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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玉面罗刹

含兴六年三月三,大明宫含元殿举行了太子册封仪式,齐王李瑨正式成为了大唐的太子。

也就是在这一日,叶容钰奉皇帝口谕去了长公主的府上。

礼部官员、殿中内侍、六尚女官,各个披麻戴孝,站满了长公主府华院,院里竖放一口棺材,人还活着,白色的幡旗就立好,圆形方孔的白色缗钱也平铺一地。

只有叶容钰一人,腰束白绸立身在房内,手持放着白绫的托盘,隔帘看着长公主对镜梳妆。

因皇孙受害一事,前朝臣子施压施得紧,只有祭出长公主,才能掩盖住真正的受益者,确保他顺利坐稳太子之位。

除此之外,长公主一旦离世,这世上也就再无人能用亲情牵制住李瑨,他就能当一个铁面无私的君王。

想到这,叶容钰也觉得自己是其中卑微的一环,她来送长公主上路,这暗地里,指不定要开罪多少人。想来,这也是皇帝对她谏言的惩罚。

叶容钰静静等了一阵,她不想催促,可发丧却有定好的时辰。

“殿下,可需要臣来为您更衣梳洗?”

“不必了。”

升阳长公主两指沿鬓发上攀,取下花树冠,褪下一身华服,只剩下软绸单衣。

叶容钰透过绛色纱幔,看着长公主一点点梳顺长发,发丝落地,如枯叶离开古树。

“你如今满意了吧。”

“殿下,臣......其实臣没有什么可庆幸的。”

“是啊,你区区一个五品女官,怎么可能在这宫里笑到最后。”

升阳长公主掀帘出来,开始用手捻搓白绫的质地,“一会告诉他们,不必再为我换华衣了。”

叶容钰侍奉过她半年,从未与她如此贴近过,近到能看清她眼尾褶皱里的妆粉。叶容钰应道,“是,殿下可还有别的要嘱咐的?”

“要死了,还废什么话。”

升阳长公主疲惫地抬了抬眼,说起话都显得中气不足。

“那臣,送殿下上路。”

叶容钰单膝跪在地上,将白绫高举过头。

升阳长公主手一松,一枚明珠落在托盘上,弹跳几声滚在盘角。她不再拖延,踩在圆凳上一挥广袖,白绫扬起,如瀑布越梁垂落。

叶容钰赶紧背过身闭上眼。

凳子踢倒后,闷哼声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听出长公主手足失控,自然垂落,但她不敢回头。

“升阳长公主薨——”

这一声哀悼后,鸿胪寺的礼官们闻声进了屋内。

叶容钰不想在屋里过多逗留,赶紧将这枚明珠呈上。

“鲁少卿,这是殿下生前最爱的明珠,还请放到殿下口中。”

鲁少卿从托盘上将明珠拾起,皱着眉对光瞧了半天。

“这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罢了,既是殿下遗愿,我等照做就是。”

升阳长公主被赐死后,皇帝废朝五日。叶容钰带着宫官百人,随鸿胪寺礼官一同送长公主的灵柩至渭水北岸的皇陵。

诵经七日后,以鲁少卿为首的官员以及宫人穿着一身素孝返回宫中。

长安细雨连绵,乌云如破烂的渔网,它网住整座宫城,也在缝隙中,透着微弱的光。

叶容钰紧跟在鲁少卿身后,显得有些沉闷。从下马车入宫门时,她的鞋袜就全湿透了,浑身黏湿不自在,脑子里持续着嗡嗡不止的唱经声。

一直到光顺门前,众人看见已经成为太子的李瑨,正手握剑柄,黑着一张脸,像是等候多时了。

大家都停下脚步,准备向太子道贺,未曾料想,李瑨一把拔出剑,剑尖直抵在鲁少卿喉结正中,“鲁毅,你可算是回来了。”

宝剑寒光一闪,礼部几名官员也跟着吓得脸色苍白,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大喊道,“殿下,万万不可呀!”

“是你杀了我姑母。”

鲁少卿虚扶着李瑨的胳膊,慌忙辩解,“殿下您一定要冷静,臣等也是奉圣上口谕办事,否则、否则我们怎敢,怎敢的呀!”

事情来的突然,鲁少卿吓得想不出求饶的话。

李瑨像是没听见圣上二字,手中利剑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我自小没了母亲,是姑母她一直保护我。”

鲁少卿喉间破了皮肉,渗出血,连呼吸都得万般小心,不敢大意。

叶容钰也吓得应激,情急之中,她想起李瑨前些日说的那些话,上前进言道,“殿下,臣明白您待长公主的一片孝心,也明白您是最重情义之人。但臣等也是奉圣上口谕办事,您才坐太子之位,怎好忤逆圣上,还请殿下切勿冲动。”

“是啊是啊!”鲁少卿应和着,还赶紧解释,“臣等都是奉上谕行事,您若真杀了臣,那就是忤逆圣上的意思啊。太子殿下,就算不为臣等着想,也一定要替自己着想啊!”

话到此处,李瑨却没有收手的意思,鲁少卿每后退半寸,李瑨便更加紧逼。

“太子殿下,是她,是她给长公主递出的白绫,不是臣啊。”鲁少卿死到临头已是慌不择言,指着叶容钰便想将事甩锅出去。

叶容钰浑身一颤,恨不能夺过剑来先劈掉这人。眼瞅着李瑨挪手,怕是要将这剑转架在自己脖子上,叶容钰心惊肉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身体大不如前了,受些惊吓就会心悸不止,但因不想有孕迟迟不肯医治用药,至于现在拖延成什么状况,她自己也不清楚。

再醒来时,她人在绣榻,周遭环境有些陌生,但她隐约听到些谈话,其中就有李瑨的声音。

“若现在请大学士给郡主们教授经史,必定引父皇猜忌,但若是让容钰来带她们,想来就不会那么显眼了。”李瑨叹了口气,“本宫的两个女儿,一个十三,一个九岁,都被海棠教养的唯唯诺诺,若再没长进,恐怕真就难当大任了。”

“太子殿下说的是。叶尚仪家世并不显赫,日后不会有外戚之忧,又有才学,不仅能教养郡主,还能主理少阳院的三司九掌,日后更是能料理好后宫琐事。”

这声音长“嗯”一阵,顿了顿,又继续道,“唯独她是皇后提拔起来的人,臣怕她......”

“无妨,她是个聪明人,还能陪着郭茹送死不成?况且,本宫已将她调.教的差不多了。”

叶容钰干躺在榻上吞咽一下。思来想去,她没忍住,还是起身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一路寻摸至外殿,直到通过敞开的大门看见外面,叶容钰才知道自己身处在少阳院的集贤殿中。

集贤殿宛如一个小朝堂,三尺高台上六龙榻座,翘尾长案上叠摞着奏折。

叶容钰眼瞻左右,与太子臣班们对视后,显然有些发愣。

李瑨回身一笑,从榻上起身走了下来,他的亲信班子也十分知趣地告退。

“容钰,你醒了?”

“你平日里胆大,但每每被刀剑指着,就会吓得魂飞魄散。”

这话出口温和,却把叶容钰又吓唬了一遍。她考虑再三,握住李瑨的手腕,跪在他的身前。

“殿下,臣刚刚醒来时,听到您与几位大人的谈话了。”

“哦?”

“殿下,臣不想做什么侧妃,臣想到了年龄就出宫,还请殿下恩准。”

李瑨眼神凶厉起来,装出来的仁厚,总会收敛不住。

“出宫?你侍奉御前,真当自己还出得去?叶容钰,你仔细想想,我朝侍奉过御前的宫官,哪有能放归出宫的?”

叶容钰抬头,露出吃惊的模样,可仔细一想,他的话也没错,侍奉过御前的宫官,哪有能卸职出宫的。

李瑨一手捏着她的脸,“容钰,我对你多有包容,你可千万别不识抬举啊。你赶紧收收心思,该跟外面断的,务必要断干净,否则,若叫我发现了,别说那些野男人,就连是你,有一个算一个,本宫都会活剐了拿你们喂狗。”

叶容钰不由惊恐,鼻尖出了层薄汗,“殿下,臣不敢。臣......”叶容钰吞咽一口,才得以继续说道,“臣只是料理六尚事物,常常抽不开身。”

达到震慑效果,李瑨满意地笑了下,摸着叶容钰的头安抚道,“父皇身体已经撑不住太久了,你放心,等我登基为皇,你就能坐上妃位。只要你替我教养公主,管理后宫,好好侍奉我,我自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

叶容钰如食骨在喉,甚至不敢再与李瑨对视。可李瑨见她不知谢恩,又捏住她的下巴,硬将脸扬起。

“叶容钰,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心思?”

叶容钰心口抽搐一下,“臣不敢。”

“容钰,你在我面前,应当自称为妾。”李瑨蹲下身,凑的越来越近,“来,说一声让本宫听听。”

金吾仗院内,原乐城来回踱步,打转走了十几回,终于是狠叹一口气。

“哎呀——”

叹气之后,原乐城一拳打在雕窗上。

蔺云倒是坐得稳当,脚尖时不时翘起,又点回地上,“大将军,稍安勿躁。人又不是你杀的,就算圣上降罪,也降不到你身上。”

原乐城哼了一声,“质子被杀,弄不好,那李潇能带兵从扬州打过来。到时,我大唐自长安至东南的百姓都将陷于战火中!”

金吾卫郎将应和一声,“大将军,何必与他说这些。”

蔺云斜瞥一眼,“又不是我求着你叨叨的。整日口口声声江山社稷,到时若真有叛军打过来,我到要看看,是你金吾卫更能拿得出手,还是我神策军更能登得了台。”

“你!”

见原乐城气不过,蔺云摸着光溜的下巴,虽是低头,笑里却藏不住得意。

不一会,殿中内侍进来,一挥拂尘道,“两位将军,圣上醒了。”

原乐城快步上前,“内使可将事情原委报给圣上了?”

殿中内侍点了点头,“圣上听到这消息,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啊!”

与原乐城对视半晌,蔺云侧目打量了一下这内侍,“敢问内使,圣上没说要召见我等?”

在蔺云的紧盯下,那内使不由一慌,“圣上、圣上他气晕了过去,再大的事,恐怕也得等圣上醒来才能商量。”

原乐城算是回过味儿来,“既然圣上没醒,那我便去殿外侯着,我就不信,圣上今日还能一直昏睡着。”

“哎——”

殿中内侍伸手去拦,人没拦住,自己反倒跌倒一旁。

“蔺将军,快将他拦住啊!”

蔺云忍不住嗤笑,拔出刀来怼在内侍颈侧,“说吧,是谁授意你这么做的?”

这内侍竟自恃蛮力,欲夺蔺云手中的刀。蔺云被打了个出其不意,踉跄间梁冠落地,露出了额头上的血痂。

“蔺将军,你今日放我一马,等来日我也。”那内侍话未说完,就被蔺云出掌劈晕,紧接着蔺云将刀夺回,一击斩杀,这才算找补回方才的体面。

“蔺将军,你!”金吾郎将目瞪口呆,问道,“为何不将此人抓去严刑拷问?”

蔺云转过那张阴鸷的脸,看向郎将时,露出好大的眼白。只一眼神就让金吾郎将不敢再多言。

“严刑拷打?这人不是什么殿中内侍,而是我们内侍省的人。”蔺云扶正梁冠说道。

“啊?将军是如何看出来的?”

蔺云用刀挑开尸体的袍摆,露出靴边的纹样。

“原来如此,但何人敢如此大胆啊?。”

蔺云默不作声。

不久,原乐城带着皇命回来,低头看了一眼尸体,跨进屋来。

“蔺将军,圣上命你我彻查此事。另外,质子被杀的事,十王宅的人刻意隐瞒太久,事情恐怕已经传到李潇耳朵里了,圣上让八百里加急,调河西府兵至潼关,以应对扬州节度的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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