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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李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被顾昭川强行架着胳膊从车子后排拖下来。
他面无表情，面朝着听松阁的门口：“松开。”
顾昭川今晚喝了点酒，这会儿眼睛还有些红红的。
听到李涯的话后，反而将手臂抱得更紧：“不松。”
李涯没什么耐心：“我数到三。”
“你就算数到十，我也不松，万一松开了，你再跑了怎么办？我就是想凑齐四个人打几圈麻将而已，这是什么多过分的事情吗？”说完，顾昭川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一副牛皮糖的架势，“反正我就是不松。”
门口的迎宾人员见状急忙低下头，但嘴角却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李涯咬紧后槽牙：“我人都在这儿了，还能跑到哪儿？你赶紧给我松开！”
顾昭川愣了两秒：“哦，也是，已经到了啊。”他傻笑着松开手，“那我们进去吧，陈淮升已经在包厢里等我们了。”
李涯满脸写着无奈。
他今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晚上约了私教准备打几局网球，然后，晚上回家好好睡一觉。
结果，顾昭川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他的消息。
第一局刚结束，顾昭川就带着司机赶到。
然后，不由分说地架起他就往外走，和绑架似的，硬生生将他带到了这里。
“走啊。”这时，顾昭川站在台阶上，转过身，喊他。
李涯皱了皱眉心，只能跟上。
他们是这家私人会所的常客。
从门口进来后，不用服务员的引领，便熟门熟路地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等了十几秒钟的时间，电梯门无声滑开，两人一前一后踏入。
顾昭川随手按下顶层按钮，金属门缓缓闭合，镜面般的门板上映出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一个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一个眉眼凝着化不开的霜。
“饿吗？”顾昭川斜倚在扶手上，目光在李涯紧绷的侧脸逡巡，“用不用等会儿先给你叫点东西吃？”
李涯没看他：“用不着献殷勤，我不吃这一套。”他抬腕看了眼表，语气冷淡，“事先说好了，十二点之前我就回家。”
顾昭川挑眉：“干吗？你家还有门禁啊？”
“我明天一早要去集团开会，不像某些闲人，光靠信托基金就能醉生梦死。”
“有你哥在，你这么辛苦干嘛？”顾昭川耸耸肩，笑得漫不经心，“人生短短几十年，赚的钱只要够花就行了，反正死了又带不走。”
李涯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世事无常，你今天口袋里的钱够花，明天可就不一定了。”
顾昭川故作惊讶地睁大眼：“干吗？难道钱还能长腿跑了？”
“......”李涯斜睨他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被你蠢跑了。”
顾昭川皱眉，刚想反驳，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层。
李涯不等他，已经迈步而出。
“诶，你慢点。”顾昭川连忙追了出去，“刚才就不来，现在又走得飞快，男人啊...”
李涯不想听，加快了步伐。
拐过第一个走廊转角，迎面走来几个人。
其中，有个女声格外突出，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哥，我们等会儿去打包份夜宵回家吧？”
李涯闻声，猛地停住脚步。
这个熟悉的声音...
他几乎是下意识抬头，目光穿过走廊昏黄的灯光，落在被围在中间的女人身上。
栗色卷发在肩头漾开波浪，红唇，耳垂上一粒小小的珍珠在灯光的照耀下晃出细碎的光斑。
果然没错，是林喜云。
李涯呼吸一滞。
他们自从一起去海边看落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准确来说，不仅是没见过，她甚至连条消息都没给自己发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啊，站这儿当门神呢？”这时，顾昭川从后面跟上来，不耐烦地撞了下他的肩膀。
就在这一秒，原本侧头和旁边男人说话的林喜云忽然回头。
李涯的大脑还停留在空白状态，但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他一把钳住顾昭川的手腕，猛地将人拽进旁边虚掩的包厢。
“你干什——”顾昭川的质问被李涯的手掌死死捂住，最后变成一道呜咽。
包厢里没开灯，只有门缝透进来的一线光，勉强照亮李涯绷紧的下巴。
他竖着耳朵，听见脚步声逐渐临近。
于是，不由自主地将呼吸放缓。
而同一时间，林喜云在经过门口时，忽然脚步慢了下来，狐疑地朝包厢里看了一眼。
刚才那个身影——
“怎么了？”身旁的林文渊察觉到她的脚步慢了下来，侧头问。
“……哦，没事。”林喜云回过神，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弧度。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不可能是他。
毕竟这里是会员制，能进来的人至少在燕京都是有名有姓的，他要是有这个条件来这里，恐怕也就用不着干各种兼职来赚钱了。
她收回目光，珍珠耳钉在阴影里轻轻一晃：“走吧。”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涯终于松开手。
顾昭川被憋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儿英年早逝死在自己最好的兄弟手里，靠！
他弯着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咬牙切齿地断断续续说：“李涯，你他妈有病吧？就是强迫你来打几圈麻将而已，我还罪不致——”
话没说完，他顿住了。
借着门外那线微弱的光，他看见李涯的嘴角紧绷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顾昭川直起身子，认真了一些：“你怎么了？”
李涯回过神：“林喜云。”说完，走了出去。
顾昭川原地愣了几秒。
然后，拔腿追了出去：“你说林喜云在刚才过去的那拨人里？”他有些意外，但也很好奇，“在就在呗，那你躲什么啊？”
是啊，自己躲什么啊？
反正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了，身份被拆穿也就拆穿了，怕什么？！担心什么？！自己难道还会在意她是怎么看自己的吗？！呵，笑话！
李涯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顾昭川跟在他身侧，斜眼打量他几秒，突然“嘶——”地抽了口气，猛地拽住他手臂：“不对，你怎么了见了她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你得罪她了？”
“没。”李涯硬巴巴地说。
他不是很想提这件事。
要是让顾昭川知道，自己前段时间被林喜云一个电话喊出去，陪她看日落，吃烧烤，最后还被“赏”了一叠钱，恐怕他能笑到整个燕京都知道这件事。
那到时候自己的面子何在？！名声何在？！
想到这里，他绕开顾昭川，加快脚步。
顾昭川小跑两步追上，仍不死心：“那你有什么好躲的？当年那事——”
话音未落，李涯猛地刹住脚步，侧头扫来一记眼刀，冷得能冻死人。
顾昭川立即封嘴，然后，迅速改口：“哦哦，不提当年，我们好汉不提当年事，就说现在，你不就是装作代驾送了她一次嘛，那说到底，是她喝醉酒认错了人，能赖谁？再说你也没拿她怎么样啊，还给免费当了次车夫呢。”
李涯听完沉默了。
顾昭川还从来没见过为这种事犯愁的李涯，琢磨了几秒后，有些不自信地问：“你是没拿她怎么样吧？”他眼巴巴地盯着看李涯。
毕竟林喜云的家里还有一个单身老父亲，外加工作狂老姐和一个出了名的宠妹狂魔哥哥，这要是和她牵扯上什么关系，恐怕林家人只用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
李涯下颌绷紧，还是那个字：“没。”
“那你到底在慌什么？”顾昭川不依不饶，倒退着走在他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挖出点秘密。
“你......”几秒后，顾昭川眼睛一眯：“你该不会是对林喜云有了点什么想法吧？”
这个猜测一说出口，李涯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黄鼠狼踩了电门，抖毛炸刺。
“呵，可能吗？”他斜了一眼顾昭川，“就算不提之前的事情，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更何况最近我们两家集团正在抢一块地皮，我这个时候对林喜云有想法和脑子进水有什么区别？”
顾昭川想了想，觉得也对。
李涯这种冷静又古板严肃的性格，怕是不会喜欢林喜云这种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两人就像是水和火，万一在一起，那么结局要么林喜云把李涯烧干，要么李涯把林喜云浇灭，两人注定合不来。
于是，他便只当李涯是今晚心情不好，不再提‘林喜云’这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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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楼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喜云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下楼时，看见父亲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有些意外。
“爸？”她揉了揉眼睛，看得更仔细了一些。
“嗯。”林父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手里的报纸翻过一页，“正好，一起过来吃个早饭吧。”油条的香气在餐厅里飘散，但林父面前的豆浆已经不再冒热气，似乎是故意在等她一样。
林喜云收回视线：“嗯，马上来。”
说完，她转身走进厨房，玻璃杯与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姐呢？”她一边倒水一边问。
“去上班了。”
“那我哥呢？”
“去公司了。”
温水滑过喉咙，林喜云擦掉嘴角的水渍，然后，端着杯子走出厨房，在餐桌前坐下后，歪着头看向父亲：“那您怎么还在家？”
“嘿...”林父放下报纸，眼角堆起皱纹：“怎么？一家四口人，有两个在外面赚钱这还不够？非得累死你六十岁的老爹？”他故意把"六十岁"三个字咬得很重。
“呸呸呸！”林喜云闻言立刻放下水杯，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大早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赶紧跟着我学，朝着地面呸三下。”她边说边示范，像个着急的小老师。
林父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小年纪，还挺迷信。”
“快点。”林喜云有些着急。
“好好好。”林父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学着她的样子朝地面‘呸呸呸’了三声，“现在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林喜云松了口气，靠在餐桌边摩挲着杯沿：“我可不迷信。”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下来，“不过，要是和我爱的人有关，那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此话一出，林父放下刚端起的咖啡杯，朝着坐在对面的林喜云看过来。
阳光穿过他的银发，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望着女儿，眼神渐渐柔和：“我的好女儿。”他轻声说。
林喜云配合：“你也是我的好父亲。”
“女儿！”
“爸！”
那一瞬间，林喜云心底在想，这要是影视剧演到这个剧情，肯定会有一段温情的配音在此刻响起。
可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林父就话头一转：“那个...我之前说的相亲，要不你认真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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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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