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克学院的研学队伍已经在遗迹附近的村庄待了几天了，夜里，这个小村庄见不到一丝从地面传来的光亮。
这一时间点，伊万本应该在不那么舒适的床上休息，却被米哈伊尔硬拉着去遗迹了。米哈伊尔的理由是——再与同学一起行动，就白来一趟了。
可是他们现在连遗迹长什么样都看不清。
“你不喜欢冒险吗？”米哈伊尔举着手上明亮的白光油灯，“冒险小说里，主角都是在夜晚进入遗迹才有发现，白天就像是诅咒，什么都没有！”
两个高大的身影爬上乱石堆，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映在石壁上。这一处老师并没有带他们来过，属于禁区，理由是建筑老旧有坍塌风险。可这明显就是外力因素造成的。
“我其实对政理更有兴趣。”伊万爬到了乱石堆顶上，指着四周宽大的石壁，说：“你的灯没有办法照亮一整面墙吧？我们连最基础的壁画内容都没办法看，怎么考察？”
米哈伊尔从口袋翻出火折子和一只烟火，烟火在空中炸开，白光照亮了石壁三秒钟，就熄灭了。
“你看清楚了吗？”伊万问。
米哈伊尔摇头，“没，我近视。”
“那你再点一只看看。”
米哈伊尔摊手，“没了。”
夜空星星点点，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天空有绿色的极光，两人站着吹了一会咸湿的冷风，决定原路返回了。
五天的研学很快就结束了，伊万合上笔记本，正准备好好睡一觉。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伊万起身开门，发现是米哈伊尔。
“明天我要在学府举办发布会。”米哈伊尔手上还拿着一只鸽子，“你可以带朋友来。”
“尤什里不在家，他要下个月才回来。”
“我知道。”米哈伊尔拽过伊万的手，把鸽子塞他手里，“你家里还有一位朋友，不是吗？”
……
清晨的阳光柔和，却足够照亮整个书房。
羽稚懒洋洋地靠在亚诺尤什里平常坐着的办公椅上，她双腿交叠着搭在桌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虽然她不近视，但总觉得这样看信更有仪式感。
这居然是一副远视眼镜。
羽稚用两根手指把信从里面抽出来，是这伊万的来信，用非常潦草的东方文字写的，能看出他写得很急。
“羽稚：
我今天就要回来了，我们的研学非常有意思。今天下午，我们学校有一场发表大会，是王太子组织的，允许带朋友一同参加。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发布会。”
羽稚当然不会拒绝，就把信随手扔桌子上了。
她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是诺德克西南方边境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一些符号。
“看不懂，哈哈。”羽稚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甚至现在都还不明白，亚诺尤什里一个文官，为什么要去边境指挥军队。
下午，阳光明媚，羽稚换上了一袭深绿色的长裙，裙摆上荡漾着银色波纹，走动时如湖面被风吹起层层涟漪。
“安娜，你也换身漂亮的衣服。”羽稚对安娜眨了眨眼睛，“伊万说了，可以带朋友。”
“我真的可以去吗？”安娜受宠若惊。
“当然！”羽稚拿了一条尺寸包容度比较高的裙子对着她比划，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快去换上，别让伊万等太久。”
羽稚把这条深紫色的裙子塞给她，再把她推进衣帽间里。
当马车停在学府门口时，伊万早已等候多时了。伊万穿着红白色的学府制服，黑色的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
看到羽稚和安娜从马车上下来，伊万立刻上前迎接。
“二位美丽的小姐，请跟我这边走。”伊万面带职业微笑，不知道在搞什么。
羽稚也故作端庄稳重的模样，问：“感觉这次研学如何？”
“很有意思。”伊万与她们一同慢悠悠地走，“但是跟冒险小说对比就差远了，有些无聊，老师很多地方都不让我们进去。”
“如果是我……”羽稚意味深长看着他，“我会偷偷进去。”
来到广场，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的演讲台了，演讲台背景是一块白色的幕布，布面上的主题文字设计得很不错。
他们正聊着，前方的人群突然自动分开了，是米哈伊尔朝他们走了过来。
米哈伊尔比卡萨年长几岁，面容更加成熟稳重，深棕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举止优雅，脸上挂着标准的王室微笑。
“这位就是费奥多尔家的新娘吗？”他微微欠身，“久仰大名。”
羽稚愣了愣，也回以标准的西方礼，微笑道：“殿下谬赞了。”
米哈伊尔看向伊万，“差不多到你了，你是下一个上台演讲的。”
“嗯，好。”伊万面色平静，半开玩笑道：“羽稚，要是一会米哈伊尔找你聊天，你可以不理他，他是一个很宽容的人，不会生气的。”
羽稚点点头，面上的柔和差点挂不住，“真的吗？那我一会坐得离他远点。”
“伊万，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米哈伊尔面露苦涩的笑容。
伊万有些震惊，他看了看羽稚，又看了看米哈伊尔，他在米哈伊尔耳边小声问：“你不是说你们两个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吗？”然后凑到羽稚耳边，“嫂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其实尤什里不会有意见的。”
羽稚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谁管尤什里怎么想的。”她看着米哈伊尔，“而且伊万在台上演讲，我们在聊天，很不好。”
“伊万本人不介意……”
米哈伊尔还没说完，伊万突然拽着他往讲台上走，“你组织的发布会，你让我们上去演讲？你必须站在我旁边！”
羽稚和安娜一起找空位置坐着，离讲台不远不近，伊万在上面讲话，她们两个时不时低头聊天。
羽稚解释，她和米哈伊尔确实认识，刚刚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把伊万骗过去了。
随后，羽稚渐渐被伊万的演讲吸引了，虽然她知道伊万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还是对伊万的文笔感到惊讶……这么无聊的内容，居然能写得跟小说似的。
“安娜，你也在听吗？”羽稚碰了碰安娜。
“在听呢，伊万少爷好像是在说我们北境过年时进行的祭祀典礼。”
羽稚惊道，“你们以前用活人祭祀？”
安娜摇头，“我是在东方长大的，我也不知道……”
羽稚点点头，突然觉得亚诺尤什里确实有在给自己挑选贴身侍女这件事上用心。
发布会临近尾声了，羽稚注意到卡萨独自站在二楼露台上，他似乎也在看演讲。
既然有缘再次见面，而且羽稚今天心情还不错，就想着去会会他。
羽稚借口去吹吹风，让安娜在这里等伊万，她找到去往露台的路，慢慢走到卡萨身边，“卡萨殿下，您不去演讲台下的位置听吗？”
卡萨被吓了一跳，见来的人是羽稚，才放松下来，“是您呀，我不太习惯人多的场合，但是我会慢慢去尝试。”
他看上去比之前开朗了不少，要是还如上次见面一般，羽稚是绝对不会再想跟他说话了。
“你可以直接叫我羽稚。”羽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你和王太子关系不好吗？”
“彼此对权利上有威胁，不过也说不上关系不好。”
“那就是关系有点淡……”羽稚抬头看他。
卡萨点点头，似回想起了什么温馨的事情，嘴角多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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