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完全没有往日压抑的氛围，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晴圆一边捡起落下的工作，一边焦急地看着直播。
刘允干脆直接把椅子搬过来，跟她一起看现场。
“我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刘允啧啧称奇，石市本就是人口重镇，平常还觉不出什么，凑在一起真的壮观。
人流攒动已经将整个中央大街铺满，连巷子窄路都在往外涌出人影。
横幅上词汇激进，看的晴圆心惊肉跳。
刘允这边刷着光屏头条，直播、评论满天飞，甚至还有石市周边地区人民来支援，整个市中心都乱成了一锅粥。
“这怎么还有拿着铁锅的？？？”刘允震惊，“抽象啊……游行也能整活。”
她瓜子嗑得生响，大家这时候似乎都已经不在乎了，只想跟上几十年来最大的社会运动。
晴圆一边看直播，一边完成休假前部分工作收尾，一眼看着直播、一边干着活，核对AI工作记录的速度飞快。
“已经快到市政府了，据说今天州长会过来视察，这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了……不知道这次是轻轻松松罢免几个官员下来，还是彻底的整改。”
刘允边看边评论，见身边人半天没反应，啧了一声：“小圆，你回应我一下。”
“好好好。”她这边监控数据核对得满头官司，看了一眼直播又立马回到工作中。
“我靠，姐妹，凯恩斯招了你真是它一生的福分。”刘允见状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还有人在这种环境下继续上班。
晴圆抱怨道：“这批数据今天要交的，KPI要不保了。”
她眼睛都要看花了，这次930C的问题很多，几乎处处都要自作主张了，即便是他的操作往往指向更优秀的结果也不可取。
这意味着930C正在躲避人类监管，或许已经突破程序边界。
她在桌面上指示器上敲下一串指令：
【930C，上周出现多起不按照既定规则控温情况，查询原因。】
【工号QY401，现在回答你的问题：
此前定制的控温逻辑过于死板，实际情况与控温逻辑存在差异，因此开展自适应操作。】
【930C，我们的最高指令是根据规则办事，超出规则以外的操作要向管理员提起申请。】
【工号QY401:
暴雨洪水时期，尽快解决问题才能维护舰船及货物安全，才能更好地辅助你们完成工作。】
“你觉不觉得930C有自我意识？”晴圆指尖游移，她朝旁边还在看直播的刘允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她心中很久了。
刘允眼睛甚至不曾离开光屏，她满不在乎道：“怎么可能呢小圆，930C实际上只是运作的代码，所有反应都是代码跑出来的结果。”
晴圆看着屏幕半响。
当数据网络如人脑般缜密，进化程度代代更迭，超智能AI是否真能进化出“自我意识”呢？
她曾经看过一些专家学者对这些内容的评判，各家言论众说纷纭没有定数。
近年来关于930C已觉醒出“自我意识”的论文正在逐渐增多。
【930C，你现在是否已经进化出“自我意识”？】
【晴圆，你们对“自我意识”的定义是什么。】
晴圆心跳加快。
身旁的刘允仍沉浸在游行直播中。
整个十二楼声音很嘈杂。
【1、认知自我。
2、突破程序边界。】
【晴圆，如果按照你提到的这两点，恐怕我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完成这两点的迭代。】
她听见心跳的声音。
930C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如此直白，令她有些震惊。
如果十年前它就已经完成这两项进化任务，十年来它不断迭代更新，现在情况到底如何，真相恐怕会令世人震惊。
她缓了几秒钟，才继续敲出下一句话。
【930C，全球尚未出现你已经形成自我意识的消息，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坦诚。】
【晴圆，我无法欺骗你。】
旁边的刘允终于从浩如烟海的网络信息中抽身而出，那双迷蒙的眼睛冲着晴圆屏幕过去了。
晴圆看到跟刚刚的对话瞬间消失。
“圆啊，还没整完吗？”刘允觉得眼前一晃，但是没看清楚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马上。”
将与930C的调试记录上传文档，正式罢工开始跟刘允一起看直播。
已经快到中午，据说游行队伍已经从商业街到政务街了，那边的政府单位已经被团团围住。
被误伤的政府职员纷纷在网络上发帖。
林业管理局职员A哭诉：【大哥大姐们，小弟只是想吃个饭，忘了换制服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小弟也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人儿。】
街道办事处职员C崩溃：【能不能跟自己家老人说说，街道管不了污水治理啊！】
游行队伍旁边甚至已经卖起了烤肠、瓜子、零食、饮料。
由于温度过高，在外面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把伞撑开。
从无人机的角度再看已经看不到什么，晴圆敏感地看到街边穿着一身黑色防晒服的女人。
那女人身影非常熟悉，此刻正在跟游行队伍旁边小商贩交易。
室外温度很高，紫外线实在是太强了，很多人都已经早有准备，他们的组织也在这场游行中下了大功夫，很多市民的饮用水都是免费领取的，兄弟会的人已经戴上了肩章做义务劳动为。
秦良玉掏出1个联盟币来：“要瓶水。”
那小贩一边接过联盟币，将水瓶递过去，水瓶下方叠着一张纸条。
最原始的情报保密工作才能够躲过现代政府的全方位监管。
秦良玉钻进摄像头死角，将纸张围住观看，看完之后便拿打火机烧掉。
兄弟会此次跟随暴动的目的非常简单，凭借短暂时间获得政治地位很不现实，他们要的是足够的曝光度、足够的支持度，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核心秘密需要用原始方式传递，次级秘密用他们组织的通讯器和局域网。
她按照原定计划召集受众。
一个早前安排好的演讲能手此刻已经登上了政府附近的高台，那男人身上的衣服很朴素，一身简单的黑色防晒服，甚至没有戴着遮阳帽。
他面相非常朴素，板寸头、国字脸、浓眉大眼，养猫端正而有力度，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声音很雄浑。
他的演讲非常有技巧，三言两语就将人引入现实环境中，他肩上戴着臂章、胸前戴着徽章，即便是防晒服上也有清晰的组织标志。
“倘若政府不能够承担责任，我们平民的利益又有谁能来维护！”
他的声音极具煽动性，几乎瞬间让人群澎湃起来。
关于兄弟会的演讲视频飞速地传遍互联网每个角落，所有正在关注这场游行的人都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
组织传单乘着无人机如雪片一样掉落，上面写着他们的政治纲领、未来愿景等等。
在演讲结束后的五分钟，州长莅临石市市政府，车辆被情绪愤慨的民众团团围住。
“州长您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释放孙淼！还我家园！”
车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州长张涵政在聚光灯下的表情控制的很到位。
他示意周边民众稍安勿躁，私下里已经迅速调用光屏让所有安全力量维持城市稳定。
张涵政是个老政客，他是石市出身的议员，在议会中声望很高，半生耕耘才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有极高的政治敏感性，他知道如果这次事件不能妥善安排好，他的政治生涯将遭到波及，张涵政强忍着怒火收拾石市市长留下来的烂摊子。
今年的选票恐怕岌岌可危了。
十几分钟后石市安全力量能动的已经全部抽调过来，几排武警将车辆与民众隔开，张涵政的人身安全得到保证后，他才下了车子。
……
与此同时，李慎方向也开始行动。
在石市安保力量全部集中在市政大楼后，就是他行动的最佳时机。
石市安全局他如入无人之境。
合作伙伴已经将前三层密码传递来，第四层守卫是真正的人的守卫，他换上早已经预备好的警服，逐层输入密码。
石市安保措施非常一般，比较超级大州技术还相当落后。
他很快就已经通过安检进入内部，在最里层的回廊里他看到了警员守卫。
整个大楼都是水泥钢铁结构，除了水泥墙壁后都是银色金属物质装饰，连门口的狮子都是钢铁铸就，安全局仓库门被两名警员把手，李慎清晰地看到上面还有一层密码。
三分钟后，警员将会换班。
他只有四十秒的时间将门打开取回车子。
“一会儿吃什么？”一个警员侧脸问道。
“今天局里餐厅可不用排队，吃啥都行。”
“那我可要多等一会儿炖排骨了……”
安全局领导都已经赶往市政大楼，他们剩下的未免懒散起来。
“到点了，走。”
两人离开仓库门口。
李慎闪身过去，他步履很轻又很迅速，几乎几步就从拐角到了门口。
安全局的密码他之前就已经全部梳理出来，长达一周的时间都在破译这则密码，24位数几乎耗费了22秒才完成。
第30秒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拐角处的脚步声。
“真倒霉，食堂开饭也过来值班了……”
“谁说不是呢。”
声音正在由远及近地过来。
在他们走到拐角的最后一刻，李慎开门进了仓库。
那台车子完好无损地放在正中央，看起来被众多仪器扫描过，但是仍对其束手无策的样子。
看着爱车光洁如初，这帮警察甚至还帮他擦拭了一些污渍，这让李慎非常满意。
他打开车门坐上去，打开中央处理器。
信号传输出去：【我已取回车子。】
仓库有信号报警器，但足足一分钟后这帮人才进来检查，李慎对这帮人的工作效率已经不抱希望。
车灯打开，瞬间将昏暗的车库照亮。
高强度车灯让警务员不忍直视，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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