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食妖花一族，胃液的酸性与常妖相差无几，腐蚀性却无比强悍。世间万物，无一能从她们胃中全身而退。
普通生物被消化区捕获，十秒之内便会全身溃烂，修为高深的妖族倒是能多撑几分钟，若是赶在气绝前逃脱，兴许能保住小命。
姜见凌出声及时，还有白莫帮忙满足她奇怪的癖好，所幸未受到影响。对她来说，自己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休息而已。
“随便吧，岚姐，你不会懂的。”姜见凌长叹一声。
桑岚默然，继续飘到空中玩火。
“啊？那我们就这样讨论吗？”貅武挠挠头，有些费解。
昨夜她们接到肇事妖的呼救，紧急召开了全息会议，商量对策，但由于黑金寨禁制密布，大家跨服交流许久，也没对上频道，只好改在今天碰面。
“先讲正事吧。”白莫发完话，将身躯再次伸展开来，悠闲烤火。
消化区，姜见凌清清嗓子，甩出第一阶段的结论：“其实，昨晚会议结束后，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貅武问。
“乍一听也许有些冒昧，但如果能成功实现，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桑岚：“有多冒昧？”
姜见凌沉吟数秒，最终开口道：“拉出来的屎真的不能复原成食物吗？”
桑岚：……
不止冒昧，还很有味。
“我偷偷把下水道截断了，里面应该有大王今日的新鲜产品，我们要不要试试？”姜见凌坚持不懈。
话音一落，连貅武都默默挪远了十米。
食妖花的神情变幻莫测，花瓣忽黑忽绿，她担心自己脑补过度，误会了姜见凌，但，有些话不问不行。
“敢问，截断的下水道是在？”
“在我身上，我塞到储物戒里了。”姜见凌回答，“对了，我今早憋到现在还没拉屎呢，就想着万一能派上用场。家妖们，你们觉得有用吗？”
十分有用，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花瓣瞬间变得铁青。
“yue——”
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呕吐声之后，姜见凌携她藏在储物戒里的下水道，东倒西歪地出现在庭院中。
恢复人形的白莫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桑岚从空中潇洒降落，她朝姜见凌走近，发动甩脸色技能：“噫——”
她希望近距离慊弃脸能唤醒姜见凌的良知。
“怎么了、怎么了？”姜见凌纳闷道，“家妖们，难道你们不拉屎吗？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啊。”
“没错！正常！”貅武嘴上赞同，身体却诚实地筑起围墙。
阿武平日仗着钢筋铁骨，从来不穿防护衣，现在的她却光明正大地罩上了一层金丝软甲。严丝合缝，绝对不会透进一丝一毫的粪味。
“……阿武，怎么连你也不理解我？”姜见凌抹掉身上的消化液，兀自神伤。
被谴责的时候，一定不能忙着自证，这是貅武最近学到的小妙招。她反客为主，抢占先机：“凌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呀？”
姜见凌沉痛道：“哎，此事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四字一入耳，桑岚索性朝地上坐去，想认真听听徒女的趣闻。
“我把踏血的蛇蜕搞没了。”姜见凌讲话完毕。
桑岚还未坐到位，她卡在扎马步的姿势上，面无表情：“……讲完了？”
“嗯啊。”姜见凌一脸严肃，“现在，我得赶在她发现之前，来个偷梁换柱、偷天换日、偷鸡摸狗、偷鱼换蛇！”
白莫略一思索，问道：“蛇蜕？需要多少？”
“一百来斤。”姜见凌一脸希冀，“白姐有蛇蜕吗？”
蛇蜕可以入药，以前姜见凌见医修收集过，可惜年少不识宝物，她还当是什么破烂。
“……有是有，没那么多。”
白莫跟众妖进入屋内，直直来到研究室中。她名下房屋众多，研究室却彼此连通，方便管理藏品与库存。
严谨起见，白莫把库存蛇蜕放到天平上：“四舍五入，只有两斤。”
这不怪白莫，蛇蜕听起来玄妙，但跟妖力比起来用处不大，大家只会象征性地收集一点，点亮图鉴。
小小的，迷你的，易碎的，标准指甲盖大小的，让姜见凌欲哭无泪的……
她有些绝望地捻起一撮：“我劁，全他爹的是雄蛇啊……”
“你要找雌蛇的？”白莫意外道，“怎么不早说。”
姜见凌再次心生希冀：“没错！雌蛇的！我说得好大声！白姐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但没有。”白莫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姜见凌的幻想，“今晚早点睡，说不定能在梦里见到。”
三百年前，蛇族找族友御丰定制了一款蜕皮机，极大提高了蜕皮效率，这款仪器也在族中风靡开来，至此，野外再难见到蛇蜕。
姜见凌小心翼翼问道：“如果找蛇友要一点……”
白莫微笑：“我以前找御姥要过。”
“结果？”
“她骂我变态。”
“……”
当年，挨骂的白莫并不清楚其中缘由，她询问了另外三位蛇友，成功得到了三十句变态。
“蛇蜕应当是蛇族的禁忌。”白莫总结道。
火光暖暖的，姜见凌心里冷冷的。三百年，刚好是踏血惹事之时，大王竟然凭一己之力，断绝了蛇蜕的所有来源。
姜见凌一脸生无可恋，她再次想到了刚刚被绕开的问题：“那拉出——”
“不能，不可以，没门。”白莫抢答。
姜见凌：……
“不用太悲观。”桑岚安慰道，“铁窗泪，在夜玄可是铁饭碗。好好吃饭，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貅武点点头：“很快的，我们还可以来探望凌凌！”
妖在夜玄走，哪有不坐牢的。在座四妖，如今只有姜见凌为零经验新妖。
“……但我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姜见凌挣扎道，“比如将功补过？”
她简单谈了谈黑金寨的状况，这次没有禁制捣乱，一切交流都很顺畅。当然，姜见凌讲述的语气非常客观，没有破坏大王对外的形象，她只说寨中有些许杂乱，她受雇帮忙整理。
“如果黑金寨在一天之内恢复整洁，大王一高兴，说不定就不会追究了？”
貅武听得啧啧称奇：“哇劁！一天之内就能搞定吗？”
“那是！”姜见凌喜形于色，“我特意在蛇偶身上注入了妖识，训练它们干活，效率可高了！”
桑岚眼睛一睁：“……你给蛇偶注入妖识？”
“对啊，”姜见凌一顿，“怎么了？”
桑岚：“但踏血不让你动蛇偶？”
“不是不让动哦，”姜见凌更正道，“踏血的意思是动完得把蛇偶恢复原状。等它们干完活，我就把妖识抽离出来，安全下车。”
眼前三妖，一位比一位沉默，姜见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作响。
她艰难地开口：“这样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白莫眼神怜悯，话锋一转，“注入几天了？”
“不到四天。”
貅武嘴巴张成了乒乓球：“哎呀，那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吧。”
“嗯。”桑岚应道。
姜见凌听得抓耳挠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家妖们，别打哑谜啊！”
“不如，你先回去看看蛇偶如何？”白莫微笑。
☆
姜见凌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黑金寨。
此处是物理意义上的马不停蹄，因为她刚离开大别野，就遇上了凑过来烤火的马姐。
盛情难却，她在马姐的邀约下爬上马背，任如刀般的大风在自己脸上刮。如此吹了半程，她终于在内心发出一道疑问：为什么要答应骑马？传送阵不是更快吗？
——传送阵没有骑马好玩。
心底传来这样一道声音。
姜见凌点点头，没错，即使穷途末路，也不能忘记观赏路上的风景。
没观赏多久，马姐一个急停，便把她甩到山下。
“到了。”马姐潇洒转身，朝姜见凌挥挥蹄子，“祝你生活愉快。”
“谢谢姐，同快同快。”
踏着沉重的步伐，姜见凌推开了黑金寨的大门。
晌午刚过，正是午睡的好时光，寨中却喧闹非常。
“搞快点！搞快点！”
“快把微波炉传给我！”
“你姥姥来咯。”
“搞错了吧，微波炉应该放到这颗储物戒。”
“抱意思，忙昏头了。”
“加油！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即使没有姜见凌在场，勤劳的蛇偶们也在积极主动搬砖。她们不似工长那般懒惰，短短一小时，就将后院整理得井井有条。
不仅如此，她们在软装硬装方面也颇有心得。偌大的院落里，以烤架、躺椅、篮球场等主力选手为中心，划分出了数个休闲功能区，连妖造沙滩都有五个，宜会友，宜度假。
蛇偶们忙忙碌碌，姜见凌却像木桩子一样杵在路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哎哟妹诶，别挡路，我们好忙的。”路过的蛇偶一个大力，直接将她撞开。
“好的，你们先忙。”姜见凌默默挪到树荫下面。
不，她在内心纠正，现在不能称之为蛇偶了，半日不见，她们已经成长为伟大而光荣的玩偶妖。
姜见凌麻木地摸出终端，敲敲点点。
【刀姨】哈哈哈哈哈，烷基八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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