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不迟,有什么话不要藏在心里,跟我说吧,跟我说…..."
声音刺刺的,总是绕在耳边。
睁眼却不见人影,也不知源头在哪,像是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含糊不清。
顾不迟总觉得自己是出幻觉了,自从回到自己的房间就会听到不知哪传来的声音。
想着是顾迟染的恶作剧，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常不拉开的窗帘倒是加了点恐怖气氛。
房间角落，猫屋旁菠萝不是在吃鳕鱼罐头,就是玩猫抓板。
黑暗中的少年伸出手,唤了下它。
“菠萝，过来。"
凌乱的长发下,那双桃花眼犹如明灯,却忽闪忽亮。
"喵......"
柔软而密的毛发,是顾不迟唯一的慰藉。
"不迟。"
那声音又出现了,顾不迟先是疑惑地看了眼菠萝,把它举了起来。
"你不可能会说话吧。"
玩笑似地用鼻尖碰了碰猫的鼻子。
白猫双眼间的那双绿瞳还是有些渗人,少年捏了把冷汗。
像往常那样等顾迟染走远了才下车。
今天是阴天,看着要下雨。
去教室路上，一滴雨稳稳落在少年的鼻尖。看来已经下雨了。
"我好个饿啊!我好饿!"
又是刺耳的声音,不过跟平常不一样,这声音更刺些。
加快的步伐放慢了些,停住了。
顾不迟看了眼草丛,草丛里有双发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那双眼睛眨了几下就蹿出来,白色身影显露出真身。是只白猫。
好像菠萝。
顾不迟愣住了,轻唤道:"菠萝?"
"喵!你才是菠萝,难听死了。人高马大的直立族!"
白猫露出白而亮的尖牙,问顾不迟哈了口气。
声音的源头，是猫在说话吗，顾不迟微微皱起眉头，眼中充斥着不解。
看见眼前的少年面露难色,那两颗淡绿色眼珠一转。
"人类,你是不是的到我吾说话?"
“站立?"
顾不迟发出命令式的口吻。
那猫听懂了，看似气恼了，嘴张的更大了。
"喵!你敢命令吾!吾要跑到你窝里!吾要掏空你的窝!"
雨下大了。混着雨声猫叫声更加刺耳,顾不迟的头难免有点晕。
可以跟猫对话吗?有点莫名奇妙的能力。
少年不在乎,径直往大厅走。
"人类站住!快给吾吃的......"
背后传来那白猫咄咄逼人的叫声。
教室,同学,座位......圆脸女孩。湿答答的几缕长发遮住了视线,凭着脑海里的印象找到了座位。
嗒——
坐椅在地上形成的摩擦声不响,但把趴在桌上,睡的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少女吵醒了。
睡懵的苏黎黎揉揉眼,随后不经意打了个哈欠。昨晚寝室夜谈聊嗨了，少女摸着是凌晨才睡着。
"啊~老师来了?"
她努力挣挣开眼,只见讲台桌空空无一人。
"原来不是老师,是你啊......"
苏黎黎瞅了眼已经落位的同桌,小声嘟喃道。
顾不迟盯着她看了几眼，就见她眼前一黑，下一秒倒头又睡了。
"课代表,发下物理周测卷。"
余老师捧了叠试卷放在讲台上,眼见迟迟没有动静,看了眼后排,
"诶,这孩子真忙。"
"顾不迟,替同桌发下吧。"
她把目光望向恰好抬头的少年,眼神示意他。
"好。"
顾不迟领过试卷愣了下,他好像只记住了同学的长相,还不熟悉他们的名字。
……翻了几遍，看见了眼熟的名字。
韩愈之，他知道，是军训被一起拉去打拳的男生。
见少年翻了好几遍卷子还不发下来,这令余老师倒还是有点担忧,"卷子给我吧。"
她拿过卷,又添了句,
"你也不要只顾学习了,也要跟同学打好交道啊。"眼神里透着一丝忧虑。
"哇,同桌,我物理考了78诶。"
看着试卷上的红字,少女彻底清醒了,以为自己只能拿一半分数,结果低估自己了。
她有点得意的看向同桌。
97......
"挺厉害的。"
少年有点无措,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夸了一句。
差点忘了,他是大学霸。苏黎黎有点气馁,咬紧了嘴唇,留下浅印。
"卷子给我看看!"少女一把夺过97分的高分卷。
寻找,寻找,寻找.…..那双杏眼又亮了起来,
"哈哈,你错的那题,我是对的~"
苏黎黎得意地嘴角忍不住上扬,形成一个狡猾的弧度。
好不巧,那题全班就只有一个人做对,便是苏黎黎。
"这题难,但有很巧妙的方。虽然我们还没学,但还是有同学做出来了。"
大魔王一笑,苏黎黎就知道完蛋了,这恐是要叫她。连忙把书桌上没吃多少的番茄薯片收了。
大魔王的物理课,总是在下午第一节。苏黎黎最欢喜在下午第一节课前前去小卖部买一堆零食,用来在上课时当精神支柱。
"苏黎黎,你是对的,请你来作个示范,讲解一下吧!"
台下同学传来一阵阵惊叹，
“苏黎黎那么厉害吗。”
果然,压轴的填空题她就不应该花半个多小时想，什么求第2024节车厢对第2025节车厢的拉力，一共就2025节。少女一开始是敲了半天脑壳,想着一节一节求,偷偷看了眼顾不迟的物理教辅，看到了这类题的解法。然后想到"一节",就干脆把整个火车当成一节,最后再拆开,结果答案就出来了。
"嗯,我是……"
少女对自己还是有点不自信,像只失啼的麻雀讲不出话。慌慌张张中看向了李芯蕊，芯蕊倒是不慌,很欣慰地朝她微微一笑。
"题真厉害,我都错了。"
顾不迟本是想着鼓励下她,但说出的话带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有点令人不爽,苏黎黎打开话匣，"先把车箱看成一节,求出整体加速度,再拆开对最后一节跟第2024节进行分析,根据F=ma.…..被打了鸡血般,回答的很是流利。
"是的,非常好。这是我们后面会学到的整体法。"
大魔王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苏黎黎不慌不忙地坐下,转头狠狠瞪了眼同桌,那眼神就像在骂他，
"谢谢你啊,同桌。多亏了你,我真敢讲了。"
还是觉得不狠,她补充道。
"不谢。"顾不迟很是客气,礼貌地轻勾起嘴角,但看得出来不是在笑。
今天开口说的三句话像杀猪刀,让苏黎黎都措不及防,防也防不住。顾不迟简直是超级大直男。
少女胸口抱着拳,在上完物理课之前,再也不把头转过去了。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豆般大的雨打在梧桐叶上很重,重的让梧桐树看起来在雨中起舞,再加上大风的几重奏,险些要折断了腰。
但无论雨下的多大、多急,同班里那些爱闹腾的男同学去不了体育馆，就干脆在教室打起来篮球。
"接球!"
杨路在地上砰砰打着篮球,突然一个起身,跳发,把球传给了顾不迟的前桌。
身穿游戏痛衣的男生没接住,"诶!",篮球径直打到了顾不迟桌上,差点弹起碰到那清秀的眉目。
写公式的笔画被球砸歪了,公式F=ma中的"a"含糊不清,最后一撇贯穿了整张物理卷。
氛围一下到了寂寞的零点,打篮球的人谁都屏着一口气,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场景。
"诶,那个谁,顾不迟传个球呗。"
杨路率先打破了这场景,他上扬起的眉毛似乎毫不在乎长发少年。
停在纸上的黑笔,直立着,不动。
好似内心很平静,但苏黎黎观察到了她同桌平时喜怒哀乐不太擅长表达的脸上,荡起了阵阵细微的怒浪。
所幸浪不高,风不急。顾不迟皱起的眉头没坚持多久,就舒展了。
"..…."
"喂,我叫你捡个球啊!"
杨路平时就占着自己中考成绩很好,是A市的第二名,就用成绩压着别人。但这次眼前的少年,是状元,压了他一头,本来就有点不爽了。
他忍不住地往后排走去,手中捏紧的拳欲要控制不住地挥舞。
乡下来的市状元,凭什么不帮我捡球......
哗的一拳,很干脆利落。
"啊~"杨路捂着半边脸快要瘫倒在地上,"大姐,你打人能不能打轻点,好痛。"
原来苏黎黎早看他气势不对,想打人,就出了一拳抡到了他脸上。
"你这想打人,不对吧。"
虽然话是那么讲,但杨路也没出手,反而是路见不平的少女先出了拳,反客为主了。
"打架啦!打起来了。"班里的吃瓜群众全拥往后排,有些还控制不住地往后跑,招呼更多人进来,像是人不多戏不够开场。
哄动声倒是把余老师招来了。
"别打架......"扒开人群想着是哪两个调皮的男同学,结果扒开人群,就见班里最算听话的女生气势汹汹地站着,而班里的班长倚在墙背,明显是占了下风。
假装轻咳了两声,“苏黎黎,杨路,去我办公室。”
"老师,她先打我的,我可没还手啊!我男子汉不打女生。"
办公室里杨路还是捂着脸,表情很是挣拧。
"他在教室打篮球,打到别人了不道歉，还想打别人。我这是出手相助,路见不平。"少女都起嘴,双手抱胸很是不满。
如果她不打他,被打的就是顾不迟,站着这里的也不会是她。但顾不迟就会被打了,他那副软弱的样子也不会反抗。虽然顾不迟嘴不灵活,容易惹事,但不致于被欺复了还要挨一拳。
"行了,这事两人就这样。苏黎黎打了人你先道个歉,杨路就跟我去医务室敷个冰块。"
"这怎么就算——"
"对不起啊,我打重了。"
苏黎黎倒是很诚恳地向杨路道歉了。
杨路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被余老师拉走了。
"黎黎,你替老师帮忙照顾一下不迟哈,他那孩子…..."
余老师在走之前,悄悄伏在少女耳边轻声托了一句,
"他有点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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