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自由自在地过了十几天。
凌川觉得一切都很完美，就是梁招福时不时地就会控制不住地发神经。
就好比正吃着饭呢，吃着吃着，梁招福就抢他碗里的饭吃；两个人正走着路呢，抓起他的手臂就咬，虽然不疼，但是真的很吓人。
有时候在家里，梁招福还会一副大爷的模样，翘着腿，指挥他做这做那，一边指挥，还要一边骂骂咧咧。
好在凌川能理解，毕竟身体是抢原本的梁招福的，这孤魂野鬼控制不住，他也就不计较了。
然而这天，平静和安宁被打破。
因为张芬芳回来了。
张芬芳虽然也袭警了，但是后果不算特别不严重，毕竟不像是梁国华，把人警察砍成了那样。
梁招福和凌川一边吃着路边买的煎饼果子，一边往家走，一到门口，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张芬芳。
张芬芳看着凌川，指着他身边的梁招福问道：“他是谁？”
梁招福上前：“妈，是我。”
张芬芳：“你是，儿子？”
梁招福一开口，张芬芳就认出来了，面前这个人确实是他儿子，只是怎么瘦了这么多？她恶狠狠地瞪着凌川，一定是凌川！他们不在，所以凌川就不给他儿子吃饭，都饿成现在这幅模样了，张芬芳很是心疼。
梁招福：“是啊，妈，你不认识我了。”
凌川脸上的笑从看见张芬芳的那一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他打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张芬芳跟着一起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家里，一切倒是和她走之前差不多，她刚想换鞋，发现鞋柜里，她和她老公的鞋都不见了。张芬芳顿时大发雷霆，说道：“凌川，你给我死过来！”
梁招福耳朵嗡嗡响，不得不走过去，道：“妈，怎么了？”
张芬芳却死死瞪着厨房里的凌川，尖锐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屋子，道：“凌川！你给我过来！”
凌川放下了手里的刀，走了出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张芬芳。
张芬芳指着鞋柜，面目狰狞扭曲：“老娘的鞋子呢？”
凌川语气淡定地说道：“扔了。”
张芬芳顿时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去打凌川，却被凌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推，张芬芳被推得翻到了地上。
张芬芳个子不高，也不算胖，平日里也就仗着有梁国华在，对着凌川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不高兴了，甚至会打凌川。
只是今天，没人为张芬芳撑腰了，就张芬芳那一米五的个子，小学生来了也能把张芬芳按趴下。
凌川冰冷冷地看着张芬芳，这个和他母亲是同父同母的女人，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过亲人看待，对他非打即骂。他母亲过世，这个女人并没有半点伤心，倒是带着个男人高高兴兴地住了进来，穿他母亲的衣服，戴他母亲的首饰，住他母亲的房间。
凌川：“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马上带着你的东西滚出我家，要不然，我不会客气。”
张芬芳想爬起来，想骂回去，想打回去，可是她发现她竟然动不了，她在害怕，在发抖，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吼了出来，说道：“凌川，你是想死吗？等我老公出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凌川觉得好笑，道：“你到现在还想威胁我？要不是我看在你和我母亲是亲姐妹的份上，你猜猜我会怎么对你。就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打骂，凌辱和虐待，我想，我会把你打个半残，丢到大马路上去。”
张芬芳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说道：“招福，快，妈妈被欺负了，你快帮妈妈打他！”
要是她和梁招福一起，一定能打得过凌川。
以往只要张芬芳一喊，梁招福就会冲过去死死按住凌川，凌川动不了，张芬芳就有机会对凌川殴打。可是现在的梁招福站着一动不动。
梁招福觉得凌川吧，其实还是太温和了，竟然只是叫张芬芳带着东西滚出去。
张芬芳：“快啊，你快帮我打他！”
凌川这时走了过去，先将那一箱子东西丢出去，随后将张芬芳，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给拎了扔出去。
砰一声，门被关上了。
张芬芳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等到反应过来，又是砸门又是哭。此时的她只想回家，显然已经忘记了家里闹鬼的事情。
梁招福：“那个，我去洗衣服拖地刷马桶，你继续做饭。”
凌川：“嗯。”
两个人炖了一大锅胡萝卜玉米排骨，就着米饭，把那锅肉吃了个干干净净。收拾完厨房，两个人准备进卧室，但还听见张芬芳在门口嚎叫。
就那么嚎了两个多小时。
张芬芳两口子平时为人就不怎么样，几乎将左领右舍得罪了个遍，物业的也不敢惹她。虽然听见张芬芳像是哭丧一样地嚎了半天，就是没人上前问问怎么回事，也没人敢出来叫张芬芳别哭了。
毕竟谁都怕沾染上脏东西，实在听不了的，就只能扯棉花塞住耳朵。
梁招福：“这个，这个人精神也太好了，竟然能哭那么久。”
凌川：“你先去卧室，我出去看看。”
梁招福：“别了吧，要是你们打起来……。”
凌川：“没事。”他将梁招福推进了卧室里，把卧室门给关了，他不太想让梁招福看见他阴暗的一面。
张芬芳一边捶门，一边哭道：“开门，开门，放我进去！”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张芬芳砸门砸了个空，差点摔进了门内。
张芬芳抹抹眼泪，站起身就要进屋，只是还没动呢，就看见凌川表情森冷，阴测测地说道：“好啊，你进来。”
张芬芳顿时不敢动了，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她一看，竟然发现凌川手里拿着一把刀。
张芬芳：“你，你竟然想杀我吗？你敢！”
凌川依旧只是用那双阴狠狠的眼光盯着张芬芳，说道：“你进来试试看。”
张芬芳还真不敢进去了，凌川这死小子看起来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她能感觉到从凌川身上散发出来的恨意，可是凌川很一直在忍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他们一家的出气筒。可是现在，她害怕了，她觉得她要是进屋，说不准凌川真的会给她来一刀。
张芬芳往后退，连地上的箱子也来不及要，一边跑一边往回看凌川。
凌川站在大门口，一半身体隐匿在黑暗之中，另外一半身体被走廊上昏暗的灯光照着。同样，那张脸一半明一半暗，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张芬芳顿时冷汗直流，电梯一到，立刻冲进了电梯里。
看见慌忙逃窜的张芬芳，凌川心中涌起一阵快感，原来是这样吗？一味的忍耐，只会让对方更嚣张而已。一旦你比对方还要凶狠，他就会怕你。
凌川关上了门，一转身，看见了站在卧室门口的梁招福，凌川一顿，将刀往身后藏，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在卧室吗？”
梁招福：“你怎么不开灯，黑黢黢的。”
凌川：“用不着开灯。”
梁招福朝着凌川走了过去，一点一点靠近凌川，凌川往后退。
最后，凌川退无可退，后背抵到了门上。
黑暗之中，他看到梁招福的身影一点一点贴近他，两个人几乎是贴到了一起。
梁招福：“你长高了，明明前不久咱们两个还差不了多少，现在，我和你说话，都得仰着头了。”
凌川侧过头，避开梁招福的脸：“是吗？”
突然，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凌川心头一惊，随即，手里的水果刀被梁招福拿走。
“你把水果刀拿走干什么，害得我切西瓜都找不到刀。”说完，梁招福拿着水果刀进了厨房，开了厨房的灯，把西瓜拿出来，“切一半吧，这个瓜有点大，全切了会吃不完的。”
凌川：“嗯。”
梁招福：“或者不切成块，要不就劈成两半，一半放起来，一半咱们用勺挖着吃。”
凌川：“都可以。”
凌川去了卧室。
梁招福呵呵两声，臭小子，刚才是想干什么？他从卧室里探出头来，看见凌川手里拿着的那把刀的时候，真是冷汗都吓出来了，他生怕凌川一个冲动，冲过去把张芬芳给捅了。
梁招福拿着两把勺子，抱着一半西瓜，进了卧室：“过来吃瓜。”
凌川脸上一直都不大自在。
梁招福：“水果刀是拿来切水果的，不是拿来做别的事情的。为人渣搭上自己的一生是不值得的。”
凌川接过勺子：“我明白的。”
梁招福：“凌川，我希望你这一生，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凌川将西瓜的心挖出来吃掉，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
梁招福：“违法的事情不要作，比如杀人放火。不良嗜好不要沾，比如什么黄赌毒，抽烟喝酒什么的。我又不能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你要自己管好自己，特别是抽烟和喝酒，绝对不要。”
他记得凌川的结局是死于肺癌，因为得不到所爱，染上了酒瘾，烟瘾，最后把身体糟蹋得一塌糊涂。
凌川却忽然抓住了梁招福话里的一句重点，他问道：“你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是什么意思？”
梁招福迟疑片刻，说道：“废话，我们都要长大的啊，以后会有各自的家庭，我肯定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凌川垂着眼睫，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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