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光照极度不稳的摇晃，袁亦眼神坚定地与光球对视。虽然她找不到一团球的眼睛，但是只要有足够的信念感，坚信着他们就是对视上了。
光球：“……你干嘛？”
袁亦眼睛都不带眨的：“发癫。”
光球差点就绷不住：“别癫！求你，赶紧签了吧。”
袁亦没回话地坐直身体，轻敲了几下桌子，以示自己开始正经了。
光球默默叹口气，支棱起来伸展球体，勉勉强强凑出块屏幕的大小，还伴随着一阵正经的系统机械播报音。
这个声音出来，袁亦脑瓜子隐隐作疼，跟在上课有什么差别！？
他叽叽咕咕讲了一大堆，袁亦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出完就彻底没有剩下。她轻咳几声，假装震惊地问道：“你确定……这玩意……真的要签？”
或者说，真的能签？
光球立马切换自己的专属声音：“当然了，你难道没看清楚抬头吗？这可是叫《垃圾回收条款》。”
“条款耶！懂不懂含金量？”
“……”袁亦一把抱住屏幕两侧，“你闭嘴，我自己看。”
光球：“……”
不早说？
害他播了半天，球都震麻了。
袁亦仔仔细细地看完，恍如当时盘下收废站的详情重现。
“怎么签？”她对条例内容没半点疑问，反倒手指一直悬而不下，不知道按到哪里地方。
屏幕上突然电压不稳的闪动：“滑屏呀，我好歹是个系统，我们能不能用智能的手段签字？把爪子收回去！”
“？收回去了还怎么签？”
“好像是哦。”光球稳住整个流程，“来吧，签我！”
“……婉拒了哈。”袁亦直接上手捂住了整块屏幕，仿佛还是在闹球体。
光球不依不饶：“不许，赶紧签。”
“知道了。”袁亦手放了下去，滑到结尾处，不带一点犹豫地签字画押。
她的指纹落在屏幕上，像被风吹走那样消失，陡然屏幕一束光亮出现上升，在空中炸成了烟火。
“你……这是……你这样……嗯……花里胡哨……”袁亦堪堪闭上眼，乍现的烟火光亮自然陨落，“合理怀疑，你真是骗子。”
光球气不打一处来：“你！浪漫过敏！哼！”
.
光球生气地往床上一滚，裹走袁亦仅有的小毛毯不放。
袁亦呆呆站在原地，虽说九月的天气温温热热，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你都系统了，让让我怎么了？！”
她说完，直接上手抢，誓死捍卫睡觉领土完整。
光球呲溜一下，华丽滚出，它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后来者居不了上。
因为前者又争又抢。
光球憋屈的蜷缩在一角，安静地蛰伏了好会儿，突然宛如诈尸般迷糊滚动，直勾勾地撞到墙上后，脑瓜子嗡嗡，却突然点醒了它。
“不对啊，我是系统，睡什么睡？！”
光球迅速飘起来，费力地找回身为系统的职业操守，一眼过去——
袁亦不见了。
它亲爱的宿主不、见、了。
“！！！”
光球风中凌乱，借风而起，如同急射出的剑，先天不足的中道崩殂，一团球直接扎进了草地。
泥土的清风铺面而来，光球供着土，妄图自救，却成了她救。
袁亦一脸不可思议地提起沾土的球，“这是什么操作？”
满身是土的球不敢吱声：“……”
丢球了啊！
.
一人一球躲在夜里，星辰点点，带着柔和的银辉落到袁亦眼中，仿佛凑成一滴眼泪，挂在眼角不落。
光球被这个光线照得说出话来：“大晚上不睡觉，来这儿干嘛呀？”
害它刚才担心了一下下。
袁亦从身侧提出一盏灯，灯芯是她不常见的科技狠活：“无聊，琢磨了一下，原来它叫魔法灯。至于怎么个魔法样，我研究了好久……”
光球飘到魔法灯旁边：“研究出什么来了？”
袁亦得意地扬起嘴角，手掌轻擦而过，如同遍魔术那样将那团火焰收走，灯就成功灭掉；手掌又再次擦过灯体，还火归体那样，成功复燃。
不就是感应灯吗？
袁亦参破大道理，入乡随俗的叫其魔法灯。
“……”光球看傻这个操作，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对牛弹琴，不如不弹。”袁亦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害我给你展示那么多，你就这反应？”
“……”
沉默不是代表球的错。
光球飘然的挤入狭小的供着灯芯的里面，一口气将那忽明忽暗的火焰吞没，成为新的灯芯照亮袁亦面容。
袁亦看见，忍不住竖起了个大拇指，她就说系统好吧，不仅能当统，还是当灯神。
不管这里是西幻世界，还是其他世界，此刻，他们不需要求神了，因为——
他们的神，来了！
.
袁亦睡得不早，但固定的生物钟到点就自动唤醒她的精神。
此刻，她都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感谢了。
还好光球把她家照搬了过来，收废站的家伙工具是各个不能少。
她拿好工具，薅起呼呼大睡的光球，像背上胖娃娃那样，刻苦努力地打开门。
天光火石的走向乍现眼前，袁亦刚迈出的脚立刻收了回去。
她定了定神，才看见冲过来的是……扫把？？？
还好上面走了个人。
袁亦心慌地拍拍胸口，手里的家伙事差点就要轮上去保命了。
扫帚上的人穿着绿色衣服，长长的帽子翘到天上，模糊来者具体的容貌。他迅速地从一侧掏出东西，语气轻快地说着：“您好，您的报纸。”
袁亦：“？”
他也不管袁亦有没有接过，潇洒一扔，驾着扫帚就跑，拖出长长的尾烟，全往她脸上糊去了。
“？”
驾着扫帚就走了？
袁亦抿紧唇瓣，好吧，她好像确实对这个世界开始有清晰认知了。
.
光球磁吸般贴在袁亦后背，半梦半醒间，竟然嗅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这味道一细嗅，越闻越上头，上头到它如梦初醒，支棱着爬到了她肩膀，视野开阔地看了一堆垃圾。
“嘶——生猛！”
袁亦把手套取下，干净的手握住光球，放在一侧的花坛上。她举起夹钳，无情地指向一个瑟瑟发抖的球，声音透过口罩闷闷地说道“说话，你是什么垃圾！？”
“？”光球懵懵地微微缩进球身，尖利的钳端直勾勾地凑到它面前，就差把它当作垃圾一把夹走放进口袋。
捡垃圾的……捡到它这个捡垃圾系统头上来了？
袁亦举得胳膊发酸：“说话呀，你要什么垃圾？”
“哦哦，这样的呀……”光球悄悄往旁边挪，没想到钳端步步紧跟，“这个……有点难说……”
也没人跟它说呀！条款写了什么，它也记不得。
“怎么就难说了？”袁亦放下夹钳，摘下口罩，呼吸都轻快起来，“要可回收垃圾？厨余垃圾？还是有害垃圾？或者其他垃圾？”
“这个……”光球左右看了看，心虚到望天，不确定地回答，“应该都可以。”
“那感情好。”袁亦嘴角上扬，准没好事地扒拉光球滚到花坛边沿，十分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光球不明所以地一滚，滚去一看，一堆垃圾！
还不如不滚。
它仿佛屏住了呼吸，心理建设完毕，才敢再次探出头。
只见一堆垃圾里瓜花不明，腐烂的果核就差冒出毒气；凋谢的花卉充斥着阵阵恶臭；就差最上面来根大棒骨点缀。
“你……我……系统的命！也是命呀！”
袁亦揪住那一团球，有一腔的委屈没法细说，最终只能化成一句怒吼：“……垃圾分类人的命！不是命吗！”
想到开始捡垃圾，她就绷不住地掩面，脑袋上扬四十五度，防止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虽说是西幻世界，其发展并不完善，连垃圾桶都没有，更多的垃圾是被随手一扔的放置路上，各种各样的垃圾全混在一起堆积，严重加大工作量。
她算是明白裙撑为什么被称为“行走的厕所”了。
袁亦顾不上伤心，对着光球说：“给你吃不可回收垃圾，不用太爱我。”
光球看了看地上的垃圾，再看了看袁亦，“你真的，我哭死！”
袁亦无情地打断它要煽情的瞬间：“别哭，快干活。”
“……”
光球从圆形的身体里长出一双小小的手，还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宛如撕裂了空间，从中拿出一把金色的秤。
秤很小，跟称中药用的大小差不多。
袁亦有了早上的所见所闻，已经很是淡定的接受诸如魔法之类的新奇出现。
光球继续操作，小手对准那一堆垃圾，片刻物化为形，成为缩小的残影成功被金秤装下，它认真地拨动铁镀铜秤砣，要称出一斤不少的气势。
袁亦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嘶——你这个方法……好落后哦。”
“这叫返璞归真。”
说完，金秤跟残影随风散去，“恭喜哈，今天喜提0.01经验值。”
“行吧。”袁亦接受良好，废品的重量与换取金额的占比她了然于心，还好留了后招。
纯靠捡垃圾，不得捡到天荒地老？
她往旁边挪，找准位置一脚下去，踩平纸盒翘起的一边，再几脚下去，四角平平。
纸盒方方平平地贴着下面已经遭过几脚的纸盒一起。
袁亦手套重新带好，娴熟地蹲下捆紧一堆纸盒，左手拿走拖起，右手揪住一旁的麻袋，双手共用地拖走。
光球：“你这拿的什么？”
“垃圾，可回收垃圾。”袁亦捏着省力的技巧，边走边说，“不可回收的给你攒进度。”
光球：“嘶——”
到头来，它纯小丑呀。
鼓鼓囊囊的麻袋拖在斑驳的石板路，袁亦深深浅浅地踩过石板的间隔。中午太阳高挂，挤压着影子的偏斜，她就慢悠悠地拖回家，还拖了几次后，来到了晚上。
光球团在桌上，静静看着袁亦作妖。
袁亦坐在冰冷的地板，细数家珍般抚平捡回来的可重复利用垃圾，一溜烟地摆好小刀、剪刀、胶水、胶布……
只要看得见的，她全拿过来了。
万一灵感大爆发，随手掏起家伙事一弄就变废为宝，岂不是妙哉？
光球滚到跟垃圾一堆：“你干嘛？”
“可回收垃圾。”袁亦指向纸板，“变废为宝。”又指向一堆工具，“很难理解我要干什么吗？”
捡垃圾能赚几个钱，她知道。
开扩副业才是继续之本。
“呀？”光球见了一顿哐哐操作，成功将可回收垃圾肢解，也没见到变废为宝的成功，小心试探道，“不然……你求求我，我帮你？”
袁亦停下手上动作，挽好滑下来的发丝，对着光球无声地看了好一会儿。
光球发憷：“不求就不求嘛，别这样看我。”
它害怕。
袁亦真诚地转身，与它四目相对，“求你！帮我吧！”
光球：“嘶——捅我一下。”
“？我不杀生。”袁亦不确定地伸出手指，戳戳。
“验证成功。”
光球转身背对，像在掏光自己的身体，努力给袁亦最好的系统。
沉默在一人一球之间弥漫，直到一声尖锐的爆鸣响起。
“恭喜宿主，仅用0.01的余额进行砍一刀，成功砍到福利，解锁变废为宝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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