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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碧云天,黄叶地,

“这些年怎么样?”

“生意不错,婆娘肚里的孩子五个月嘞,日子挺好。”

“他们来了吗?”

“前天刚到,跟我打过招呼了。”

女人这才牵着马从巷子里走开,她走后,大汉从门内追出来,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他手里拎着的菜刀还在滴着血。

怀孕的妻子扶着肚子笨拙地走出来,问道:“相公,晌午想吃什么?”

屠夫用身上的麻衣擦了擦手,随后摸了摸女人挺起的肚子,声音粗哑:“最近不闹腾了,挺好。”

女人羞怯地笑了笑,被他揽着回了屋。

.

阿命躲过城中锦衣卫的监视,按照昨日卷轴上的标记,抄小路快马出了城门。

骑行约莫一刻钟,赶至荒郊野岭。

一堆错乱而立的石碑和坟塚之内,躺着不下百具尸体,因未及时填埋,此时尸臭扑鼻蝇虫乱飞。

挖坑填土的小吏不知去了何处,地面上正歪歪斜斜扔了几个铁铲子。

阿命闻见那股让人作呕的熏臭味,不由得戴上提前准备好的布巾,捂着口鼻,右手执起一根铁铲,花了至少半个时辰在尸体中翻找。

富贵人家的尸体很好认。

此处全然是穷苦百姓。

她骑马去河边洗了脸和手,继续往下一个乱葬岗寻去,约莫半日,她找到一具跟卷宗描述相符的尸体,在那妇人身上拽下几个首饰。

下一个地点,临川郊外的铜矿。

铜矿距离临川城至少二十里地,她今日去时间不够,是以直接打马回城。

游街走巷间,去了司狱司。

漆黑冗长的甬道内,墙壁上挂着的燃油灯拖拽着人影,阿命问那小吏:“之前丁绅可审问过范享贵?”

卷宗上并未记载审讯记录。

阿命是为了以防万一。

那小吏唤作李有才,当下摇摇头:“范享贵虽有行贿嫌疑,但因无确切物证,丁绅和从京城来的大人们都未审讯过他。”

毕竟无凭无据,连怎么审讯心里都没底,此前的官员们对范享贵都是能绕开就绕开。

是以像阿命这种,上来不去找受贿的矿监司官员,而是来审问范享贵,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哦?连九江省的按察使司也未曾派人审讯?”

阿命挑眉问。

李有才摇摇头:“根据卷宗记录,的确显示未曾有官员审讯,但文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具体有没有人来过,小的便不知了。”

地方三司水很深,深到他一个看门小吏不敢说什么。

阿命闻言,不由得沉思良久。

行贿案是一桩私铸钱币案。

因当地矿监司的官员们受贿,和京城前来的布匹商人范享贵勾结,对发现铜矿一事隐瞒不报,私自采矿铸造钱币,损害了朝廷和百姓利益,这才引来京师调查。

此案最大的疑点是,区区几名矿监司的官员,是怎么做到光天化日之下,偷采铜矿的同时还能私铸钱币的?

根据众受贿官员口供,是范享贵行贿在先,他们才会隐瞒不报。

此前丁绅直接销毁相关物证,朝廷就再也没了处罚范享贵的理由和依据。

除了丁绅,谁在帮范享贵?

阿命不信这其中只有范享贵一人的手脚。

“嘎吱——”一声,李有才推开甬道上锁着的大门。

“大人,前面那处就是。”

李有才识相地退下,只留了两人在幽寂的空间内。

昏黄的烛火中,一蓬头垢面的中年人盘坐于铁牢一角,见有人来,低垂的头稍稍抬起,但很快就又低了下去。

周遭泛着股潮湿的腐木味。

阿命盯着他看了半晌,意味不明道:“你原先在京城做布匹商人时,与淮安府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淮安府一半布匹皆由你供应。”

对面那人一声不吭。

“丁绅死了,死前被庆愿的人灌了鹤顶红,庆愿狠毒,将他妻儿老小绞死,扔在乱葬岗。”

她在暗示什么不言而喻。

男人落在膝头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阿命并不着急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她也没指望靠一个必死之人将这桩案子查清楚。

她淡淡道:“我在想,她究竟承诺了什么,才能让你心甘情愿,赔上性命替她敛财。”

庆愿的手段高明,只怕许诺的不只是名利。

对面看也不看她,声音嘶哑:“无凭无据,你们定不了我的罪。”

“的确,证据都被丁绅销毁了,”阿命若有所思,“没有人想要定你的罪,你唯一的价值,在于你身后那个人。”

范享贵打断她,明知故问:“我背后有什么人?”

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希望你能活下去,活着是件美好的事。”

庆愿连劳苦功高的丁绅都能杀掉,更何况一个商人范享贵?

范享贵冷冷看她走远,猛地出声道:“就算我死了又如何!”

他做这些事,本就不怕死。

“不如何,一个人的生死,本就没有意义。”

但人们总觉得自己特别,或觉得自己意义深重。

范享贵是如何想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这帮人都一样的蠢,总觉得自己能从庆愿那里得到些什么。

然而事实呢?

庆愿早就把范家人给杀了,甚至连全尸都没留。

他明明恐惧,却还装作若无其事,孰不知他迈入的是一场死局,人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她自己也一样。

女人修长的身形消失在甬道内。

范享贵浑身颤抖着,手握成拳狠狠砸了下地。

进牢三月,他虽没被审讯,但已然草木皆兵,他不知这女子是谁,但定是京城派来查案的人。

长公主究竟在做什么?为何没有杀了她?

他心内惊惧,想到府上的妻儿老小,又想到丁绅的死,不由得怒吼几声。

他不能死,庆愿承诺他的还没有实现,他怎么能死?!

李有才锁上门,呵斥道:“喊什么,刚才装的倒是挺镇定的。”

.

李有才送阿命出门,虾着腰问:“大人,那受贿的矿监司众官员羁押在另一处,您不去看看?”

阿命摆手,赠了他一只玉佩,示意:“此间牢房乃重中之重,你上值辛苦,日后行事也多替本官留意着。”

李有才愣了愣,随后欣喜若狂道:“小的悉听尊便!”

说罢,女人快步出了司狱司。

李有才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呸”了一声,一挥拳头道:“奶奶的,我总算也搭上京城的关系了!”

此时快至太阳落山,阿命迎着霞光,骑马前往城中一处客栈。

她递上怀中季明叙给的玉佩,那人立时请她进了天字号上房。

“家主交代过属下您会来,这是家主送来的信。”

刘掌柜下楼去拿信,送给阿命。

女人一目十行,迅速看过。

“......九江事可有不顺?我派人去探庆愿,未搜到丁绅此前销毁的证物......我去参加科举,已过乡试,你何日归?”

阿命指腹摩挲着男人张狂肆意的笔体,眸子凝了凝。

他这时候参加科举,是何意图?

“买了一只和田玉做的簪子,可□□,你戴着方便。另有要事,御史台弹劾你身为和亲公主,不顾两国交谊,擅入朝廷,应择亲速速完婚......”

阿命落座,挥毫笔墨,从容回信。

写至末尾处,添上一句“不日归京,你我二人成婚,勿念,安好。”

将信加盖封印,她递给刘掌柜,让他送回京城。

随后打马回驿站。

夜半时分,一辆马车停在驿站前,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得下了车,其中一人趔趄坐在地上,打了个重重的酒嗝。

马国安倒还清醒一些,立时扶着他道:“田大人!田大人!”

田超杰醉得东倒西歪,一甩他的手,面红如猴屁股,嚷嚷道:“什么田大人!我是田小宝,是灵伊姑娘的小宝宝!”

“啊对对对,小宝宝——”

“嘿嘿嘿,我的灵伊姑娘。”

男人的劣根性在酒后显露无疑,据说田超杰小女儿都三岁了。

阿命在楼上看着这出闹剧,换上夜行衣,从楼上翻下来,跟上千户所派来的那辆马车。

黑暗中,夜风凉爽。

她踏着房檐走街串巷,随后趁着两名锦衣卫不注意,一个闪身钻到了车底。

马车驶向李府。

门前站着两人。

“唉,总算把这两祖宗应付过去了,就是不知那月大人的行踪,她来这两日,竟然没有露面的意思。”

副千户邹宇捻着胡须,摇头叹气。

千户李啸林揉着肚子,他喝得鼻尖通红:“谁知道,京城来的这些官员一个比一个脾气古怪,这次又是个女指挥佥事,她不来更好。”

锦衣卫的卫所遍布南魏各省各府县,京城的锦衣卫每次出差,按照惯例都要在地方卫所歇脚,她却去了驿站。

但月阿命受皇帝宠信,没人在乎她这些出格的举动。

邹宇连忙劝道:“此言差矣,老兄,女官儿怕什么,左右是把女j换成小倌......”

男女都是人,对付如今的官员们,不就是这些手段么。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放声笑起来。

阿命藏在车底,跟着马车进了李府后院。

书房在东北角,借着月光,她避开稀稀拉拉的侍卫,摸黑进了书房内部。

寻了一圈没什么特别之处,忽听门口有沉重的脚步声,她立时躲在屏风后。

“天杀的孟泰,这么晚非要什么破官印,说好了明天就给他——”

“扑通”一声,李啸林揉着鼻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给老爷我把灯点上!”

门外丫鬟快步进门伺候。

阿命悄悄走到另一个角落,在李啸林喝退丫鬟时凑近了他怀中的那方檀木盒。

她站得有些远,但不妨碍将那官印看得一清二楚。

是地方按察使的官印,贸然外借,若丢失是杀头的大罪。

李啸林帮孟泰做了什么,孟泰才会把这印信交给李啸林?

她眯起眸子,待李啸林出了门后,她站在书柜前,借着微弱的火光重新翻找,房间外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阿命目光在书柜内部逡巡片刻,花瓶的摆放位置略有些奇怪,她抬手去拿花瓶,但拽不动。

手下立刻用力转了转那花瓶。

果不其然,“轰——”

机关轻微的响声在夜里很突兀。

书柜没有任何变动,阿命遂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着地面照亮,一个石阶入口安静地显露人前。

夜风从窗外呼啸而过,她悄无声息地走下去。

地窖内部漆黑一片,下了石阶后是一道冗长狭窄的甬道,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密室才映入眼帘,密室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桌案,上面有按日期排布好的纸质文书。

阿命点亮墙边的火把,在最近日期的文书上面看到“范享贵”三个大字。

“徐殷等人心怀叛逆,已于铜山处将此二人解决,未免后患,宜将其亲属速速打发了事,若无他虑,可杀之......”

她凝眉扫过几眼,将这几页纸一股脑塞到怀里,随后从此处撤退。

.

第二日,阿命骑上快马出了城。

行贿案最主要的事发地点是铜山。铜山就是铜矿发现地。

今日云雾漂浮,阳光只虚虚斜照下几缕,兴许是雨后水汽未完全消散的原因。

阿命穿过一片树林和被前人踏出的土路后,远远地看见了守在铜矿附近的两个人影。

“将军——”

伊奇和哈童兴奋地向她挥手致意。

阿命翻身下马,笑着道:“铁木尔说你们已经去看过他了。”

伊奇拍了拍肚皮:“嗨——那老小子,看见我和哈童激动得直流眼泪。”

哈童抱着双臂笑嘻嘻的:“嫂夫人肚子都鼓起来了,铁木尔□□子过得真好。”

伊奇睨他一眼:“我看你最近也是思.春了。”

哈童连忙摸摸脑袋,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辩解:“我可没有!”

“那小姑娘天天往你跟前凑,还说没有。”

“我真没有!”

阿命打断两人的拌嘴:“你们看看这几封信。”

她将昨日从李啸林府上得来的文书递给两人,伊奇和哈童一目十行迅速看过。

“写信的人将杀害徐殷和刘衍月的行踪交代得一清二楚。

这徐殷和刘衍月是什么人?”

伊奇和哈童面面相觑。

二人虽对阿命先后抄录的行贿案卷宗有所了解,但并未记住所有涉案人员。

阿命沉声道:“徐殷,遇害前为从六品矿监司经历,生平四十有八;刘衍月,从六品铸钱司副官,生年四十有二。”

伊奇一拍大腿,“呀”了一声:“我怎么记得,当初锦衣卫和刑部的卷宗上说,这两人在行贿案事发前畏罪自杀了呢?”

哈童稍微有些印象,当下狐疑:“看来徐殷和刘衍月的死多半是他杀,既然是从李啸林府上搜出来的,应当和李啸林关系极大,这李啸林是当地锦衣卫,锦衣卫怎么还有这种证物?”

伊奇猜测:“或许是当地的按察司和锦衣卫互相勾结。”

阿命:“昨夜我潜入李府,发现孟泰将他的官印送到李啸林手中,两人的确有勾结。”

否则没办法解释,一个堂堂按察使会和锦衣卫头子交换印信。

伊奇和哈童想不通,“那他们俩勾结能做什么呢?无非是贪污受贿。”

阿命淡淡道:“我们先找尸体。通过这封信,看来徐殷和刘衍月的死并非是畏罪自杀,刑部和锦衣卫记载的卷宗有问题,这其中必定有庆愿的人做手脚。”

“找尸体?”

两人不明所以。

“徐殷和刘衍月的尸体。”

阿命本打算来铜山勘察一些铜矿开发的细节,但昨夜偶然得到的这几封信改变了她的主意,这封信将尸体投放处交代得一清二楚,她需要证实这些文字的真实性。

至于孟泰和李啸林的交易,还需要时间去侦查。

三人对视一眼,分头行动。

雨天泥泞,不知过了多久,三人只在信上描述的地方发现几根断裂的手指。

哈童:“看来李啸林的人已经把徐殷和刘衍月的尸体挖走了。”

伊奇:“李啸林为什么会帮这个写信的人?”

阿命眯起眸子:“你们觉得这封信是谁写的?”

哈童:“很明显写信的人就是凶手,李啸林在这信上面写了范享贵,会不会是他?”

阿命沉思良久:“我去一趟司狱司,你二人注意京城发来的情报。”

说到情报,伊奇有些奇怪:“将军,我们为什么要查皇后?”

沐家在京城是坚定的保皇党,阁老之一的沐阶先后将两名沐氏女送上皇后之位,如今宫中的皇后更是不参与党争,无人在意。

阿命摸着下巴,饶有兴致道:“去查,结果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很明显,她知道内幕,只是需要更确切的信息。

伊奇和哈童心中挂念此事,骑上马与她分道扬镳。

......

回城时刚刚晌午。

马国安与田超杰刚起不久,两人散去一身的酒气,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

“月大人怎么还不回来?”

马国安用指关节去揉发痛的额头。

田超杰将昨日自己的丑态忘个精光,一边喝茶一边嘟囔着:“还真让月大人说对了,咱们昨天跟李千户说完大人遇刺一事,其余时间都用来应酬了。”

马国安哈欠连连,忽然“唰”一下起身:“大人,您回来了?!”

阿命将马儿送回铁木尔那处,自己则慢悠悠地走回驿站。

“昨日应酬得如何?”

她一屁股坐下,开门见山问道。

田超杰行完礼后才说:“都说这姓李的是老油条,昨日我们前去报备您遇刺一事,这李啸林只会左右推诿。”

阿命:“你二人这两日拿上我给你们备好的银子,就在这临川城转一转。”

田超杰眼神微动:“您的意思是李啸林有猫腻?”

自从来到九江后,月阿命就一直未和他们二人共同行动,看来是有别的打算。

女人放下手中茶杯,语气波澜不惊:“陛下派我等来查案,定是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那么派刺客来暗杀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行贿案背后的操纵者。你们两个人目标大,在城中转一转,这几日先迷惑背后之人的视线。”

马国安这才听懂,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旋即又听女子玩味地说道:“若是能去青楼这种地方,那就再好不过了。”

马国安面皮薄,脸瞬间升起一片红晕。

田超杰笑着拍了拍马国安肩膀,带他去逛街。

阿命正打算上楼歇息片刻,忽见驿站门前刘掌柜探头探脑。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阿命迅速出门,一前一后到了隐蔽的巷角。

“大人,这是家主送来的物件。”

刘掌柜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盒。

阿命略微一怔,下意识看了眼手腕上的黑檀木佛串。

季明叙:好东西都给亲亲阿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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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碧云天,黄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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