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姜茹宛一醒来就要看看天气。刚一支开窗户便觉一阵冷气袭来,只见街对面的屋檐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天空中还一朵一朵的飘着雪花。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今日怕是不能上山了。
因着雪大,客栈里又住满了人,这些人无事可做便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吵吵嚷嚷的,卫君临派的人混在其中似乎也并不起眼。
只是这雪一直下不停,姜茹宛有些心急时常站在客栈门口张望。
刚穿过大堂迎面遇上赵瑕,用只有两个人听的到的声音提醒她小心那边几个人。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正是那几个监视他们的人,赵瑕毕竟是征战过沙场的人一眼就看穿。
姜茹宛点了点头赵瑕也不再说什么,迎着雪出了客栈。夜玄落后几步与她招呼一声也跟了出去。
等到第四日天终于放晴了。姜茹宛起了大早请了店家照顾阿恒,又给自己好好裹了一身衣服就去县衙等着。
方县尉亲自带了一批人跟着她上了山。
山中积雪颇深,幸好在皑皑白雪中那抹红色还是分外显眼,她找的颇为顺利。
连日下雪,阿恒父母早已被埋在了雪中,只露出几点红色显示着他们的位置。方县尉一声吩咐,衙役们分头行动,清理覆在他们身上的积雪。
那妇人睡在雪中容颜依旧,只是身上干涸的鲜血分外刺眼。姜茹宛跪在她面前想起前几日她笑着说她的丈夫是被诬陷入狱,太子救他们出狱是为了让他们死在长岭山中,但是阿恒可以活着。
她说:“请姜姑娘将我儿送到齐国,交由我父亲抚养。”
姜茹宛答应了,她还试着救下这妇人。
“姜姑娘。”方县尉踱步来到到她面前说:“连日大雪所有车马痕迹都被覆盖。”
姜茹宛抬头,方县尉继续说:“长岭山多年没有盗匪,定是别处流窜过来的,这人难抓。”
她知道公道难讨,却还想试一试,却不想这么快就被告知了结果。姜茹宛捏了捏手中的腰牌,那么这个腰牌也能有结果吗?总是要试一试。
她将手中的腰牌缓缓递出:“我刚刚在雪地里捡到这个。”
方县尉一把接过腰牌,拿在手中上下翻看,皱着眉头问道:“姑娘可识得此物。”
“从未见过。”姜茹宛摇了摇头,又装作焦急的样子追问:“这个能否查出些什么。”
方县尉看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说道:“只凭这个,难查。”
他嘴里这么答眼睛还盯着这腰牌仔细辨认。
一块白布从眼前飘过落在那妇人身上,是跟来的义庄人。他将人背上了身便要下山。
下山时方县尉应是有所察觉,一改之前的严肃模样与她说起阿恒父亲的案子。
她知道的并不多。卫君临说他们是死囚,他可怜孩子才选了他们一家来。妇人说他的丈夫是被冤入狱判了死罪,太子力保出狱,条件是让他们夫妻死在长岭山中。
姜茹宛将那妇人的话复述了一遍,怕他认不出来特意提示一遍说:“太子殿下救下我父亲,不成想还是逃不掉。”
方县尉也跟着叹了口气。
阿恒父母的被带进县衙,待仵作验尸后便会送到义庄。
她付了义庄人银子,又请他们帮忙寻一块墓地好日后安葬。
回了客栈,只见阿恒一人呆呆地趴在大堂的桌子上等她,见她进来了拉着问:“姐姐,抓到那些坏人了吗?”
“咱们再等一等,一定会抓到那些坏人。”姜茹宛说着心里也没有底,看方县尉今日的样子也知不知是不是怕了这难事。
她牵起阿恒的手上了楼,知道了赵瑕他们也上山了。
天已经黑了,赵瑕二人才回到客栈。两人皆面带笑颜,夜玄又去对面酒楼点了一桌子菜送来请他们一起吃。
姜茹宛试着问了问:“可是寻到了。”
赵瑕微微点了点头,夜玄已经迫不及待地说起他们这一路如何寻找,又如何见到这花,如何艰难万险地采到。
阿恒难得露出笑脸,跟着捧场“哎呀”“好厉害!”似乎短暂地忘记了那日地事情。这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姜茹宛这几日他再也没有见他哭过,只在清晨的枕头上看见眼泪的痕迹。
“江姑娘,你今日如何?”赵瑕问起,姜茹宛如实一一说了。赵瑕如此机警,她不得不隐去腰牌部分,“县尉说人难抓。”
赵瑕听完沉吟了一番说道:“不是聚在长岭山的盗匪,突然来劫道杀人,确实是奇怪。”
这戏排的也不是毫无破绽,一个两个都觉得奇怪,只苦于没有线索。赵瑕又问起阿恒父亲,姜茹宛也照着知道的答了。
他几番思量要排出那个仇杀之人,姜茹宛知只得装出一副知之甚少的模样。
这几日等着结果,姜茹宛期待着能查到卫君临,又知道若是查到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夜玄倒是日日出去采买,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他们似乎是准备着离开,然而赵瑕却没说要带他们走,也没说要先走。
姜茹宛倒是想和他确认下,却迟迟不敢问。她确实应该离他们远些才好,可是又他们一起去找阿恒的外祖父也容易些。。
这日终于有人来通知姜茹宛去县衙。
她到了那里,这次见的却不止方县尉,还有一个新到任的县令。
这新县令长了一张圆圆脸,眯起眼睛笑的颇为亲和,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喊她:“侄女。”
姜茹宛心中一惊,这是遇见熟人了,却不知道是熟悉到何种程度,是不是知不知道她是个假女儿。若是问起,那她就说自己是个干女儿。
“我与你父亲是同年,自上回定城一别,不想再见是生死相别。”县令说着还抬起一角袖。
这么情真意切的模样,姜茹宛却发现他拼命地皱起眼睛仍然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装模做样的擦了擦。
不就是演戏吗,姜茹宛瞪着眼睛试图默默挤眼泪。她想起自己被先是卫君临抓住,虽然那时被关着可是她并没有真切地觉得他多坏,直到为了控制她给她吃了药,直到看到阿恒父母生生死在她眼前。
想到这里,这眼泪就止不住了。
方县尉干巴巴地出来说:“大人,案情要紧。”
县令又立刻换了一副神色说道:“方县尉说的对,侄女再将那日之事情与我细细说来。”
“是。”姜茹宛应一声又开始说:“那日雪停了,我们准备越过长岭山…”她也不知这位县令是否真的敢对抗太子,只将事情复述一遍,又有书吏在一旁记录。
“还有个令牌与方县尉一起回去的时候找到的,大人可认得此物。”
县令皱起眉头立刻说道:“不认得。”不一会儿说:“侄女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那些匪人。”
姜茹宛道了谢正准备离开,县令又叫住了她:“你伯母在后院准备了些吃食,一起用完晚饭再走。”
姜茹宛有些不太敢去,她总觉得这个县令并不那么情真意切,只得推脱:“我弟弟还在客栈里。”
“无妨,让人去带他过来。”
话说道这里,是容不得她拒绝。她只能跟着那县令出了县衙,往后走了几步就是一幢宅子。
有仆从殷勤地领着进去,绕过影壁,穿过游廊来到个小花园。冬日整个院子被白雪覆盖着,白茫茫的一片中有个亭子。
姜茹宛赫然认出亭子里的人是卫君临。她想拔腿就跑却止住脚步,跑只是徒劳,她总是会被抓回来。只是没想到这腰牌这么快就回到他手上。
她冷笑问道:“大人不是说是与阿恒父亲是同年?”
这县令眯起眼笑着说:“我确实与他是同年,当年能出狱还是我引荐给太子殿下的。”
姜茹宛冷哼一声瞪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原来害死他们你也有一份。”
那县令退后两步:“姜姑娘请吧,太子殿下等着呢!”
姜茹宛也不再与他纠缠,只能继续向亭子走去。
卫君临正坐在亭子里向那结冰的水面扔鱼食,知她走进也并不抬眼说道:“你看这些鱼,不知吃不到却蜂拥而来妄图破冰,不自量力。”
说完这才抬眼看她:“就像你一样,浪费时间。”说完他将手中的鱼食尽数丢入冰面,站了起来。
这训地还不算凶,姜茹宛还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却见他又重新在亭中的石凳上坐了下去,那石凳上早就铺了棉布垫子。
她这才看见桌子上摆了小炉子温了一壶酒,一旁还有撒了香料的羊肉放在炭火中烤出香味,是她爱吃的。还准备了羊肉讨好她,看来只是打算轻轻教训下她。
姜茹宛瞬间放宽了心跟着坐了下来,拿起东西吃了起来。她对卫君临向来如此,怎么膈应他怎么来。
卫君临果然皱起眉头:“规矩都学进狗肚子。”
姜茹宛抹了一嘴油,含糊地说:“你和我讲什么规矩。”
惹得他更加嫌弃眉毛都要打成结了,不一会儿就听他问:“赵瑕对你如何?”
“比你好多了。”姜茹宛夸了一堆,为人正直,见义勇为,体贴周到最后总结道:“比你好一百倍。”
卫君临冷笑一声:“既然这么喜欢,务必让他也喜欢上你。”
姜茹宛顿时就吃不下了,她一点也不想完成这个任务。
“我的人被他发现了,今晚火烧客栈安排你们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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