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一句话让两人同时愣在原地，我现在明白了。少见的羞涩慢慢爬上萨琳的脸颊，相比之下我倒显得分外从容。
“您以后可以多去感知其他人身上的气息。”我出声宽慰她说，“夏洛特太太的也可以，除去感知，您还得训练从感受的气息中窥见本质，预测未发生的事情。”
我适当提出一个奖励，“如果熟练的话，或许可以请夏洛特太太为您置办一个灵摆，它可以使感知更敏锐。”
“我…我没感知过夏洛特太太身上的气息。”萨琳顿了顿，柔声再次强调，“从来没有。”
她抬起头，在玻璃窗透来的阳光下，眼睛就像一颗璀璨的蓝晶石。
“我只闻见过你的气息。”
就像是她无数次在窗户里瞥见的后林，沉静又充满了神秘，优雅挺立在原地却吸引她往前。从记事起，她身边就只有夏洛特太太，仆人再怎么挑选管教，也挡不住悠悠众口，况且还包裹着善意的糖衣。
“萨琳小姐的精神越来越差了，恐怕是活不长了。”
“唉，愿上帝保佑她。”
活不长了。萨琳坐在床边，手边是夏洛特太太新给她换的床单，带着淡淡的绿色枝叶纹路，生机盎然，而她却渐渐颓败。
最长的时间，她一个月没说过话，夏洛特太太急得请来了里维伦夫妇。萨琳记得，那天她刚睁开眼，发现母亲坐在床边，怜爱地抚上自己的脸庞。
“妈妈…”萨琳迷糊间呢喃道。
见此，里维伦夫人的眼里几乎要噙出泪来：“我的甜心，我为你请一个魔法学的家庭教师好不好？”
就这样，那个沉静而优雅的女人出现在了庄园门前，长途跋涉说不上多体面。被水沾湿的长靴，风刮乱了藏在帽檐下的浅金棕色的盘发。
她有一双祖母绿的眼眸，就像推开窗就能看见的后林树上最嫩的那簇绿芽。
萨琳很不高兴，为什么她能这么轻易拥有自己渴望的东西。所以萨琳没有理她。
晚上，在昏暗的走廊灯下，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染上了一层红晕。那个第一眼令她不高兴的女人，在极度的疲倦下，依旧耐心地给她开了一朵蔷薇花。
她承诺教自己那样的魔法术式，可是第二天竟然只是对着书本讲理论。
萨琳又不想理她了。
一下子又好像回到了原来的日子，任留时间一点点从身上跨越。直到，温热的手掌心，轻轻抚上她的眼睛。好近，近得能闻见女人身上成熟迷人的香气，感受到她指节的细茧摩挲自己的鼻梁，近得萨琳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晚香玉的味道顷刻溢满鼻腔，随之而来的便是露水与雨滴的结合。萨琳想凑近去闻，她嗅到了一丝丝的清苦，像是薄荷，又像是某种草药。
很快，光照进来。她瞧见了女人慌张的祖母绿眼瞳，她说：你或许闻见的是我的气息。
她的气息就和她眼睛一样迷人。
…
第三堂课，我依旧将花房作为授课地点。我开始教她，根据感知到的气息，顺从内心去揭示事物本质。
我随手开了一束勿忘我，放在萨琳鼻尖前。她的眼睛蒙上了一条黑色的绸带，我帮她在脑后打了一个很松的结。
“嗯…恋人手里倾斜的伞，午后的斜阳，墓前永不枯萎的花。”
“是忠贞与永恒吗？”萨琳微抬起头，尽管看不见，但她仍准确地望向我的方向。
“是的。”我教到了一位聪慧的学生。
蓝色的小花伴随淡绿色的光晕消散在空气中，一簇纯白的花束继而又送上前。
萨琳肉眼可见迟疑了会，缓缓道：“发酵的泥土，折翼的蝴蝶，扑棱着坠入地面。”
“…这是，枯萎与颓然？”
“为什么？”萨琳清楚地知道在她鼻端的是一束花。
我的手心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绿晕，听见她的回答后，松开手，那束纯净的山茶花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很快便残败化作灰烬。
“因为它的花期不属于这，结局只会是枯萎。”
我探身过去，伸手帮她解开了覆在眼前的绸带，淡笑道：“您今天做的很好，可以向我要一个奖励，我会尽我所能满足您。”
萨琳眼眸倏地闪了闪，继而抿唇犹豫道：“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嗯？”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又笑：“萨琳小姐，这可不算是奖励。”
“这是我的疏忽，竟然没能及时告诉您我的姓名。”
我牵起她的手，屈膝行了个优雅的见面礼：“我是维尔达，请记住了，萨琳小姐。”
冒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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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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