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澜是在一张铁架床上醒来的。她比一般的女生高一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手脚还撞到了护栏。
贺澜茫然地打量着这个小空间,她从来没到过这里。小小的房间里放着三张半包围在一起的铁架床,她睡在离门最远的这一张的下铺。墙壁是木板,上面贴着一些已经褪色的宣传海报,门边的书桌上放着一本潮湿卷边的厚日历。
“卧槽,我肯定是又摔成脑震荡了,竟然还失忆了,”贺澜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现在她敢肯定,这个地方不是少管所,就是什么疗养院,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要马上跑出去,最好趁着工作人员没发现她。
她从衣柜里找到几件衣服,很合身,而且还是冷色系的运动款,简直就像是她自己挑选的一样。
贺澜停下思考了一会儿。她要走,必须有钱,最好有个交通工具。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摔成这么严重的脑震荡,她那辆摩托车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能已经报废了。
贺澜心痛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它的残骸在哪里?有生以来她最有感情的东西就是那辆摩托车了,就算报废了,她还能想办法改装一下。只要能上路就行,至于会不会被交警抓,贺澜一向无所谓。
忽然,贺澜瞥到书桌上的厚日历。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印错了,或者是她看串行了。
上面写着的年份是:2324。
这是年份吗?这四个数字看起来就是一串随机的数字,根本没有年份的感觉。贺澜往下翻了几页,依旧是2324。
“卧槽,卧槽……”贺澜不停骂着这个词,像一个卡住的机器。
“不可能,就算我失忆了,就算飙车撞死了,也不可能活300年,”贺澜快速地喃喃自语道,已经完全沉浸在震惊里。
所以,这个地方不是她长大的孤儿院,也不是她被关进去的少管所什么的。她一觉醒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还有一本潮湿卷边的厚日历阴险狡诈地准备骗她。
贺澜坐在小房间的木地板上,四周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她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就存在背景里。海浪的声音。
她冲到自己的小床铺上,笨拙地把长手长脚塞进铁架床的下铺,盯着满是白色水渍的玻璃窗。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海浪正在拍打岸边的沙滩。贺澜稍微把床艰难地打开了一点,打开的过程中,它还发出了尖锐的声音,贺澜的脸都皱起来了。一阵咸咸的海风吹到贺澜脸上。
贺澜掐了一下自己,发现确实不是梦。
贺澜转过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房间。她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猜想。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寻找任何看起来很高科技的东西。
她把墙上所有光滑的地方都用手指点了一遍,确认它们不是屏幕。她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说“帮我打个电话”“帮我记录一下”之类的话,屋子里没有冰冷的机械声音回答她,说明这些家具也不是智能的。
这里看起来这么落后,怎么可能是300年之后?桌上还摆着一个红色经典款的座机电话,塑料按键都发黄磨损了,说是19世纪90年代还差不多。
贺澜知道,穿越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最大的可能性是,她被人贩子或者恐怖组织之类的人,绑架到这个海岛上。他们可能有一套自己的纪年方法。他们甚至还让贺澜失忆了,还是有点神通在身上的。
不管怎么样,第一件事肯定是逃出这里。贺澜欣慰地想到,原来她没得脑震荡,没有撞车,也就是说,她的摩托还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等她回去,到时候她只需要把车身擦一遍就好了。
她把小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到钱和食物。她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可惜一无所获,只从衣柜最下面的黑色塑料袋里得到了一包日用卫生巾。这个东西还是有用的,可惜贺澜要是饿死了,也等不到下个月使用它了。
贺澜把这包卫生巾揣进冲锋衣的大口袋里,显得口袋鼓鼓的。她把黑色冲锋衣的帽子戴上,警惕地搜索着监控的位置。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破旧了,连监控都没有,只有不远处一只土狗,躺在沙子上晒太阳,睡得太熟,简直像死了一样。
真是个好的开始。贺澜计划打探一下这个人贩子组织的内部消息,最好了解一下他们的运作方式。贺澜可不想自己划着小船,像什么鲁滨逊一样离开海岛。
她看见不远处有一家杂货店,店员很面善,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不像是人贩子组织的成员。贺澜心想,或许这里也有好人吧。她刚迈出第一步,脑子里就响起一个女声。
“欢迎进入游戏,我是您的系统。您的主线任务已经发放,请注意。”
声音很好听,听着像一个高傲的年轻女人,有点冰冷,但不像机器人那样没有感情。
“谁在打游戏,开这么大声……”贺澜心想。仿佛是感受到她在想什么,自称系统的女人说:“贺澜女士,我是您的系统,请注意查看主线任务。”
贺澜猛地回头,东张西望,旁边确实什么人都没有。
“他们肯定是给我吃了什么药,我靠,我不仅失忆,现在还有幻觉了。”贺澜狠狠地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头,为了泄愤,她一脚把石头踢得很远。
石头撞在木屋的底座上,闹醒了睡觉的土狗。土狗不满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贺澜突然感觉脖子后面传来一阵热意,她伸手往后摸,摸到一个小口,周围还有类似金属的边缘。那个地方正在发烫,就好像……正在运转一样。
贺澜眼睛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光,她没太在意,找到一块窗玻璃,照着自己脖子后面。
那是一个像USB接口一样的小口。
“我脖子上被人开了个洞?”贺澜连脏话都不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逐渐超越了她的理解能力。
金属接口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长方形的黑洞似乎有自己的生命。贺澜越看越觉得恶心。
在金属接口上方,有一串显眼的红色花体数字:099。贺澜摸着它,试图回忆起她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想要一个纹身,但脑袋空空。
她眼前出现的光逐渐变得细致,就像镜头逐渐聚焦一样。视野最左边,偏上的地方,有一块小方块,里面写着一些字。
“主线任务:毁灭世界。(进度0%)”
“支线任务:寻找食物。(提示:前往杂货店。)”
贺澜盯着它看,它就不动。贺澜不盯着它,它就自动随着目光移动而飘到一边,永远不会挡住视野。
贺澜听说过,要是脑子里有人说话,或者看到幻觉,不要回答他们,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尽量不要凶神恶煞地威胁一群幻觉。她深呼吸,迈出步子向前走。
看到贺澜不愿意阅读,系统贴心地帮她念了出来。
“你能不能闭嘴?”贺澜终于忍不住了。
系统愣了一下,好像有点失望,但还是说:“好的。”
贺澜想把那个提示框关掉,这个想法一出现,视野正中间就马上跳出来一个新的提示框:确定要把任务列表最小化吗?
贺澜挑了挑眉,想着试试看也没坏处,索性把眼睛前面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关掉了。所有荧光都消失之后,视野一下子清爽了很多。
看来情况还不是很糟糕,至少她还能控制自己的幻觉。
贺澜走向杂货店。女店员正在捣鼓冒着热气的锅,方格里露出几根竹签尾巴,看起来像是关东煮一类的东西。
天上有一架直升机,声音很大。一辆贴着“准时送达!”卡通贴纸的小货车出现在杂货店门口,车上带着鸭舌帽的工人跳下来,开始卸货。
贺澜从一侧绕了过去,她已经能闻见食物的香气了。她完全忘了自己身上没有钱。
她随意地瞟了一眼便利店的玻璃墙,忽然被上面的告示吸引了。
告示上用超大号字体写着:贺澜,S级通缉犯。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见到请立刻报警。
贺澜立刻把告示撕了下来,揣在兜里。她记得自己有生以来暂时还没有犯过什么大事,除了开摩托上高速以外,怎么会被通缉?
拐角处忽然开出一辆黑色的皮卡车,车上跳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他们身上没有标识,黑色头盔,黑色防弹衣,黑色步枪。贺澜刚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的。
开小货车的工人已经完成卸货,他给女店员签了一个单子,看着外面的武装人员,有点疑惑。
他的货厢门好像自己关上了一点。
他跳上小货车,眨了眨右眼,在脑子里的界面上看了看下一个目的地。系上安全带,他发动小货车,开走了。
贺澜听到小货车轰鸣的声音,她从货厢的缝隙里往外看。只见一个武装人员询问女店员什么东西,女店员茫然地摇摇头。小货车开动了,两人的身影在贺澜眼里逐渐变小。
贺澜撕开一个纸箱的塑料封条,拿出一袋面包。面包很干,一股流水线的寡淡味道,贺澜用力咽着,一边把口袋里的通缉告示拿出来,凑到缝隙里漏下来的光线下,翻来覆去地看。
她没见过自己的这张照片,照片上她披散着头发,长度到锁骨位置,有些轻微的自然卷。贺澜一向不在意自己上不上镜,但她很喜欢这张照片,因为她脸上有一种嘲笑的神情,好像下一秒就要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照的?贺澜根本不记得了。
告示下面还有很多小字,但全都是官方的警示和联系方式一类内容。总的来说就是她是个很危险的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最好看到就跑。但到底为什么要通缉她,上面根本没说。
所以,她不是被人贩子抓来的。可能根本就没这回事。贺澜郁闷地发现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
贺澜刚从纸箱里拿出第二个面包,小货车就停住了。车头方向传来工人下车的声音,紧接着,货厢的门栓被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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