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余觉得闻庭这个人各方面的知识都了解一点，晚上又忍不住赖在闻庭的房间听他讲人类世界的东西。
“你怎么不玩昨天那个小人了？”
闻庭的手机播放着快节奏的音乐，他的手指一滑，音乐变得缓和。
他漫不经心问：“什么小人？”
任秋余手指卷着头发，“走路晃晃悠悠像喝了酒一样的小人啊。”
闻庭白了他一眼，“那是游戏，你城里来的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任秋余靠在床头，腿屈膝放在床上。
虽然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十年，但是这十年他一直在海洋馆工作，他能接触到的只有海洋馆的员工和动物们。
“你现在在看什么？直播吗？”他好奇地问。
“嗯。”
闻庭的手指不停往上滑，任秋余眼尖地看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主播在跳舞，他逆着闻庭的手指把直播间滑下来点开。
“啧，别动！”闻庭挪开手，看清楚手机屏幕里的人，他晦气地滑走。
“等等闻庭，我认识他！”
闻庭烦躁地踹了他一脚，“我再强调一遍，我不喜欢男扮女装的家伙！”
被闻庭滑走的主播是他们昨天调侃过的主播，任秋余想起来今天下午那个男生为什么那么眼熟，因为他们似乎是同一个人。
“闻庭，他是跟在方悦妈妈身后的那个人。”
趁着闻庭走神，任秋余把直播间找了回来，双马尾的男生换了造型，头发变成了短发。
闻庭不冷不淡说：“哦，你男朋友啊，怪不得这么上心，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没有男朋友，我也不喜欢他。”
这话任秋余说了一下午，奈何闻庭硬要把人安排成他的男朋友。
闻庭的大拇指搭在手机屏幕上，任秋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名叫鸥小鸥的主播打扮得粉粉嫩嫩的，他的每一条视频都在扮嫩、扮可爱，像个小女孩。
“擦边男主播，”闻庭斜眼看任秋余，“你男朋友职业不正经啊。”
“我看看。”任秋余拿走手机翻看视频，鸥小鸥的视频里展现的姿势十分怪异，他说不上来，又忍不住想多看几条视频。
不知不觉间看完了十条视频，一根黑黑的手指点开了别的视频，他才回过神。
“看得这么入迷，爱上了？人都给你留联系方式了，你明天跟人约会去吧。”
任秋余脸颊发热，脑袋晕乎乎，听不清闻庭在说什么，眼泛桃花看着闻庭。
闻庭毫不客气把他踹到了地上，“别对我发.情！”
任秋余揉了揉太阳穴，被踹了一脚清醒多了，他刚才是怎么了，莫名地心浮气躁。
“闻庭，”他悄咪咪爬到床上，“你还没教我开直播，跟我讲讲我要怎么做。”
闻庭再次抬起脚，他立马按住他的小腿，在他的腿上摸了一把，今天闻庭乖乖抹药了。
“死变态！不准摸我！”
“不摸不摸，你讲讲直播吧。”任秋余拿了个枕头靠在闻庭身边，“直播会不会很难？鸥小鸥做的动作我都不会，我到了田里也要做这些动作吗？”
闻庭还未开口，任秋余的思绪继续发散，不禁想到了其他的问题。
“你说张婶儿会让我们种菜吗？我要怎么给菜浇水呢？闻庭，我们要是赚了钱，我给你修一个大房子！修建房子要多少钱？种菜够不够啊？”
闻庭按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你话真多，去睡你的觉，直播间我给你想办法。”
任秋余心里一喜，有闻庭在就是好。
下床离开房间，他回头问：“咱们能不能修一栋海洋馆？我想了想，如果我们有一栋很大的海洋馆，就可以把无家可归的海洋生物养在这里了。哎闻庭……”
说着说着，他的手脚又爬到了床上，靠在闻庭身边。
一道危险的目光从头顶射来，他的脖子起了小疙瘩，自觉地退到床边。
“闻庭。”
“给我闭嘴！你话怎么这么多？”
面对闻庭的暴怒，任秋余只是温柔地笑着，“闻庭你真好。”
他很喜欢这个海洋环境管理者呢。
闻庭的火被一盆温水浇灭，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哎闻庭……”
闻庭的拳头竖在任秋余眼前。
任秋余不明白闻庭的意思，只觉得这只手臂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手掌包裹着闻庭的黑手，将他的手按下来。
“闻庭你看，这不是方悦的妈妈吗？”
手机的页面不知何时跳转到其他视频，一则营销号发布的视频中，截取了方悦妈妈的视频片段，每一帧画面性感又露骨。
视频的标题是：擦边女主播年收入千万，打工仔一年挣不到零头，这个世界终于癫了！
“好像是。”闻庭往下翻了翻，接下来的视频都是关于方悦妈妈的黑料。
【30岁女主播装嫩擦边，竟有无数大哥争先恐后砸礼物。】
【爆！名为“猫吃鱼酱”擦边女主播已有老公，私下竟还与大哥见面！】
一连十几条视频都是关于“猫吃鱼酱”不同的黑料爆料，各种标签往她身上贴。
比如“老女人”、“滤镜美人”、“脾气差”、“丑”、“装”、“反胃”等等。
任秋余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屏幕一黑，手机上出现了一张美艳的脸。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比方悦妈妈好看，他是不是也能做个擦边主播？
“哎闻庭，你觉得我可以做擦边主播吗？”他睁大眼睛眨了眨，学着视频里的主播卖萌。
“你很期待做擦边主播。”闻庭的嘴角抽搐，“你脑子没毛病吧？”
“我要是年入千万，我就承包吉祥村所有的田，在农田上种满瓜果蔬菜。”
闻庭摸了摸他的额头，“我看你是真的病了，年入千万还要种地。”
“闻庭，为什么那么多人骂方悦的妈妈？”任秋余不理解，她不就是跳跳舞吗？
“你真傻还是装傻？不知道什么是擦边？”
任秋余摇头，他第一次听说擦边。
闻庭抽出一张小卡片，“你男朋友就是擦边主播，穿着露胸露屁股露腿的衣服，直播的时候扭腰跳舞。”
“我看看。”任秋余打开手机回到鸥小鸥的直播间，鸥小鸥上面穿了件胸前镂空的衣服，下面穿了条露半个屁股的短裤。
“还真是，他不知道羞耻吗？”任秋余问。
闻庭把卡片塞给他，“你明天去问问呗。”
“好。”
任秋余起身回到楼上，第二天果真去了方悦家，可惜方悦家一个人都没有，连阿芙都不在家。
他干脆去了张大娘家，在张大娘家喝了两杯茶，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想法。
“婶儿，我想到办法帮大家拿回田了，如果婶儿肯信我，能不能先把空闲的田借我用一用？”
张大娘在自己的菜园子里摘了些番茄，切成片撒了点白糖拌匀，做了一份糖拌番茄递给任秋余。
“不是我信不过你，我一个寡妇，人人都想占我的地，占我的房子。”张大娘转了转手腕上的金镯子，“就像这镯子，有半点差池就落到别人口袋了。”
任秋余徒手拿了两块番茄，他没有可以交换的筹码，张婶儿也没有个依靠，不同意他的想法情有可原。
“谢谢婶儿的番茄，我带两块回去给小北吃。”
“大余，”张大娘喊住任秋余，“新鲜的番茄你都拿回去，用我刚才的办法跟白糖拌一拌，小北肯定喜欢吃。”
白色塑料袋里装着十颗红润饱满的番茄，任秋余笑着收下了，“闻庭也爱吃，这番茄他一个人就能吃完。”
提着塑料袋离开，张大娘跟出来又喊住了他。
“大余等等，一亩地可以吗？”张大娘扶着门框，大拇指染上了对联的红色颜料，“你拿回方由占的三亩地，我把我手上九亩地都借给你用。”
任秋余粲然一笑，“好嘞，婶儿就等着收地吧。”
接下来的一整天，任秋余戴着草帽，扛着锄头在张大娘指定的一亩田除草开垦。
这块田荒废好几年了，杂草长了一米多，除草除了一半回去吃饭，下午把闻庭也拉来了。
任秋北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也跟着过来了。
三个人两个草帽，弯着腰在田里一边除草一边翻土。
任秋余把自己的草帽摘下来戴在闻庭头上，“戴上，别晒黑了。”
一脸不满的闻庭瞧了瞧自己的胳膊，还能晒多黑，他这个肤色在晚上都看不到。
“是不是累了？”任秋余见闻庭半天没动，“我带了两壶水，坐那边喝点水休息一会儿。”
闻庭双手撑着锄头，身体站得笔直，“我只是答应你的白日梦，没有答应给你做壮丁。”
闻庭是任秋余强行拉过来的，任秋余望向田野，草除得差不多了，土地才翻了三分之一。
他拿走闻庭的锄头，“剩下的我来，你的直播间搞好没有，你在旁边开直播吧。”
闻庭不是个喜欢客套的人，任秋余这么说了，他转身走到水壶旁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把手机拿出来直播。
“任秋余，别用你的屁股对着观众。”
事实上直播间一个观众都没有。
任秋余弯着腰翻土，闻声扭着上肢，“啊？”
他的头发用任秋北的头绳绑了起来，扭头的时候屏幕中出现的是一个额头光洁，五官暴露在太阳下的俊脸。
他缓缓走向闻庭，一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在闻庭的手机上放大。
他蹲在闻庭面前挑了挑他的下巴，“你刚才说什么？”
闻庭没有及时回答，模样看起来呆呆的。
任秋余忍不住轻笑，难得在闻庭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还真可爱。
“啧，别摸我！”闻庭关了手机，提着水壶往田外走。
任秋余拉着他的胳膊，“表哥为什么发呆呀？”
“我没有。”
“我看到了。”
“我没有！”
任秋余抹了抹脸上的口水，闻庭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暴躁了。
“书记！闻书记！”田野外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满头大汗，说话急急忙忙，“书记，老旱家有人打起来了！村长不在，您赶紧过去劝一劝！”
人类之间斗殴是常有的事情，任秋余并不觉得稀奇，他观察着闻庭的表情，闻庭似乎也不怎么上心。
闻庭淡淡地问了句：“谁跟谁打架？”
“方悦她妈跟老旱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了！”
闻庭扔下水壶往村里跑，任秋余朝小北招招手，“小北，跟我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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