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高楼早被甩在身后，树荫交错的远处，是星点路灯照不尽的黑暗。
这是一条通往郊区的路。
赵汉卿答的轻飘飘：“酒店。”
“去酒店干嘛？”慕丹予表面上很平静，只是手悄咪咪探进口袋，握紧手机。
虽然她觉得赵汉卿对她有非分之想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汉卿从烟盒里叼出根烟，点燃：“到了你就知道。”
两侧车窗适时缓缓降落。
冷风是强盗，在车内肆意穿行劫夺。
打翻了清泉水浸润的特级龙井，烟味缠着幽幽茗香弥漫开来。
音响音量突然攀升，法拉利野马嘶鸣般的声浪，都压不住男人扯着烟嗓嘶喊。
“You know the sweetest melodies，i wanna do bad things with you with you……”
慕丹予看着窗外发呆，脑海里不觉闯进个场景。
豪华总统套房里，男人将女人重重摔到床上，一只手抓住她两只手腕，按到头顶。
男人朝女人吹辛辣的烟，伏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女人，你是我的。”
呕……
慕丹予被突如其来的霸总金句痛击到胃，下意识捂嘴。
赵汉卿象征性瞥她一眼：“吐车上，500。”
慕丹予双眼拉成一道笔直的破折号：“你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赵汉卿手腕搭在车窗边掸了掸烟灰，歪头看她，似乎愿闻其详。
慕丹予食指隔空点他：“是你先要做个人！”
法拉利在瀚海庄园地下车库停稳。
赵汉卿解开安全带，慢条斯理地捻灭烟，神色模样像是高高在上的吸血|鬼贵族在戏弄他的盘中餐。
“做人有什么意思？我要做，就做恶鬼，想吃谁就吃谁。”
慕丹予咽下唾沫，微笑对他竖大拇指：“志向远大，突破次元。”
难怪网友都说赵汉卿演反派像本色出演。
此时此刻，说他立马会扑过来咬她一口，她都信。
转瞬，赵汉卿视线草草扫过她锁骨以下，兴致缺缺：“不过你这小身板……”
等下，什么叫她这小身板！哪小！？
慕丹予不由得瞪圆眼。
视线一路目送赵汉卿下车，确认人已经绕到车后，她一只手悄咪咪收到后背，静默勒紧宽松短袖，低头确认。
Emmm……确实算不上很波涛汹涌，但也没有那么差吧？
副驾驶车门突然被拉开，慕丹予扭脸抬头和赵汉卿对上视线。
两人明显都是一愣。
赵汉卿在打电话，视线短暂下移又迎上她视线。
“人我带来了。”他沉默又犹豫，最终还是认真问电话那头，“你确定要签她？”
-
刁蝉和吕秦都是朝暮传媒的金牌经纪人。
两人同期进圈，从进圈就一直在较劲，圈里人尽皆知。
现在，他们又盯上《昭曦未央》这匹新晋黑马。
约定分别领走男女主去捧，看谁能先把人捧成一线。
两人甚至发毒誓，输的人永远退出娱乐圈。
然而，刁蝉万万没想到，慕丹予会直接挂断她的电话。
人都签不上，那不是死在第一步？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瀚海庄园今晚有私人晚宴，很多大咖大、佬都会到场。
这是展示她签人诚意的绝佳机会。
她听说慕丹予暂时住赵汉卿隔壁，立马打电话给赵汉卿，让他今晚务必把慕丹予带过来。
此刻，慕丹予就站在她面前。
赵汉卿完全把慕丹予打扮成了小公主。
慕丹予微卷长发以轻纱系成自然的低马尾，珍珠白色抹胸刺绣蓬蓬裙后背半镂空，薄纱泡泡袖起于手肘收在手腕。
小姑娘五官精致，白的发光。
个头不算高但比例非常好，简直是行走的动漫手办。
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每一处线条都让刁蝉感慨女娲的巧夺天工。
“Aviana当季成衣，算上包，共十万零八百，记得转账。”
赵汉卿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陈述，直接在刁蝉心里激起钱塘江大潮。
她还纳闷呢，赵汉卿今天这么好说话？求他帮慕丹予买套像样的衣服，居然只用半个小时，他就答应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刁蝉朝赵汉卿chuachua飞眼刀。
赵汉卿对她举起香槟，回以礼貌微笑。
“CICI姐。”
刁蝉闻言扭回脸。
慕丹予小心翼翼地解释：“我赚的钱都在我妈那，自己的小金库又刚掏空，手里确实没有这么多钱。这钱从我以后赚的钱里扣行吗？”
赵汉卿送她全套奢侈品这事太诡异了，她琢磨一路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直到刚才确认是刁蝉出资，她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
这钱，她不能让刁蝉出。
刁蝉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微笑着竖起食指：“就当是我送你的第一份见面礼。”
带她一一认识晚宴里的大、佬，帮她说尽好话。
是刁蝉送她的第二份见面礼。
帮她成立专业小团队，监控舆情。
正式向抹黑造谣她最疯狂的几个大V发律师函，换来手写道歉信。
是第三份。
后来发生的事，慕丹予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不真实。
陆续有几个假货事件的受害者愿意发声，证明她亲自登门道歉赔偿，还帮忙联系专业的医生治疗，表示愿意原谅她。
让慕丹予意外的是，这事居然是烟嗓大妈桂娟带的头。
桂娟的理由和她这个人一样简单粗暴：刁蝉给的太多了。
当然，桂娟也说了，促成这一切的前提是慕丹予找的医生确实治好了她孙女，不然砸锅卖铁也要告死她。
《昭曦未央》热度始终居高不下，二次招商非常顺利。
剧方追加宣传投入，某音跟风剪辑相关视频的博主也以指数函数形式激增。
因为剧的美照和剪辑视频频频出圈，慕丹予和晏淳的颜值同时被网友盖章认可。
朝夕CP大行其道，她和赵汉卿的绯闻终于渐渐被网友抛到脑后。
慕丹予微博的粉丝每天都在涨，私信终于不再全是谩骂声。
终于也有资源会主动找上门来。
尽管刁蝉说现在找上门来的，也就是个小咸菜。
但她慕丹予还能有今天，已经是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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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丹予给刁蝉发完道谢的信息，手机开震动一直握在手里，怕错过刁蝉的信息。
舞台上晴山蓝的灯光和观众席同颜色的应援牌相呼应，是无数只画笔，以光影与热情为墨，在半空绘成画。
现场不像寻常演唱会的极致华丽，更似在山顶，在云端。
所谓多年思念成疾，一朝终得见。
粉丝们盼星星盼月亮，等了整整三年，才等来乐白这场演唱会。
开场曲《明天》的前奏放出来，现场很多人都哭了，几乎每首歌都是全场大合唱。
乐白一身新中式纯白长衣，蚕丝斗篷点缀着白色和朱砂色的羽毛。
少年白衣赤羽，胜似仙鹤落人间。
慕丹予想起来她第一次见乐白，是在广场的大屏幕上。
那时的乐白还没有今天的沉稳，但已是个身姿颀长，明净清冷的少年。
过去和眼前的画面，跨越时间重合。
歌是同一首歌，乐白的嗓音也还是一样的清润。
“如果世界只剩一寸光阴，去呐喊去高歌去追天明……”
手机震动将慕丹予惊回神，她这才发现自己眼睛和心头都阵阵发酸。
宇宙无敌CICICI：我签你是为了赚钱赚名，帮你就是帮我自己。真想谢我，就拼命工作，认真减肥。
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慕丹予默默放下手里的厚芋泥**奶茶。
宇宙无敌CICICI：[链接]门卫大爷怒怼记者。
宇宙无敌CICICI：认识这大爷吗？
链接里是一段路人偷拍的视频，有点糊。
但能看出是几个记者追着黄宏伟采访。
黄宏伟臭脸加不耐烦：“听不懂你们说的什么玩意儿，我只知道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没那些个乱遭事。走走走赶紧走，再不走泼你们了！”
刁蝉说，是新易的娱记想搞事情，赖在她家小区门口蹲姚夏丽。
结果被黄宏伟堵在大门外，死活不让进。
估计娱记是看黄宏伟骂骂咧咧的嘴里没好话，以为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
慕丹予不禁陷入沉思。
又是新易……
当年造谣她认姜柳导演做干、爹的就是新易。
虽然新易很快就删除相关新闻，但这种带有明显暧昧引导的八卦，精准戳中吃瓜群众的味蕾，扩散极快。
后来，姜柳出席活动公开讽刺，说有些人基因不好，小小年纪就懂那些上不来台面的事，他本人最看不上这类人。
认干、爹事件的“真相”演变成她一厢情愿，但姜柳为人正直没同意。
彼时，慕丹予人微言轻。
姚夏丽根本不是做经纪人的料，又一门心思扑在恋爱上，公关只会冷处理。
结局就是姜柳以此为由，半路把她踢出《泽卿传》剧组。
圈里人也都知道她脾气再硬也只是纸老虎，谁都可以踩两脚。
宇宙无敌CICICI：我最近在死磕《绛尘》，估计是那几个也盯上这块饼的人搞事。
宇宙无敌CICICI：没事，有我呢。
慕丹予盯着刁蝉说的话看半天，压抑不住嘴角疯狂上扬，差点咧到耳根子。
她现在也是有人管的人，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她！
何欣把应援灯牌递给她：“大鱼，帮我拿一下。”
何欣就是那晚嗑慕丹予和赵汉卿CP的黑框眼镜小姑娘。
大鱼是那几个小姑娘给她起的爱称。
小姑娘们都非常可爱而且很有分寸，不会多打扰她，更不会探究她的私生活。
作为对她们的回应，她偶尔会拍几张自拍发朋友圈，设置只有她们可见。
一个好的偶像会让人变得柔软。
乐白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对粉丝好。
所以她要把这份好传递下去，完成新一轮偶像与粉丝之间的双向奔赴。
话说回来，慕丹予完全没想到自己和何欣这么有缘分，居然会在乐白的演唱会现场遇到，座位还紧挨着。
观众席突然星星点点的亮出宝蓝色，而且越来越多，很快占据半壁江山。
慕丹予看清上面的字，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不应该，不能够啊！
《纸飞机》的前奏缓缓铺就开来，追光灯落下两处。
乐白黑发柔顺垂在额前，荼白色蚕丝衬衣规规矩矩掖进黑色修身西裤里。
而他的右手边……
赵汉卿银发梳成湿发背头，一小缕刘海自然落在眉尾。
全套Marceline春季限定墨色修身西装，西装外套从右肩至左腰，紧贴着身型斜垮一道由宽至窄的皮带，外套纽扣也被替换成金属扣卡在皮带中间。
西装里居然纯真空……
他手里的红色话筒格外显眼，甚至有点把乐白的珍珠白话筒比下去的意思。
全场沸腾尖叫，演唱会的气氛直接被烘托到最高点。
“大鱼你快看！我赵这西装太欲了！我们赵总帅惨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是。”慕丹予差点被何欣喊得耳膜穿孔，战术性捂耳朵。
慕丹予虽然嘴上肯定着，其实心里非常抵触赵汉卿唱《纸飞机》，甚至开始低头看脚尖。
何欣曾经说过，赵汉卿的歌要么极致郁，要么极致欲。
可《纸飞机》是一首非常积极正向的歌，也是她最喜欢的歌，没有之一。
她好不容易来听一次乐白的演唱会，不想听赵汉卿唱毁这首歌。
很快，轮到赵汉卿唱。
“会有纸飞机，不偏不倚，降落你掌心。你仔细听，羽翼之下，是风吟唱的声音……”
慕丹予视线忽地定住。
居然意外的……好听？
赵汉卿和乐白唱的感觉不太一样。
乐白唱的是少年意气风发，从未放弃过追梦的执着与热情。
但赵汉卿唱的更像是……对折翼少年的安抚和无限期盼。
慕丹予突然对这句歌词有了另一层理解——风还在吹啊，少年你只要张开羽翼，定能再次启航。
一股暖意从心底里漾开，慕丹予抬眼，正巧赵汉卿朝舞台边走来。
两人第n 1次对上视线。
赵汉卿看见她时，有那么一瞬的惊诧。
但更多的惊讶之情，沉甸甸地捶在她手里的应援灯牌上。
此时，慕丹予才惊觉，自己手里的应援灯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
而且是宝蓝色，不是晴山蓝！
她不觉咽下唾沫，视频卡顿般的一点点低头看去。
应援灯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五个大字——赵汉卿我爱你。
右下角还印了两颗粉红色的心……
赵汉卿感动落泪：老婆居然亲自给我应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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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know the sweetest melodies，i wanna do bad things with you with you……”
出自Emo的《Promise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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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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