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长家数钱的任秋余同时收到了两个人的消息。
闻庭说：“梁鸥跑了！”
秦书苗说：“梁鸥在我这里！”
吉祥村的空地有限，愿意帮忙的村民把自家门前的地贡献出来搭了两顶帐篷，其中秦书苗家门前是一个简易的食堂。
五千多人这几天的伙食由几个村的厨子在十户人家分开来做，秦书苗家就是其中之一。
她家的前院是一片空地，用防水塑料布搭建了一个大棚，里面摆了几张圆桌，到了饭点，桌子上会摆满饭菜提供给大家食用。
此时是吃午饭的点，秦书苗开着直播捕捉画面，镜头里出现了梁鸥那张脸，他充当自愿者，热情地给村民打饭菜。
任秋余拄着拐杖走来时，梁鸥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跟不认识的村民有说有笑，还被人夸长得好看。
见到任秋余三人，他不慌不忙给他们各打了一份饭菜，“秋余哥哥怎么受伤了？坐下来先吃饭吧。”
闻庭扶着任秋余坐下，在他耳边小声问：“存了吗？”
任秋余点头，存档已经变成了他的好习惯。
一张可以坐下十个人的圆桌旁只坐了四个人，闻庭和秦书苗时刻提防梁鸥，唯有任秋余和梁鸥一样有条不紊吃饭。
“秋余哥哥吃鱼。”梁鸥把自己的鱼夹给任秋余。
闻庭拿起筷子把他的鱼扔了回去，“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梁鸥轻轻一笑，“这么多人都在吃，我要是下了毒，他们都得死。”
任秋余又去打了一份菜，把鱼排夹给闻庭，“这个好吃，闻庭你也吃。”
闻庭没有任秋余这么淡定，依旧保持着剑拔弩张的态度。
“我的目的是想找一个安身的地方，既然我现在没有动手，不如我们好好谈谈，我保证一个人不杀，你们让我留下来。”
“不可能。”秦书苗直接拒绝，她经历过读档前的事情，决不能留下梁鸥这个毒瘤。
“苗苗姐，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梁鸥撂下话，在棚子里一起吃饭的村民齐刷刷露出恶狼般的表情，手中的碗筷似乎变成了利刃，想要将秦书苗拆吃入腹。
秦书苗筷子一拍，拿出一把剪刀对着梁鸥，“杀了你，他们就不会被控制了。”
梁鸥平静地吃着饭，“那就要看你的剪刀快，还是我的指令快。”
徐秀芹从家中走出来，手拿一把菜刀架在孙女脖子上。
“梁鸥我命令你放开悦悦！”
秦书苗声嘶力竭，旁边有动静比她的声音更大，一张摆满饭菜的桌子被眼红的村民掀翻，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所有被控制的村民走过来围着他们这一桌，闻庭在桌子底下敲了敲任秋余的大腿。
任秋余低声说：“救悦悦。”
含笑的眼眸抬起来看向梁鸥，他将闻庭碗里的鸡腿夹给梁鸥，鸡腿落到梁鸥碗里的一瞬间，他的筷子转变方向。
一双筷子夹不住梁鸥的脖子，他换了左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右手捂住梁鸥的嘴，不让他发号命令。
梁鸥被他按在桌子上，反手操起碗盘砸过来，他提着梁鸥把人按在了墙壁上。
搭建的棚子与墙之间有一道缝隙，雨水从上面落到任秋余的脸上，他一改之前冷静的模样，手上的力度掐得梁鸥喘不上气。
“小海鸥，我给过你机会了。”
梁鸥的眼眸泛紫，试图用眼睛控制任秋余。
任秋余缓缓勾起嘴角，“技能没用了是吗？”
梁鸥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技能对任秋余也没用了。
“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现在很讨厌你。”
上次抓住梁鸥后，任秋余跟闻庭讨论过这件事，为什么当时的闻庭不受梁鸥控制。
闻庭说：“也许我有主角光环吧。”
任秋余依着他没有反驳，直到后来他们又聊了一次，闻庭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总跟我提那个家伙干什么？不知道我讨厌他？”
是的，闻庭讨厌梁鸥，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
他和秦书苗还能被控制，是因为他们的讨厌没有闻庭那么彻底，闻庭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梁鸥产生过任何好感。
而今，他对梁鸥最后一点怜悯被梁鸥亲手毁了，所以其实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是好动物，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梁鸥打不过就跑，在任秋余的手掌下变成红嘴鸥飞走。
雨水打湿了他的羽毛，飞行速度降低，一把银色的剪刀从空中划过，正中低速飞行的红嘴鸥。
红嘴鸥被剪刀钉在了砖缝里，丝线般的血液顺着砖缝流下来，流到地面被屋檐落下来的雨冲洗掉。
使用控制技能的生命体死亡，被控制的人恢复神智，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徐秀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拿着一把刀抵着孙女的洋娃娃。
方悦趴在闻庭肩头不哭也不闹，“黑哥哥，你是不是救了我？”
闻庭感到诧异，方悦被控制了，居然留有部分记忆。
闻庭想说些什么，秦书苗把女儿抱过去，蹲在女儿面前轻声细语安慰。
任秋余弄来了一块白布，把红嘴鸥放在白布上，复杂地看向秦书苗，最后一言不发拄着拐杖走到厨房，用厨房土灶的火烧了红嘴鸥。
橘黄色的火光把他的脸照得发亮，他坐在小马扎上发呆。
“小海獭，在想什么？”闻庭不知何时过来的，双手环抱靠在土灶上。
任秋余往灶里添了柴禾，“闻庭，你觉得会有人和分化动物共存的一天吗？”
“就目前来看，很难。你们动物的本领太大，人类觊觎你们的技能，除非人类能凌驾于你们之上，否则没可能。”
任秋余沉默了，动物的分化不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是人类污染环境导致的，却要他们承担后果，甚至牺牲他们的性命，为人类牟取福利。
“为什么动物不能凌驾于人类之上？”任秋余歪着头问。
闻庭的心莫名慌了一下，任秋余问出的这句话像是发自他内心的想法。
动物凌驾于人类之上，永远不可能，因为人类会反抗、会斗争，除非动物将人类赶尽杀绝。
那么这个做法与死去的梁鸥有什么区别？
“任秋余，摒弃你的这种想法，这很危险！”
任秋余眼神淡淡的，“说说而已。”
发起与人类的战争，他一个海獭暂时做不到。
“可是我想看到人类与动物和谐相处的那天。”他又说。
闻庭蹲在一旁也添了一把柴禾，“你说要振兴吉祥村，这跟徒手接炸弹没什么区别，你现在又要原地发射一枚导弹，然后你再徒手接住。”
不明白什么是导弹的任秋余问：“不可以吗？”
闻庭被他逗笑了，“我觉得还是接炸弹靠谱。”
“什么意思？”
“好好搞你的乡村建设，其他的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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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连续下了半个月，村民全部转移后，闻庭与方权投身于泄洪工作，每天早出晚归。
这期间，任秋余戴着面具与直播间的观众聊天，他像个好奇宝宝，看到不懂的话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任秋余：“我像蜘蛛？我戴着猴子的面具，哪里像蜘蛛了？”
弹幕：【他说你像只猪啦。】
任秋余：“为什么又像猪了？猪和人类长得不一样啊？”
弹幕：【一个谐音梗，鱼鱼不用较真。】
任秋余：“谐音梗又是什么？你们说得话我都听不懂，但是好有意思。”
这段时间以来，任秋余每天开播至少六小时，六小时里就这样喋喋不休问问题，并且越来越有劲儿。
最后观众们举白旗投降了，这个主播话太多了，答不完，根本答不完！
任秋余：“你们发的白色三角形是什么东西？”
弹幕：【求求主播喝口水吧！】
【我要婷婷！我要婷婷回来，呜呜~】
任秋余当着所有观众喝了一大杯水，“喝完了，你们可以告诉我白色是什么东西了吗？”
弹幕：【……】
好在闻庭及时出现，挽救了准备离开直播间的观众。
任秋余见到闻庭回来，给他挪了个位置，“庭庭，弹幕好笨啊，我问的问题他们都答不上来，还是你好，我问什么你都能回答。”
闻庭干笑了一声，心想你那是问题吗，你那是要人命。
“什么问题？”
任秋余指着满屏的小白旗，“他们都在发这个，我不懂。”
“哦，他们向你投降了。”
任秋余：“投降是什么？”
闻庭一本正经：“你已经被他们认证为一名非常合格的主播了，所以他们向你赠送白旗。”
任秋余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还挺厉害的。”
弹幕：【牛。】
【就硬宠是吧，行，我嗑了。】
任秋余关了直播，手机页面提示他没有完成规定时间的任务，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二十。
他稀奇地望着正在换衣服的闻庭，“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闻庭裸着上半身，拿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去洗澡，“洪水泄下去了，今天提前收工。”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回头说：“哦对了，明天有记者来采访，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任秋余把摘下来的面具在脸上比了比，“这样去可以吗？”
“算了，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得到了什么就跟你五五分。”
任秋余装作不懂，“五五分是什么？”
闻庭懒得搭理他，张嘴就来，“就是洗澡。”
“嗯？你要跟我一起洗澡？”
闻庭神色不自然，而后想到了什么，走到任秋余面前抓着他的衣服，“好啊，你变回海獭，我跟你一起洗。”
任秋余很喜欢这样逗闻庭，每次闻庭都会落荒而逃，这次居然不跑了。
他变回海獭趴在闻庭的肩膀上叫唤两声，下一秒闻庭把他放倒在床上，自己一个人溜走了。
任秋余躺在床上笑了笑，跟我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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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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