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受限于紫元界的奇怪规则，电子档资料并不方便保存和查看，林天佑除了开发大脑之外，还准备了最原始的纸质记录，备份重要信息。
铁盒长宽均为一米，揭开盒盖后，林天佑从右上角取出需要的资料，说道：“那夜，长青戴着这张邪煞面具，所以有点古怪。”
在石破天惊倾情提供的石头纸上，林天佑凭记忆画出了那张面具。
面具通体呈暗青色，鸡蛋大小的眼球向外凸出，芝麻大小的鼻子随意一点，再配上流着红色液体的血盆大口，总体显得辣眼而喑森。
姜见凌摸着红色液体区域，感叹道：“这也叫‘有点’古怪？”
林天佑打了个哈哈，接着说：“凌晨的时候，长青就是戴着它，冲进了森林。”
林家隔壁住着一位职业电竞选手，江湖人称键上飞，133岁高龄的飞姥不爱睡觉，尤其喜欢趁着月色，在院落里单方面殴打静音键盘。那夜，飞姥正巧撞见林家小妹夺门而去，她感觉奇怪，便到隔壁把林天佑摇了起来。
毕竟，正常人夺门而去时，不会把大门也提在手上。
林天佑也觉得奇怪，她谢过飞姥后，很快循着足迹和门迹，跟上了女儿的步伐。
没过多久，俩人一前一后抵达社区南边的一处森林，正常的林天佑在一旁观察，而不正常的林长青飞速把脸埋在湖里，大喊了一声：嗷呜——
“……嗷呜？”姜见凌一脸问号。
林天佑点点头：“对，明明脑袋埋在湖里，声音的穿透力却很强，喊完之后，她擦了擦水，便像没事人一样回家了。
“难道跟伽墨有关系？”
白莫点点头：“时间能对上，我们后来在录像中看到，妖界也有一些伽墨在怪叫。
“据我猜测，伽墨在选定见凌后，一步步抽离了她与长青之间的联系，但她担心事态有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最后的一丝联系，能让她短暂返回长青的身体，我用紫元界的灵力探查时，恰好捕捉到这一点。”
姜见凌啊了一声：“之前御姥说过，伽墨干了些什么事？”
“对哦，我们要问问她吗？”貅武往储物戒里的备用大姐大摸去。
经过近期的改良，大姐大的电量不再告急，只是还无法开启自动导航模式，目前带御丰云旅游的任务主要交给了姠戎。
姠戎爱探险，脖子上挂个大姐大也不觉得碍事，而以姜见凌为代表的刷分团队，早早开启了人生的下一篇章，又不想牺牲宝贵的个人时光，无奈之下，含泪拒绝了御丰的旅游请求，任由后者在外面暴跳如雷。
“问！”姜见凌把大姐大递给林天佑，“姨，你来问吧？”
林天佑不疑有它：“好。”
嘟嘟——
复古的等待提示音响起，没几秒，转而变成了忙音。
“没信号吗？”林天佑纳闷道，她前两天明明还看见姠戎跟御姥相谈甚欢。
“不一定，可能是这台机子被拉黑了。”姜见凌摸摸下巴。
人难免遇到低沉的时刻，每当此时，她就会打电话给御丰，逗逗那位沉迷骗钱数钱的大姥，一来二去，御丰可能确实对她有那么一点成见。
“……”林天佑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幸好我带了物理外挂。”
“什么挂？”姜见凌凑近脑袋，往她林姨的神奇背包看去。
林天佑拿出神器：“飞姥送我的，点点点游戏专属外挂，收菜抢菜全靠它。”
她珍藏的物理外挂为手指造型，放到屏幕前方，即可感应需要点点点的区域，不像普通外挂那样容易被查封。
简单调试后，林天佑将外挂放在大姐大前面，呼叫、等待、被挂断，全程不过五秒，一气呵成。
姜见凌大手一拍，脸上也挂起迷之微笑。
“小样儿，看御姥能撑多久。”白莫在一旁帮她配音。
“哎呀，有那么明显吗？”姜见凌摆摆手，腼腆道。
“有哦。”貅武笑眯眯地掏出存粮，“我们先吃早餐吧。”
·
等大家用完餐，大姐大也被挂断了百余次，锲而不舍的外挂与锲而不舍的御丰终于分出了胜负。
“卧劁！姓姜的你有毛病吧？！大早上打打打打打，打你爹的打！”御丰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危险。
林天佑静静听完对面的吐槽，开口道：“姥，早上好。”
“……不是姓姜的？”御丰那边停顿了好几秒。
“不是，我在后面躲着呢。”姜见凌大声喊话。
“好家伙，你有本事别躲人背后！出来咱俩单挑！
“姜呢？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又哑火了？”
……
白莫看得叹为观止：“你干啥了？”
“没干啥啊。”姜见凌沉痛一叹，“只是没忍住，遛了御姥几次。”
比如在景色最好的时候掐断通讯，比如在撞见大场面时强行打码。
“真的没干什么。”姜见凌的语调逐渐变得理直气壮，对着大姐大喊话。
“这次是林姨找你，有正事。
“你们慢聊，我要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了。”
说罢，她很有仪式感地吸吸鼻子，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林天佑的房间，临走时，还颇为懊恼地给了蘑菇门一拳。
然后她绕路到蘑菇屋外面，丝滑地从窗户穿进来，落在御丰的视线盲区。
“走了？”大姐大的另一边，御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离开犯事现场。
“走了。”林天佑看着貅武背后故作哀伤的姜见凌，语气确信，“姥，我们先谈谈——”
“阿武呢？”御丰问道。
“在帮御姥举着大姐大呢。”大姐大背后的盲区，从犯貅武很自觉。
“老实举着，我也不想看见你。”御丰哼哼了两声，才问道，“什么事？”
林天佑连忙见缝插针，以五倍速讲完目前的信息。
听完后，御丰嘶了一声，感叹道：“果然如此。”
“果然？”
“她嗷呜完后，野兽是不是都来社区了？”御丰问道。
“不错。”林天佑颔首，“同一时间，动物安全部也发来通知，社区内外的飞禽走兽突现异状，不约而同地催促人类穿上安全衣。若非如此，人类怕是难以在这场浩劫中全身而退。”
御丰笑得很得意：“嘿，我的实验不可能失败。”
“良知实验？”白莫问道，她突然忆起先前御丰的奇怪委托。
姜见凌竖起大耳朵，忍不住接话：“良——”
“——良知？！！！”貅武余光瞥见好姐妹的动作，抢在她之前，用双倍音量吼出这二字，堪堪救了姜见凌一回。
稳妥起见，她问话完毕后，还帮好姐妹调了音色，让二人的声音如出一辙。
“嗯哼。”得意的御丰没注意到那诡异的二重唱，继续说道，“我之前拜托小白帮我抽出一些良知，混在瘴气之中，伽墨没有防备，将加了小料的瘴气尽数吸收。那日阵破，她应当有所感应，在一番纠结后唤醒了长青。”
“嚯！”姜见凌重点一偏，小声感叹道，“难怪御姥那么缺德。”
“什么？”御丰没听清。
貅武望望天，找补道：“……我是说，难怪御姥那么巍峨。”
“巍峨能形容人吗？”御丰眉头一皱。
“不要在意细节啦。”貅武张嘴就来，“我最近在拓宽词汇量，现学现卖哦。”
姜见凌无声地搓了搓貅武的脑袋，竖起大拇指。
林天佑摇了摇头，及时帮队友们岔开话题：“姥，那对你有影响吗？”
“0.0001和0.00001有区别吗？没有。”御丰讲得有理有据，“我本来就没有良知这种东西。”
白莫扶额：“还是有一点的，而且提升空间很大。”
也因此，伽墨在不慎吸收一点点良知后，又不慎将良知培育起来，到了关键时刻，上演了一场拧巴而高效的救人行动。
良知可再生，并不会对本人造成影响，这是姜见凌她师娘的教学内容。作为合格的见习医修，姜见凌怜爱地摸了摸大姐大，劝诫道：“吃什么补什么，多喝粮汁，就能早日找回良知——”
没有语气词，与貅武的真实腔调不太匹配，姜见凌又拙劣地补上俩字：“——的哦。”
御丰静默了一瞬，问道：“阿武，你今天说话的语调怎么怪怪的？”
“我最近在拓宽词汇量呀。”貅武故技重施，“——的哦。”
“哦。”御丰哼了一声，摆明不信。
大姐大调试旅游画面不太方便，需要由热心的姠戎或者居心不良的云导游帮忙固定视角，御丰任姜鱼肉，早有不满，只能鞭策自己早日突破技术瓶颈。
联想到貅武先前的诡异行为，她心下有了猜测。
“阿武，你什么时候帮我催债？”御丰问道。
“啊？什么债呀？”貅武一脸莫名。
“姓姜的欠我两千猪，你答应过帮我追回来的。”
“啊呸！明明是你欠我一千猪。”一谈到钱，姓姜的立马破口大骂。
蝇伞菌之约，姜见凌以绝对优势取得胜利，只等出界后找御丰兑现承诺。她可以不爱钱，但绝对不可以让别妖破坏她的攒钱与骗钱大业。
等貅武品出不对，已经错过了拯救好姐妹的最佳时机，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另一套方案。
“好哇！你果然还没走！”
御丰来劲了，她脚一跺，气沉女宫，酝酿三秒钟后，才用生平最宏亮、最热烈的声音喊出：“我——”
后面接着的脏话暂时没机会出场，因为御丰听到了那句让妖暴跳如雷的提示声：
——通讯已断开，祝您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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