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奶奶不在家,阮娘也忙着到处找关系去捞人,今早又忙着围着那小老太和茶茶转,倒是将猪栏那两只饿得直叫唤的种猪给忘了。
她几步走向猪栏,素来干净的大肥猪已经有些脏兮兮的了,身上耳朵上都沾着不少黄褐色物体,一见到她便“哼唧”着拱过来。
味有些大,阮娘耸耸鼻子,拿手敲敲栏杆,“饿坏了吧,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割草吃。”
阮娘没摸它们,怕茶茶嫌弃她。
围着栏杆向左边走几步,阮娘弯腰捡起地上的镰刀放到箩筐里,然后背起箩筐走到自己房间换上草鞋,对床上还在躺着的人道:“茶茶,我要去割猪草了,你在家等我哦,我很快就会回来。”
见她说完便要走,余茶蹙蹙眉,半撑起身子说道:“等会。”
阮娘疑惑地眨眨眼,听她说:“我与你一块去。”
“那边很多泥巴的,你的轮椅没办法走。”话是这样说,但阮娘已经把背上的箩筐放下,向已经下床穿鞋的余茶走过去,拿过小矮凳上的外衫替她穿上,道:“你要和我一起走过去吗?但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上次走那一小段路都累得喘不匀气了,这次可是要走上二里路呢。”
余茶看着她替自己整理衣襟,那只小手还在她锁骨处轻压了压,像吻了一下她正在跳动的心脏。
“上次是热的,我的身子没那么差。”余茶牵上她的手,往外走去,“正好看看这个住了好几年的村庄,值不值得继续住下去。”
阮娘跨出门口时,用另一只空手捞起地上的箩筐背上,不解道:“几年,不是十年吗?我九岁那年就看着余宅建起来了。”
那时她刚认识虎妞,经常与她一起跑过来看人家建房子,有时还能蹭碗绿豆汤喝呢。
走出院门,余茶边停下等她关门指路,边说道:“余宅虽建了十年,不过满打满算之下,我也只在村子里住了五年而已。”
“那剩下的五年你住哪儿?”阮娘背好箩筐,瞥一眼余茶垂在身侧的手,心下微跳,佯装自然地重新牵上她的手,带路,“往这边走。”
余茶微微堆起卧蚕,慢悠悠地跟着她,“看病,每年都要花上一半的时间泡药浴,做针灸,再回到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病。”
顺便守着某个没心没肺的人长大。
阮娘稍想一下,脑里顿时有个小女孩的身影,天天都要被扎满针,心里骤然不是滋味,她扭头看余茶一眼,问道:“你得的是什么病啊?真的不能再治好了吗?”
“娘胎里带来的病,大夫说好好养着,情绪平稳一些,也能活到老。”余茶也扭头深深看她一眼,“我能不能活到老便看你的表现了。”
阮娘没听出里面的深意,只觉得余茶说这样的话是真的想跟她白头到老,脸开始变得热热的,却不忘表衷心,甜甜笑,“我定会乖乖的,与茶茶互相扶持到老。”
余茶笑笑,没让她做什么承诺,她从来都不信这些虚幻的泡影。
“那你现在还要离开家去看病吗?”阮娘又问。
余茶:“没大碍便无须再去。”
这时,几名孩童叽叽喳喳追赶着彼此朝她们的方向冲过来,放在从前,阮娘是不会让道的,但余茶在她心里已经像纸片人一样脆弱了,轻轻一碰便会碎的那种,于是她拉着余茶往道路的边边上躲去,看着一群孩子从她们身边掠过,掀起一阵奶香混着汗臭的风。
“村里的孩子就喜欢跑来跑去,也不知道跑些什么。”阮娘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余茶似想起些什么,扬唇:“你小时候不也这样。”
“胡说,我才不会像他们这样追逐打闹呢,况且茶茶你又没见过我小时候,又怎知我像他们了。”
阮娘坚决不承认自己曾经也这般‘不懂事’过,心里又坚定地认为余茶不是在外面看病,就是呆在宅子里看书,绝对没见过她小时候经常跟在虎妞身后跑的样子。
脚下的泥路开始变得湿一块干一块,余茶低头挑着干燥的地走,嘴里说道:“偶尔见过,那时你跟着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壮实女孩身后跑,脚下一打滑,便从田埂上摔进了稻田里,压坏了人家的稻谷,好似还被一个大人拿着鞋追着跑。”
“……”
记得如此清楚的吗?
阮娘讪讪挠脸,眼睛往前一扫,像是得到解救般松口气,拉着余茶向一块方方正正的绿田走去,“茶茶,咱们到了,这便是奶奶种的猪草。”
她寻了块比较秃的地让余茶站着,见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猪草,好笑道:“你不会没见过猪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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