟，但离得远，看得不是太真切。
顾如军只认得出这位年轻人的西装材质是真的不错，而且，也周俊冶的一样，是同色的天空蓝西裤。
同材质同色，看起来就是同款。
而周俊冶对他，也最是殷勤！
周俊冶给老头老婆婆们带路，也只是把人交给会所的服务生们，让他们自行游玩。
然而最后，周俊冶是跟在那位有点眼熟的年轻人身后，陪同他上楼去了。
顾如军竖起耳朵偷听，可惜人太多，偷听不到多少有效信息，听到的词儿也不太懂。
等周俊冶和那堆平民都走了，顾如军才问刚刚一直在接待的经理：
“这堆人是什么人啊？”
经理犹豫两秒，道：“客人的信息我们不方便透漏。”
但见在顾如军花了近四百万的份上，又是老客户，才稍稍透漏了一点：“只刚刚听到一些，是周先生母校的校友。”
顾如军：“……”
懂了。
周总那孤儿，原来是花他的钱请校友来快活！
过分了啊！
但。花都花了。
周俊冶愿意用他的卡，显然，在表示站在他这边！
毕竟以前周俊冶就偶尔用用，也没用得这么厉害过。
这是在表态啊！
顾如军的气瞬间顺了，又好奇问经理：“那他最后跟着走的那个年轻人呢，知道是谁不。”
其他128人订了三天，只有这个同款同色西裤的年轻人，和周俊冶一样订了今晚。
破案了。
怎么看起来就像周俊冶今晚是带校友风光，在小男友面前展现财力似的。
也没听说周俊冶什么时候开始恋爱了。
经理挠了挠头发，还是告诉他：“听周先生和校友们都喊他，顾总。”
顾总。
顾如军：？！！！
顾如军马上想到一个人。
三年没见过的顾明策！
所以刚刚有点眼熟的年轻人，让周俊冶站在门口亲自迎接还穿同款西裤的人，是顾明策？！
……
三楼贵宾客房内。
房内专属的几个温泉按摩池已经放好水，分隔成好几个室，玫瑰花瓣、药汤、硫磺池子……等等各样一个。
透过池子外的落地玻璃窗，能看一线江景。两岸灯光璀璨，夜景十分开阔。
而温泉池外，还有私人恒温游泳池。
弯曲的游泳池从室内游到室外，有几分趣味。
室内弯曲游泳池还围绕着一个大圆柱形的观赏鱼缸，鱼缸贯通楼下楼上，鱼儿在各种造景里游来游去。
顾明策趴在鱼缸玻璃墙上，往下往上瞄来瞄去。
此时温泉池雾气升腾，蔓延在房间内。周俊冶已经早就洗好，裹上浴袍，赤足走在弯曲泳池边上的鹅卵石上。水滴顺着纤细玉白的脚腕下滑，融在打湿了石道，融在泳池里。
但无人在意。
显然，顾明策对贯通上下楼的鱼缸兴趣更大。
周俊冶：“……”
周俊冶松了松浴袍，凑到鱼缸边上。
鱼缸内的宫殿造景倒影出两人的脸。一个好奇探究，一个随意瞄瞄。
“这儿还不错，”顾明策视线还盯着鱼缸，看着鱼缸旁边的提示语，这才发现：“你看，今晚9点10分还有美男鱼在鱼缸里出现！真神奇。”
周俊冶：“……”
周俊冶把浴袍扔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道：“是这里的潜水演员，套上鱼尾的那种。”
顾明策：“原来你来过！”
接着，顾明策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转头就对着周俊冶笑道：
“很快9点10分了，过一会儿你帮我和鱼缸里的美男鱼拍个照吧。”
“好，”周俊冶僵硬地扯起唇角：“没问题的，小顾总。”
只是，顾明策一转头，就愣了下。
只因他比周俊冶矮点儿。
只要他低眉一扫，就能见到那粉粉的……
像是一朵浅粉的梅花开在皑皑白雪之间，仿佛还带点清淡的香气。顾明策不好意思多瞅，猛地转头回来，盯着鱼缸：“你这么快洗好了啊。”
在这私人会所，这么讲有点小怪。
顾明策便迅速补充：“这么快换好泳裤准备泡温泉了。”
周俊冶轻轻地“嗯”了一声。
然后沉默下来，房间内只有音响里播放的溪流白噪音，气氛明明很舒缓，顾明策却说不出哪里怪。
顾明策便道：“那我也去换。”
周俊冶举起相机：“别，快10分了。”
顾明策：“嗷！”
顾明策重新趴在大圆柱鱼缸墙上，往上望去。就在9点08分时，美男鱼那过渡幻变色蓝紫鱼尾划过楼上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不多时，美男鱼便整条往下游来，隔着玻璃缸，与顾明策面对面。
美男鱼不愧是美男称号，金发碧眼，外国人深邃的五官相当好看，长长金发像海藻一样在脑后散发开来，还十分神奇地在平平的胸/膛上戴上贝壳/胸/衣。腰肢柔软，鲜艳的蓝紫色鱼尾摆来摆去，还会与玻璃缸对面的顾明策招手微笑。
顾明策也给他招手微笑，尽管鱼缸里的美男鱼演员听不见，但顾明策依旧说道：“嗨！”
金发美男鱼不但挥手，双手还用水波画了个大大的心形，还给顾明策吐了个泡泡圈。
顾明策：“哇！”了一声，赶紧抓住机会，背对着鱼缸，对周俊冶喊道：“就是现在，帮我拍！”
周俊冶：“……”
周俊冶早就披回浴袍，拿起专业相机，抓拍好这段互动视频。
拍完不久，美男鱼也换气离开了，周俊冶把相机里的视频和照片递给顾明策看。
美男鱼还挺活泼的，除了吐泡泡画心心，还各种嘟嘴亲吻比心，挺能憋气的，摆拍动作非常多。
周俊冶：“……”
他和小顾总都还没合照呢。
顾明策看着相机：“还不错，挺新奇的，周总助，多谢你选这个地方呀。”
因为周俊冶怕冷，此时好好穿上浴袍，顾明策又能直视他了。
但周俊冶问的问题有点奇怪。
只听到他平静的声音：“美男鱼好看吗？”
顾明策后知后觉地：“还蛮特别的，竟然有这样的表演，会所多少钱一晚？”
等美男鱼一走，周俊冶又优雅地把浴袍扔开，走在鹅卵石路上，轻声道：“今天不花钱，是您的大伯顾如军先生送的会员卡。”
顾明策：“啊，哎？”
而此时，周俊冶已经走向温泉隔间，宽阔的背肌隐在温泉的烟气之中。他的声音也变得轻灵缥缈起来：
“卡是今天给的，刚刚在大堂也看到大伯。一会儿仔细聊聊？我有点冷，先下水泡泡。”
顾明策：“等我！”
顾明策飞快洗白白，换了泳裤跟着下水。温泉池不小，对面周俊冶张开双臂，和后脑一起靠在温泉壁上，似乎在放空自己，什么都没看。
也是见他来了，周俊冶才轻轻地喊了声“小顾总”。
“嗯。”顾明策低头，脚尖试探着水温，撩起温泉倒在自己身上，缓缓下水。
在他慢慢下水的时候，对面周俊冶已经语调平稳地聊起今天集团季度会议的情况。
等顾明策完全下水，泡在温暖舒缓的池子中，周俊冶的声音也停了。
开始放顾家叔伯们拉拢他、让顾明策低价卖股份的录音。
在溪流声的舒缓白噪音之中，在温暖舒适的池水里，这段充满着中老年男人油腻且沙哑的录音尤其难听。
顾明策听完，惊奇地往周俊冶看去：
“你竟然就这样把录音放给我听。”
“3%股份不吸引你么。”
隔着温泉的雾气，周俊冶浅棕色的瞳孔变得幽深起来，笑容有几分奇怪：
“小顾总，我是你的人。”
顾明策往后游了游：“呃。”
原来又到了表忠心的时刻！
气氛搞的这么奇怪。
还是饭局更加好，南方人果然不习惯坦诚相见！
还好，周俊冶很快补充：“老顾总资助我上学，我当然会是小顾总你的人，胳膊怎会往外拐。”
那新公司他已经打通了关要，顾氏叔伯们就是买了股份也没用，人和关系、客户、货物他随时都能带跑。自己能赚100%，干嘛听顾氏叔伯们的，只给自己3%。
虽然小顾总从没管过集团，但也从未削减过老顾总留给他的待遇。
不过，也没削减其他顾氏叔伯的待遇。
周俊冶问道：“小顾总，我想问问您的意见，您对那些没安排给他们招财树发财猫但不怎么赚钱的公司怎么看？也和叔伯们一样，只想留赚钱的公司么？”
顾明策：“啊？”
顾明策很干脆：“那些不赚钱的公司也有留下的必要呀，虽然不赚钱，但当然得留着。”
既然周俊冶都放了录音，顾明策也坦白自己的打算：
“其实汇洋手机我也想着留着的，虽然最近投资了不少新的科技项目，但老人机的市场始终有目标客户。类似的项目虽然不赚钱，但始终有用。亏就亏了，不差那么点。”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真的看到我大伯？他眼睁睁看着你用了他的卡给我刷了三百多万会员费？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既然你都表态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顾明策向周俊冶那边游了过去，伸出手来，与周俊冶握了握。
周俊冶没放手。
顾明策：？
周俊冶眼神幽深，转而盯着水面：“就是，如果我说，我想要更多呢？”
顾明策：“啊？你想要什么，开口看看。”
周俊冶低头一笑：“我才不说。”
顾明策：？
想起那些叔伯送他的一车车的礼物，难道是要礼物嘛。
行，给他赚钱的都是好人才，人才得有好福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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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美男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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