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对，我是裴小雨，警局实验室把血液细胞分离出来了？”裴小雨问道，“我现在就去帮忙和人类细胞比对？”
“还没有。”负责教授被杀案件的警察说道，“只是沈奇要见你，麻烦来一趟问询室吧。”
师兄要见我？！
裴小雨的心提了起来，她很期待和师兄的谈话，他的所作所为带有正义性，从谈话中也能知道案件的一些细节。
但同时，她不知道如何去和师兄交谈，因为裴小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奇，不知道他现在的性情有没有改变。
今日阳光很好，但积雪还未完全消融。警局内，灰白色的墙壁上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
裴小雨沿着围墙向前走去，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孤零零的小房子。
房子的上面写着“帝都公安分局派出所”几个字，和门口的警察打了个招呼，裴小雨走了进去。
王警官打开沉重的铁门，把裴小雨请了进去。
师兄沈奇坐在一侧，靠在椅子上，他的神情很自然很平静。他看裴小雨的眼神就像往常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为她解答难题或是教导人生一样，是属于大师兄独有的温柔。
他的头发变成了白色，并且看起来很脆，像是一碰就掉。他原本就不胖的身材变得更加消瘦，脖颈处可以看到隆起的脊骨。
如果不是墙上赫然的几个大字，以及被铁网罩住的空调，裴小雨可能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重逢。
“你来了。”沈奇说道。
“师兄，好久不见。”裴小雨说道。
“我知道裴小雨你能很好地运用那些数据，你把细胞分裂的过程建出来了，”沈奇说道，“真是了不起。”
“学校的新导师对你怎么样？”沈奇问道。
“只是线上联系了，还没有见面，”裴小雨边说边观察着沈奇的表情，“因为我休学了。”
“如果你还对科研感兴趣，你再往象牙塔里面走一走，”沈奇说道，“不要休息太久了，有些东西会忘掉的。”
裴小雨点了点头。
案件还在调查中，教授被杀案的严重等级被不断地提升。裴小雨并不想和沈奇谈论过多案件以外的事情，她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帮助警方撬开他的嘴。
沈奇，他是一个敢于反抗的英雄，同时也是犯法的罪人。
“师兄，我看了你的日记，日记里面提到了一位投资人，我想知道他是谁。”裴小雨开门见山地说道。
沈奇笑了一下。
“我说过了，裴小雨，你做的很好。”沈奇说道，“已经很好了。”
“NCS公司的高层已经被捕了，”裴小雨说道，“但是，那些人都表示不认识这个和你合作的投资人。按理来说，一个圈子的应该互相认识。”
“离开NCS回到国内后，你究竟找了谁当投资人研究抗癌细胞？”裴小雨问道。
裴小雨对日记里提到的投资人感兴趣，因为他在沈奇未曾组建犯罪团伙前离开了他，“投资人”是一位仁慈又精明的商人。
裴小雨觉得他的立场很含糊，不知道他支持的是“自然生命”还是“克隆技术”。
“我说过了，”沈奇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裴小雨，剩下的事情你不必再做了。”
“问你话呢，老实回答！”王警官吼了一嗓子，声音震耳欲聋，把裴小雨吓了一跳。
电话里面，裴小雨和警方进行了沟通。
NCS公司高层被捕，里面全部都是B国人，没有一位A国人。
可NCS公司内部明明八成都是A国人。
经过警方调查和证实，不仅是员工，NCS公司所使用的机器和材料，甚至于没来得及销毁的手册资料都来自A国。
即便是借鉴A国技术，没有渠道也是不行的，警方所逮捕的高层竟然没有A国人，这像是个笑话。
问询室的桌子上摆着几张NCS高层的照片，这些照片是王警官摆给沈奇看的。
王警官狠狠地盯着他，问道：“我们逮捕的这些人是替罪羊对不对？”
“也不是。只是录音里面的人讲A国话讲的那么好，你们都抓不到一个A国人？”沈奇问道。
“别卖官司了，你既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不说？”王警官说道。
众目睽睽之下，沈奇沉默了片刻。
“宋启霖。”沈奇说道，“你们怎么不去抓他？”
裴小雨正在一旁翻找纸笔，听到这句话，她的动作瞬间定格。
已经水落石出了？宋铭耀的父亲就是一切幕后的幕后指使吗？
沈奇提到的这个人确实令人信服，因为在国内的医疗领域有能力自己出资，在B国建那么大厂房的人只有宋启霖。
如果宋铭耀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犯罪集团重大头目，那么他该怎么想？
“王警官，他没说谎。”一旁，一直盯着电脑的警员说道。
沈奇的指尖连着测谎仪，仪器在测他的心跳。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摄像头，记录着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录像传到电脑上，经过大数据比对分析犯人有没有说谎。
“你是终于肯说了。”王警官说道。
“录音里的声音不是他的。”王警官说道，“说实话，我们盯他很久了，可是找不到证据。”
“我猜是你们不敢抓吧。”沈奇说道，“我就知道，说了也没用。而且，我知道师妹在查案，我本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
“师妹，你的性格我清楚，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不和他们合作了。”沈奇说道，他叹了口气。
“不然，新医疗的圈子就进不去了。”沈奇说道。
裴小雨眨了眨眼，原来沈奇不说真相是因为她自己。
“你别这么不信任我们好吧？”王警官说道，“对了，你提到的这个人，你知道他有个儿子叫宋铭耀对吧？”
提到宋铭耀这三个字，沈奇保持沉默，他的眼神还是很淡然。他的戴着手铐的双手动了动，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
“你师妹在和他谈恋爱，你不知道吧？”王警官问道。
惊愕的神情瞬间出现在沈奇的脸上，他的身体像是触电一样抖动了一下。
“他这个叛徒！叛徒！叛徒！”沈奇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眼神锐利，满脸通红，伸着脖子。
如果宋铭耀在这里，他一定会扑上来咬一口，裴小雨想道。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知道了，他就是个色狼。”沈奇说道。
裴小雨认为这个说法错了，她好像更主动一些，宋铭耀总是半推半就。
“师兄，你不要太激动，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以后还可以聊这些事。我想知道的是，他是日记里提到的投资人对吧？”裴小雨问道。
“没错。那个在公司快要经营不下去的时候突然离开，最终导致我们走投无路的人正是宋铭耀。”沈奇说道，“但是，我们又有什么对抗他的手段呢？”
“明明说好鼎力支持，后来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完全不管公司，将后续合同一并作废。”沈奇说道，“理由是公司风险太高。”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最开始说愿意把钱不计成本地投进来，后来突然就看不上我们了。”沈奇说道。
“我们会派人查一下他，我现在想知道是，你有没有安排手下报复宋铭耀？”王警官说道。
裴小雨将“宋铭耀”这三个字写在了白纸上，并且用笔将他圈了起来。
她曾经将“宋铭耀”这三个字反复写在手心，然后看着侧躺在床上睡觉的他，开心地笑了出来。
与宋铭耀度过不知多少夜晚的她，突然觉得这三个字有些陌生。
枕边人对自己隐瞒着太多的秘密，她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很可怕，甚至于握着笔的手都不稳了。
宋铭耀和教授被杀案有关，他究竟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他一定是和他的父亲站在一边的，对吧？如果不站在一边，他如何继承父亲的财产？
“你当我是狗吗，见人就咬？”沈奇说道。
“态度好点。”王警官敲着桌子说道。
“现在也无所谓了，投资人都这样吧。”沈奇说道，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痕已经结了疤，“曾经信任过他，当哥们相处的。”
确认沈奇没有对宋铭耀下手，裴小雨放松了下来。
裴小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疼一个犯罪嫌疑人，她实在是个恋爱脑，她太爱了。
相处的这些日子，她与宋铭耀感情一点一点地加深，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裴小雨摇了摇头，她暗自想着自己绝对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耽误判案。
雪花又飘落了下来，道路上布满积雪。
地上的雪稍稍化了，没有被清扫的地面已经被踩出了黑泥。雪水被重新冻住，形成了冰，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裴小雨走在路上，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从警局出来后，裴小雨就一直回忆和宋铭耀相处的点滴，她在猜测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哪个举动会暴露他是参与克隆研究的一员。
“裴小雨。”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裴小雨抬头，宋铭耀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戴着白色针织围巾，围巾遮住了嘴，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漂亮的眼睛。
视线被他的面容吸引，却不知他的手里攥着雪。
“砰——”
宋铭耀把手里的雪在裴小雨的眼前用力一拍，黏在一起的雪花重新被拍成细粉，落到裴小雨的鼻尖，冰冰凉凉的。
该死，只能怪自己沉迷美色。
还是不懂他，宋铭耀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喜欢戏耍人呢？
本想数落宋铭耀一顿，但看着他笑得灿烂的样子，裴小雨只好作罢，因为她很珍惜这一时刻。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
宋铭耀和裴小雨坐在私家车里，宋铭耀开着汽车，裴小雨坐在副驾驶座，汽车往隔了两三个街道的商场开去。
“宋铭耀，关于NCS的研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裴小雨转头问道，“我说的是九年前的实验，而不是我曝光出来的。”
宋铭耀停顿了一会儿，在等红灯的时候摸了摸裴小雨的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宋铭耀说道。
“为什么不报警？”裴小雨问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知道。”
“请给我一些时间。”宋铭耀回道，伴随着轰鸣声，汽车再次启动。
“触碰到你的利益了？新医疗的圈子那么小，警方要抓捕的人就是你公司的股东对不对？”裴小雨说道，她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宋铭耀，你不要把人当傻子。”
宋铭耀原本在专心地开车，听到裴小雨这么说，他立刻将车停到了路边。
“请相信我。”宋铭耀的直视裴小雨的双眸，“相信我是一个好人，好不好，裴小雨？”
怀疑已经像阴影一样慢慢爬上了心头，很难再褪去。
裴小雨至今不知道宋铭耀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就像一开始遇到宋铭耀的时候，他总是用笑遮盖的犹豫，在暗示他说的是假话。
漂亮的女人爱说谎，漂亮的男人也爱说谎。
宋敏耀的因为长相俊美而显得单纯，看着他的具有欺骗性的外表，裴小雨觉得自己从没有读懂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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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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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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