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渐暖,日子一晃来到四月。周末,简竺笙在阳台靠着宋一楠晒太阳,浏览着朋友圈。
她刷到沈舟和齐岸外出海钓,赵莎莎和秦子寻一同爬山,罗欣怡和周鹏辉领证了。
看起来连带着她自己,身边的人都被幸福包围着。
太阳晒得人暖烘烘,困意袭来,简竺笙舒服地窝在宋一楠大腿上打盹。
“笙笙,醒醒。”
宋一楠语气严肃,简竺笙惊醒,难得见宋一楠这么煞有其事地叫她。
“发生什么了?”她坐直身体,认真问道。
“文水市发生了地震,初步估计震级接近7级。”宋一楠把手机递给简竺笙,“附近村镇受灾严重,尤其是……松叶村。”
闻言简竺笙难以置信,她看着报道中的视频,几个月前才去过那边,屏幕上能找到很多熟悉的地方,场景却不复当日。文水市状况还好,索栏镇和松叶村的很多建筑已坍塌在地,尘土覆在断壁残垣和马路上,让整个画面都灰扑扑的。
航拍镜头扫过文若兰的家,因为翻新过,在震中倒是完好无损,但村里其他房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凭着记忆认出一处废墟,那是吴艳华的家。
简竺笙脸色惨白,视频里没拍到任何人伤亡的画面,但点开的人都知道废墟下可能埋着什么。
她立即给文若兰拨去电话,那边显示正在通话中,刚挂断赵莎莎的电话来了。
“天呐竺笙,松叶村怎么会这样!”赵莎莎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我联系不上文文,不过看他们家还好,叔叔阿姨应该没事吧……”
“我也联系不上,她应该正在和家里通话,希望没事。”
文若兰父母可能还好,但其他的村民……
除开刘富强这样的痞子,松叶村的村民大都很朴实友好,因是王枫他们带回去的朋友,村民对他们格外热情,几人走的那天土特产塞了整整一后备箱。
简竺笙的心像是被猫抓过的线团一般乱,她眸中透着痛楚,抬眼看向宋一楠。
宋一楠的神色也不轻松,他轻轻握住简竺笙的手:“笙笙,我有个想法。”
“我也有个想法。”简竺笙回握住宋一楠。
“我想去支援灾区。”两人异口同声道。
宋一楠眼底漫上忧色:“笙笙,灾区很危险,随时会有余震来袭。”
话音落下,欲言又止。
简竺笙眼眸温暖如玉,把宋一楠呼之欲出的话拦住:“所以我们都要注意安全。”
宋一楠怔了怔,无奈笑着摇头:“嗯。”
他内心很挣扎,他不愿意简竺笙有任何危险,可他心里非常清楚,她想去支援灾区的心情和自己如出一辙。
“一定要注意安全,别逞强。”宋一楠轻轻吻着她,反复叮嘱。
“你也是。”
“嗯,去那边见。”宋一楠不舍地放开她,迅速归队。
这次受灾情况严重,文水市向各省召集志愿者,简竺笙立刻从学校的渠道报名。陵城政府迅速做出部署,很快安排好志愿者们出发,简竺笙倒是不意外在大巴上看到秦子寻和赵莎莎。
赵莎莎一改往日的活泼:“文文和王枫已经回去了,我们应该能在松叶村碰到。”
“还好叔叔阿姨都没事。”简竺笙神色凝重,一直关注着新闻里的消息,宋一楠从归队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第一批救援队在震发那天下午便已抵达灾区,但去文水市的路段极易滑坡,余震不断来袭,碎石滚滚而下,一次次阻断救援的道路,消防和部队奋力清通路面,勉强保证后方支援的跟进。
可路途根本没那么顺利,今天早上一辆运送物资的车在行驶时余震突袭,山上滚下一块巨石瞬间将面包车砸扁。哪怕不在现场也能想象现状是多么惨不忍睹,新闻也仅仅只敢放出一张照片。
截止目前,伤亡人数不断上升,隔着屏幕,简竺笙仿佛听见了废墟下的悲鸣。
伤亡的数字里也有不少支援的军人,天灾面前,从来不分职业和身份。
简竺笙心神不宁,她很担心宋一楠,不停地刷着新闻,试图从画面中找到平安无事的他。
松叶村受灾格外严重,已经有记者进了村里,最新的状况已经被剪辑播出。
有人用手机录下一段画面,视角看起来录的人趴在地上,不难推测他的下半身被埋住动不了。视频缓缓滑过残破不堪的松叶村,里面有许多声音,简竺笙甚至能从一些哭声中分辨出是谁发出的。
她看到了文若兰的父亲母亲,他们组织着还能活动的人救人。可松叶村大多数房子被夷为平地,像个无底洞般,轻易吞噬他们的努力。
明明视频里充满各种声音,简竺笙却觉得寂静一片。镜头扫过一双双眼睛,有人恐惧,有人绝望,有人茫然。灾难突袭,亲属生死未卜,自己又动弹不得,绝望笼罩着松叶村。
忽然一片迷彩闯入镜头,有人惊呼:“是解放军!是解放军!”
“我们没有被遗忘!”
“解放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视频中的阴霾似乎瞬间被这片迷彩给冲散,军人给老百姓带来的安全感,是人民与这个国家的深深羁绊。
视频之后是对记录者的采访,简竺笙认出这人是村主任,他满脸是灰,泪眼婆娑:“听说山路塌了不少,他们是徒步进村来救我们的。”
“路不好走,有个战士不小心掉进河里,几秒钟就被水冲没了影。”
听到这里,简竺笙心猛地揪起来。
他布满老茧的指缝满是黑泥,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泪水盖不住眼里的光:“不用相信神明,相信人民解放军就够了。”
记者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接下来便是对松叶村救援情况的报道,令简竺笙安心的是,她在最新的画面里捕捉到宋一楠的身影,他正和队友一同搬着水泥板,她总算松下一口气。
志愿者们终于抵达灾区,简竺笙三人主动申请前往灾情最严重的松叶村。幸亏司机开山路的经验丰富,在滚石砸下前猛踩油门冲过去,一车人幸免于难。
惊心动魄地行驶在路上,可好不容易抢修疏通的公路又被砸下的一块块巨石阻断,一车人不得不下车徒步进村。
历经一路艰险,志愿者和物资总算顺利抵达。
现场的状况远比新闻报道里惨烈,简竺笙呆在原地,脸色苍白,胸口像被猛塞进大团棉花,透不过气。
上次回来还用来停车的水泥地,此时却摆上一排排遗体,有的白布下只能看到一团小小的影子,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失神间,又有新的遗体被抬过来,下肢已模糊一片。
她颤抖着闭上双眼,秦子寻转过身把神色痛苦的赵莎莎挡住。
赵莎莎强忍着泪水:“铁树,刚刚被抬过来的,是陈婶吗?”
“不是的,不是的,你看错了。”秦子寻咽下痛楚,轻声安慰道。
“怎么可能看错呢,那几天我天天去她家蹭酒酿小汤圆,我怎么可能看错呢……”赵莎莎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抓住秦子寻的衣襟。
她哽咽着:“哪怕不是陈婶,白布下的每一个也都是两个月前还活生生在我们面前的人啊……”
更为可怖的是,松叶村背靠后山的那片房子,被数十米倾泻而下的碎石层厚厚埋住,断绝了任何生命生还的可能。
冲击太大,他们却没有更多的时间沉浸于悲伤,这里的每份人力都很珍贵。他们敛起心神,前往临时搭建的休息区。
松叶村离镇上有段距离,医护人员被直接送到这里,在简陋的环境下做着急救,情况极危的伤者才会被批量送到市里。
整个休息区忙的不可开交,他们在这里看到了文若兰。
“你们还真的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文若兰面露疲态,“王枫在前线救人,竺笙,宋指挥也在。”
简竺笙点头,几人挽起袖子,边忙边聊,她忍不住问道:“若兰,艳华呢?我看到她家……”
文若兰疲惫的眼神总算有些神采:“她很幸运,前几天正好在镇上生孩子,牛牛和她爸妈都过去了,刘富强好吃懒做待在村里没去照顾她,他们上午挖出了他的遗体。”
文若兰拿纱布的手不停地颤抖,声音越说越勉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们都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人啊。”
她一下子瘫软下去,简竺笙一把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泪水很快浸湿衣服。
简竺笙轻抚她的后背,让她肆意哭泣。他们跟村里人仅仅几天的交集都难受到窒息,文若兰心里的悲痛更甚刀绞,这两天不过是一直强撑着罢了。
等文若兰哭的差不多了,简竺笙轻声开口:“至少我们都活着,我们还有能力为他们做些什么。”
发泄之后文若兰稳定不少,她擦去眼泪坚毅点头,又投入忙碌中。
他们向护士学习包扎和止血手法,尽可能分担医护压力,见这边人手相对充裕,简竺笙打过招呼后去前线帮忙。
前线带给人的冲击更大,在灾难面前,甚至连拥有完整的遗体都是幸运的。她一趟趟地为战士们送去矿泉水和面包,从进村到现在他们几乎不眠不休抢险了超过二十小时,有的人一口水都喝不上,嘴唇都皲裂出血。
她一路把物资送去,也在废墟之中努力搜寻宋一楠的身影。
她路过村里的小学,一排排沾满尘土带着血迹的书包被整齐罗列在校门口。教学楼近乎垮塌,吊车进不来村里,只能凭人力搜救,战士们在顶部清理废墟,试图找出幸存者。
怎么会……地震时不是周末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在学校……
不过片刻,又一具孩子的遗体被抬出,他的书包紧挨着排在后面,遗体被送去放置处。
放书包的军人接过她手里的水和面包,似是看穿她的困惑:“很不巧,那天学校组织活动,孩子们都集中在学校。”
他看向沦为废墟的松叶村,语气沉重:“但集不集中,区别也许并不大。”
另一具身形早被挤压变形的成年遗体也被抬出,遗体的双臂呈张开状,手骨却被生生折断。简竺笙推断这应该是他们的老师,只是……不知他用生命护着的孩子是否活了下来。
她呼吸困难,空气中跟有尖刺似的,扎得她生疼。
忽然,地面又晃动起来,来的路上她早已习惯这种感觉,余震又来了。校门口摇摇欲坠的柱子终于在晃动中塌下,简竺笙用力奔跑,险些被砸到。
余震渐息,她回头看向刚刚站立的位置,那根柱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向那里,她惊魂未定,却身形不稳,一下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无需抬头确认她都知道是宋一楠,她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宋一楠眼里都是红血丝,英毅的脸上满是尘土,一身军装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整洁精致。
简竺笙心疼地把矿泉水递给他,三两口便见了底。宋一楠俯身,蜻蜓点水地在她唇间落下一吻,彼此没多说什么,又转身投入各自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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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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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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