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庭换了条腿翘着，“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爱喜欢谁喜欢谁。”
“小鸥是个命苦的孩子，无父无母差点被人打死，很少见他对一个人这么热情。”
闻庭喝了一杯水，“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继续搞擦边？”
“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擦边，我那叫颜值主播。”秦书苗拍打了一下闻庭的腿，“不打算做了。”
“你资助的学校怎么办？”
秦书苗狠狠吸了一口烟，烟蒂扔在地上碾灭，“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我可以加入你们的乡村直播。”
“你在网络上已经洗白了，为什么不继续做颜值主播？”
“为了悦悦。”秦书苗仰头看向天边，“起初我做主播就是为了悦悦，悦悦到了上学的年纪，但是我太穷了，线上的报不起，线下城里的学校我更加供不起。”
任秋余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来聆听。
“我知道光靠着打工肯定是不行的，刚开始做主播也是没什么人气，公会给我出了主意，让我在镜头前脱，我还算有点姿色，有人愿意为我买单。”
闻庭皱了皱眉，“赚了钱不应该收手吗？”
秦书苗摇着头又点了一根烟，“签合同了，他们不会那么快放走一棵摇钱树，而且那我时候看到了跟悦悦一样没有书读的人。”
“所以你开始捐款？”
“捐了五十万，”秦书苗掩面笑起来，“捐了钱手上只剩两千块，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
“那悦悦现在有书读吗？”任秋余的下巴搭在闻庭的肩膀上，自从教育搬到了线上，线下的学校少之又少。
“在县城里读书，她的学校是我资助的第二所学校，因为我的捐赠，悦悦才有了五年的读书期限，后来捐得多了，现在悦悦能读二十年书。”
“哇，真不错！”
“悦悦能读书了，我手里有一点积蓄，我回来不仅是避风头，还想转行做点小生意，但好像没有什么小生意能支撑我继续资助贫困地区。”
烟盒的烟一根接一根不停抽，直到小女孩牵着大黑狗跑来喊了声“妈妈”，秦书苗立刻熄了烟，抖抖衣服蹲在方悦面前。
“妈妈回家吧，奶奶炖了排骨。”
“好，回家。”
天色渐暗，黄昏与黑夜交织，一大一小两个人带着一条狗走入为他们点着灯的屋子。
“苗苗姐也不容易，一个人养活一家老小。”梁鸥蹲坐在小马扎上，捧着脸望着外面。
“她老公呢？”任秋余听闻庭提起过，秦书苗的老公叫方麒，他们当时一起出去打的工。
“出轨了，那个男人既不要苗苗姐，也不要他的女儿和父母，家也不回，全部扔给了苗苗姐。”
任秋余望向闻庭，闻庭那双玻璃珠子似的眼珠在昏黄的夕阳下发亮，不知闻庭此时在想些什么。
“看我干什么？”
那双玻璃珠子回望过来，任秋余轻轻一笑，“你好看。”
“好看能当饭吃？赶紧给我收拾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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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秦书苗的帮忙，任秋余和闻庭的直播间人气升了上来，露脸主播换成了闻庭。
任秋北偏要跟到田里帮忙，于是担任起直播摄像的工作。
先前任秋余在地里撒的番茄和生菜种子全都没有存活，他和闻庭把土地重新翻了一遍，又种了些胡萝卜、空心菜和豌豆。
按照视频里的方法播种洒水，可是没过几天，种子又死在地里了。
闻庭差点在镜头下骂娘，还好任秋余有预感捂住了他的嘴。
这时任秋北朝着他俩招招手，任秋余躲着镜头走过去，“怎么了小北？”
任秋北指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任秋余连忙把手机拿过来，直播间竟然有活人发弹幕了。
秦书苗给他们引流带来的人基本上在直播间一言不发，更别提打赏什么的，不知道今天是因为什么原因，直播间好像换了一批人。
【泻药，第一次来直播间，请问他俩一直这么暧昧吗？】
【另一个小哥哥怎么不露脸啊，感觉也好帅啊，帅哥种地太奇妙了叭！】
【是谁投了五万块钱把我买来了？我决定今天不走了，太帅了斯哈斯哈！】
【哈哈哈，他们好笨啊，有这么种菜的吗，笑死我了。】
任秋余捕捉到这条消息，跟着弹幕复读了一遍，之后问道：“你们知道怎么种菜吗？”
直播间瞬间炸了。
【喔喔喔，声音好好听，耳朵怀孕了~】
【小哥哥我要看黑皮帅哥！给我看了我就告诉你怎么种菜。】
“你不能骗我哦。”任秋余拿着手机怼到闻庭脸上，“看清楚了吧？”
【好帅好帅，舔屏！我舔舔舔！】
“什么玩意儿？”闻庭伸着脑袋看着手机屏幕，淡淡回了句：“一脸口水。”
【哈哈哈哈，帅哥哥好幽默，爱死了！】
“他们能教我们种菜！”
闻庭拿走手机，“听他们胡扯，还不如去找张大娘请教。”
他关了直播间，扛着锄头往田外走，任秋余牵着小北跟上。
路过秦书苗家门口，秦书苗站在楼上喊了一嗓子，“谁让你们关直播了！”
“啊？”任秋余遮着太阳抬头，“我们要去找张婶儿请教怎么种菜。”
“我给你们直播间投了五万块，你们就这样给我浪费了？”
任秋余与闻庭面面相觑，齐声问秦书苗，“你投了五万块？！”
“身为你们直播的导师，我有义务和责任时刻监督你们直播，鬼知道你们胡闹，直播开了不到两小时就给关了。”
任秋余着急忙慌从闻庭口袋拿出手机重新打开直播，可是再次打开，直播间的观众又变成了0。
“哎！”他叹了口气，时运不济。
“我说你们到底搞不搞直播？搞就认认真真搞，每天固定一个时间段开播。”
秦书苗气不打一处来，白瞎了她五万块钱。
“我们不会种菜，直播效果不好。”
秦书苗气冲冲从楼上跑下来，“你们还没搞清直播效果是什么吗？直播效果不是种菜，是帅哥种菜，重点在帅哥！”
闻庭挠了挠脖子，“那也不能一事无成啊。”
“噢，天呐！不愧是城里来的，种菜这么简单都不会。”秦书苗冲着家里喊了一声，“悦悦跟妈妈去种菜！”
“来咯！”
小小的方悦手拿两顶草帽，大的草帽亲自给妈妈戴上。
任秋余和闻庭同时发出质疑，“你会种菜？”
“我家方悦都会，你们两个大男人不会，丢不丢脸。”
一行五人再次去往田地，梁鸥从家中跑出来，“我也去。”
秦书苗瞪了他一眼，“你去干什么，晒黑了还怎么直播，老实待在家里。”
到了田里，任秋北继续担任直播摄像师，按照秦书苗的要求时刻跟着闻庭，尽量露出闻庭的脸。
秦书苗则在镜头外教他们种菜。
任秋余把土地又翻了一遍，烂在地里的种子都给翻上来了，不消片刻小北又朝他兴奋地招手，他放下锄头跑过去。
直播间的观众变多了，被称为弹幕的文字不停翻动，他抬头看向秦书苗，秦书苗举着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在太阳光下，他隐约看到秦书苗手机屏幕上五万元的扣款信息。
秦书苗给他们的直播间又花了五万……
任秋余站在屏幕前陷入沉思，人类好像也不全是坏人，海洋馆的饲养员姐姐、闻庭、秦书苗，还有村后的张大娘和方悦。
他摆了摆脑袋，想什么呢，人类要是不坏，他和小北还有梁鸥怎么可能无家可归。
“发什么呆，过来种地。”
镜头下的闻庭靠过来，任秋余被他扯着到了秦书苗身边。
“给我看看你们是怎么播种的。”秦书苗手握着一捧种子站在田埂上。
任秋余挥起锄头挖了个深坑，闻庭顺势把种子放进去，然后将土掩埋上。
“停停停！”
任秋余停下动作看着秦书苗，“怎么了苗苗姐？”
“你们力气大没地方用是不是？挖那么深一个坑，生怕种子钻出来？”
秦书苗拿走任秋余的锄头，在土地上挖了个稍浅的坑，在坑了撒上两三粒种子。
“看懂了吗，这个深度就够了。”
任秋余摸摸下巴，原来如此，难怪他种下去的种子都不发芽，闻庭居然也不知道这个问题。
“你看我干什么？”闻庭气势很冲地说。
“注意形象，你现在是一名主播。”任秋余笑着指了指镜头。
闻庭立马恢复刚才温和的模样，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我和悦悦一组，你们两人一组，看谁种得快。”秦书苗拿走锄头走到西边的角落，快速挖出一个坑，方悦往里面放种子。
任秋余和闻庭愣神的工夫，她们两人已经挖了十个坑。
“闻庭快！我们也来！”
此时的弹幕：
【你们看这个黑炭，假笑也太逗了，哈哈哈哈！】
【他白眼要翻上天了吧。】
【忍不了了，冲着他的颜值我也要给他送礼物！】
【星河送礼飞机×1】
【隔壁王叔送礼旋转木马×1】
任秋余和闻庭根本不知道直播间发生了什么，两人打打闹闹，一会儿嫌土坑深了，一会儿嫌种子撒多了。
观众虽然看不到任秋余的脸，但是听到他们的互动，便有人不顾一切开始嗑CP。
【另一个小哥看胳膊好白，我决定给他们的CP名取为“黑白无常”！】
【笑死我了，我还阎王爷呢，哈哈哈哈哈哈！】
【那我站白黑无常。】
【没品，黑皮攻才是上品。】
【错！黑皮受才是仙品！】
【我嗑的CP是真的送礼结婚戒指×520】
【我靠！大佬！一个结婚戒指值一百块啊！】
【我嗑的CP是真的：nono，请叫我榜一或者证婚人。】
于是在任秋余和闻庭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播间的弹幕给他们举办了一场文字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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