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秋兰早早结束修炼,将马车的车厢重新布置一番。
这车厢上刻画了简易的拓展阵法,内部空间瞧着比外部大一半,目测高和宽约两米,长约三四米,也还算宽敞。
她在车内顶部镶嵌了一颗修仙界特有的“月光石”,只需注入少许灵气,便能散发出柔和温暖的白光,当灵气耗尽,光芒会随之消散。
车厢内侧的座位,被她改造成一张横向单人床,铺上厚实且柔软的被褥。这些被褥提前用熏香细细熏过,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车厢外侧是她的专属区域,她布置得尤为精心,自制靠枕整齐地放在坐垫上,铺成了一排,既舒适又美观。坐垫的前方,是一张简约的案几,旁边则是个小巧的炉子,平日里可以用来烧水煮饭。
对侧还摆了一个多宝柜,柜子里满满当当放着各种糕点和书籍。此外,她还在车厢四个角落塞了驱味的香包,确保整个车厢保持干净清爽。
收拾好行李,冯秋兰把许天逸转移到车厢的单人床上,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照旧跟他说了会儿话,告诉他等下就要离开栖霞城,和镖局组织的车队一起出发。
如果没有意外,这路上少说也要走半年,她希望这男人能尽快振作起来,倒不是嫌弃麻烦,就是瞧着怪可怜的。
冯秋兰放出小黑,把它套牢固,然后吩咐它载着马车,径直前往城门口。
小黑是灵马,有一定的灵智,无需亲自驾驶,它会自己朝着预先设定好的方向前进。
车厢内,冯秋兰往柔软的坐垫上一坐,身体歪倒在靠枕上,拿出一本名叫《多情公子浪荡史》,带点小颜料的杂书。案几上放了一碟炒香的瓜子、一壶泡过的菊花茶,她饮一口茶,津津有味看着书上的内容,还不忘伸手去嗑瓜子。
突然,冯秋兰歪嘴一笑。
嘻嘻,居然还有插图,且让她好好研究研究。
正看得入神,不知何时小黑停了下来,一只布满薄茧的女人手从外面掀开了车帘子。
“你在干嘛?”
熟悉的声音响起,冯秋兰眼皮一跳,看到镖局东家那张脸凑到跟前,连忙把书本往抱枕后面塞。
“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
“啥?你说啥我听我懂。”
大娘翻了个白眼,转头打量车厢内一圈,视线落在静静躺尸的男人身上,露出满意之色:“照顾得不错。”
“拿去吧,你的任务报酬。”她朝冯秋兰扔去一个灰色储物袋,接着道:“这里面有五十块灵石,等到了临仙城,成功完成交接,你再找镖头领取剩下的五十块。”
冯秋兰开心地收下储物袋,拍胸脯保证:“东家您放心,我一定把许道友照顾妥帖。”
“嗯,我已经跟镖头打过招呼了,你让追风驹跟着他们的车马一起走,一路上他们会重点保护你俩。”大娘说完就退了出去。
冯秋兰跳下马车活动筋骨,发现面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大多是散修,其中几个熟悉的面孔,似乎同在烟霞派当过杂役弟子。
这些同路人,宽裕些的跟她一样乘坐马车,再不济也有一匹马骑,实在有那混得特别差的,缴纳两块灵石就可以坐进镖局提供的公共马车。
不远处,穿着镖局衣服的镖师共有十人,据说每个都有练气后期的修为,那镖头更是到了后期巅峰,差一步便能迈入筑基,长了一身的腱子肉,让她感到满满的安全。
冯秋兰去找镖师门聊天,她长得白胖,笑起来两个小梨窝,说话又好听,很快就混了个脸熟,还知道镖头姓李,人称李镖头。
她又跟同行的一些修士寒暄一阵子,互相通报身份姓名,如愿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
“冯道友请留步。”
冯秋兰正要回自己的马车,突然被两个中年夫妻拦住。这对夫妻是散修,丈夫遭人暗算身受重伤,为治病花光了灵石,如今跛了一只脚,修为也无法寸进。
“原来是张道友和刘道友,不知有何事情?”
那中年夫妻中,姓张的女修红着脸问道:“此去路途遥远,我夫妻二人囊中羞涩,可否借冯道友马车暂居?”
冯秋兰沉吟片刻:“这恐怕……”
张姓女修急忙道:“冯道友放心,我们不会白住,若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我二人愿全力保护冯道友。”
“哎。”冯秋兰为难地叹口气,解释道:“非是我不愿帮助你们,而是我车厢里还有一年长哥哥,他卧病在床,形容枯槁,恐不便见外人。”
“无碍无碍,我们只需一个下脚的地方,不会打扰道友的哥哥。”
冯秋兰左右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道:“这话我只跟你俩说,你俩可千万别外穿,我那哥哥好色成性,寻花问柳时遇到一合欢宗男修,不光被撅了屁股,还中了淫毒。如今他全身长满脓疱,人不人鬼不鬼,只靠一口气吊着。若不是我这当妹妹的看他可怜,他早就被扔到乱葬岗等死了。”
那夫妻二人一听,纷纷变色,尤其是跛腿的丈夫,不自觉的夹紧屁股,脸上露出不适。
“冯道友,叨扰了。”妻子说完就搀扶着丈夫飞快离去。
冯秋兰笑了笑,回到马车,刚掀开帘子,就感到一道瘆人恐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咝——谁啊?”
冯秋兰退出马车,四处张望半天,却没有发现异常。
但奇怪是,无论她走到那里,那道目光就如影随形地盯着她,让她有种被一刀刀凌迟的感觉。
“李镖头,李镖头,我们这里安全吗?”冯秋兰头皮都发麻了,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跑到镖师那里询问。
“冯姑娘,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感到……”冯秋兰话没说完,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瞬间消失,让她不由一愣,脸上带着错愕之色。
李镖头见状,安慰道:“冯姑娘,你不用太紧张,这里是城门口,城里的执法队四处巡逻,不会有人在这里闹事。”
难道是她的错觉?
是了,她一个小小练气三层,要姿色没姿色,要钱财没钱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不至于被什么坏人盯上。
“抱歉,是我过于敏感了。”
“无妨,冯姑娘快回去吧,马上就要启程了。我们下一站是三千里外的金光城,预计需要五天抵达,别忘了做好准备。”
冯秋兰点点头,快速回到马车,看到安静躺在里面的男人。
男人的身量很高,就那么平躺着,脚底板几乎触到车厢内壁。冯秋兰凑到他跟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一颗怦怦狂跳的心才平稳下来。
“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下一站是金光城,金光城你知道吧?听说那里的特产是一种叫金光石的灵矿,炼器的时候加入一点,能让法器更坚韧。”
“说起炼器,我当初也想学一门手艺来着,我选的是投入最低的画符,我攒了好久的灵石才买齐材料,可是我一点天赋也没有,那些材料全糟蹋了。”
“听闻太玄宗的每个弟子都要选一门修仙百艺,不知道你那会儿选的是啥?我觉得你的天赋肯定很好,不像我,当个杂役弟子还要被赶。”
“你说修仙咋就那么难呢?我们灵根差的人去哪儿都要被嫌弃,宗门不要,当个散修只怕混得更惨。也不知资质好到底是种什么感受,是不是修炼起来噌噌快?一个时辰顶我们十个时辰?”
“算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我们底层修士一辈子被踩惯了,你从高处跌落,肯定更难受。啊,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只是有感而发。”
“你要快点振作起来,刚才有对夫妻想住我们马车,他俩修为都比我高,我只好撒个谎骗过去,不然被缠上就麻烦了。哎,真希望一路上能少遇到这样的事情。”
冯秋兰回到自己的坐垫,窝在靠枕里,恹恹地发呆。
“对了!”冯秋兰一拍脑袋,坐起来激动道:“你说我要不要在金光城进点金光石,然后在路过其他城池的时候倒卖出去,赚点中间差价?”
冯秋兰的思维跳得很快,当即从储物袋里拿出空白小册子,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书写赚钱大计。
就在她奋笔疾书的时候,小黑打了声响鼻,拖着马车往前小跑。
这是出发了?
冯秋兰放下笔,掀起车帘的一角,看到浩浩荡荡的车队蜿蜒曲折,竟一时望不到尽头。
这些修士中,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拖家带口,加上伺候的奴仆,便组成了两三百人的庞大队伍。
随着车队远行,栖霞城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秋风带着几分萧瑟,轻轻卷起路边的落叶,它们在空中起舞,又悄然落下。
人们的脸上浮现迷茫和颓丧,明明是一条庞大的队伍,远远望去,却莫名给人一种萧索孤寂之感。
冯秋兰触景生情,想到自己的遭遇,生出一股愁绪。
就在这时,一阵陌生嘶哑的歌声从车队中传来,打破周围的寂静。
原是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叟骑在马上,有节奏地击打腰间的小鼓,吟唱道:
求仙难求仙难,少年壮志凌云端。
望断天涯寻仙路,梦绕长生夜未安。
仙途坎坷多磨难,遗憾重重心不甘。
浮生若梦匆匆逝,修仙岁月成空谈。
唱到最后,老叟抬袖拭了拭眼泪,哽咽道:“小老儿已活了将近两个甲子之年,如今寿元将近,只盼着魂归故里,安息于那能容我之地。”
冯秋月放下车帘,眼眶微红。
仙道渺茫,这条大道永远不缺人进入,也永远不缺人离开。
芸芸众生,她何尝不是这茫茫大军中的一员。
只希望未来的路上,一切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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