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蒋子昂揭穿后,陆兴宁就感觉到贺望逐渐大胆了许多。可自己心意已决,她不太想再让贺望对自己仍存遐想。
于是,陆兴宁停下了脚步,停留在了与贺望只有几米的距离。
尽管影厅一片漆黑,但她还是微微别过脸去,看向了前方正播放着的电影,但余光仍留在贺望身上。
“贺望。”陆兴宁婉言道:“你应该朝前看了,不要总留恋于过去的人或事,说不定马上就能遇到你这辈子的天定良缘,命中注定呢。”
贺望冷冷一笑,他并未反驳,反之迈步朝陆兴宁走去,一步步逼近,使得陆兴宁不得不后退几步。
接着,贺望又重重地坐了下来,紧贴着椅背,捏了捏鼻骨,聚精会神地想了一会儿后,他才淡淡道:“坐下吧,陪我把电影看完。”
这完全不像贺望会做出的行为。
陆兴宁并未质疑,她听话地坐了下来。但她也不敢与贺望挨着坐,而是特意留了处空位。
当陆兴宁心思还停留在贺望身上时,他并未说话。等她准备专心致志观赏电影后,贺望就蓦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影厅。
陆兴宁特意等待了他一会儿,可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竟是负责检票的小哥。
随着顶上灯光亮起,检票的小哥也随之提着垃圾袋走了进来。
检查完第一排以及前排空位是否有客人遗留或掉落的垃圾后,他就跨上了第二排的对应阶梯。这时,他才注意到正打算起身离开的陆兴宁。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还有人。”检票小哥忙乱解释道:“我刚才去了厕所,回来看到你男……朋友走了,我还以为你也走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你看到哪了?我可以去拖进度条。”检票小哥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听言,陆兴宁高举着腕上的手表,她说:“我得早点回家了,谢谢你的好意。”
对着检票小哥礼貌一笑后,陆兴宁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小阶梯,越过他,也走出了影厅。
刚走出影厅,陆兴宁就赶紧拨打了个电话,连续嘟了三声后,电话才被岳盈盈接起。
“喂,宁宁啊,找我什么事吗?”尽管岳盈盈在极力掩饰,陆兴宁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
因事态紧急,比起拐着弯子去引诱岳盈盈说出真相,坦白“罪行”,陆兴宁更担心贺望会因自己而做出什么傻事。
“刚才贺望出去你看到了吗?”陆兴宁急道。
“啊……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又跟贺望勾搭在一起了,打算破镜重圆吗?真是可喜可贺啊。”
陆兴宁并未搭腔,她继续追问道:“严简去了吗?”
意识到陆兴宁可能知道一切后,岳盈盈也不再掩饰,她如实说道:“刚才我们在电影院对面的炸鸡店想等你们出来,发现只有贺望一个人率先出来后,严简就去跟他打听情况了。唉,没想到还被贺望吼了一声,他还说我们多管闲事。”
岳盈盈甚是无奈,“现在他们还陪着他喝闷酒呢。”
停顿了一会儿,岳盈盈便好奇道:“你看到我了吗?你跟贺望怎么发现我们的?我们明明藏的很好来着。”
陆兴宁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就她一个人发现了岳盈盈一伙人在跟踪着自己,不过听着电话里头严简絮絮叨叨的声音,确定岳盈盈不在这里后,陆兴宁才拐到了一处空旷的没有人的角落。
她靠在墙边,与岳盈盈解释道:“自从蒋子昂打来电话后,我就猜到了一些。再结合你这些日子的反常行为,我就怀疑上了。跟着贺望去结账时,我就故意往后扫了几眼,发现你们起身后又马上坐下,急忙拿着菜单挡脸时,我就肯定了想法。”
“唉……”轻叹了口气后,岳盈盈好似接收到谁的命令似的,就忽然转变了态度,充当起了说客:“其实吧,我觉得贺望挺好的,就是有的时候表情凶了点,占有欲稍微比别人要强那么一点点,但他对你是没的说,你想吃的他会带你去吃,还记得你说你想去吃正宗的椰子汁,他也不管期末考,直接带你去了……”
“我最后训他了,他赌气两周没理我,还让我有多远滚多远,说别让我仗着他喜欢我,他先告白的,就为所欲为,把他当做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等我想通了准备服软,打算去跟他道歉的时候,他明明发现是我来了,却还要当着我的面去亲别的女生。有一就会有二,我真的接受不了,从以前开始他就让我很没安全感,与其这样,不如分开,这样对谁都好。”
“那个啊……没亲吧……我听……严简说……就碰到鼻尖后……就停下了,他最后不是去找你道歉求复合了吗?严简说当初你要是不拒绝,不把他亲自为你做的蛋糕糊他脸上,你们可能早就有结果了,再不济他早就来找你求复合了。”
“严简在你旁边吗?”
“没啊,他来干嘛,他还在安慰贺望呢。”岳盈盈心虚道。
听着电话里头的嘁嘁喳喳的讲话声逐渐减弱,陆兴宁才回复道:“盈盈,严简、蒋子昂是贺望的朋友,站他我没意见。虽说严简是你男朋友,但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有点私心,我还是想你能站在我这边的。”
岳盈盈沉默了片刻,最后直接放弃了撮合陆兴宁与贺望复合的念头,她向陆兴宁保证道:“下次不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站你这边。”
接着她又换了话题,她问:“暖暖要结婚了,你要去不?我之前没参加过朋友的婚礼,要买结婚礼物给她吗?”
“我可能去不了了,到时候只能麻烦你帮我把这钱转交给她了,等一会儿后我就把钱转给你。”
“怎么了?”岳盈盈担忧道。
“我得去非洲出差一段时间,暂时回不来了。你要是想我,可以给我发信息,但那里信号不好,我可能会收不到,到时候你多发几次,我看到了就会回你。”
岳盈盈非常不理解,之前听过陆兴宁抱怨过几次,她对陆兴宁的公司很没有好感。
“你那破公司还能在非洲有业务?不会是要做非法的勾当吧?真的打算派你去吗?派别人去不行吗?要不我们辞职吧,姐姐我肯定给你物色一份比你现在这个工资高,福利更好的工作。”
“他们给我15万一个月。”
“15万你就打算把自己卖了吗?”岳盈盈惊恐道。
陆兴宁苦笑,“对我来说,已经很高了。不说了,车要来了,我严重晕车,下车后再联系你。”
没等岳盈盈回复,陆兴宁就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然后从侧门绕了出去。
公交点很近,从商场出发跨过马路便是站台了。
大雪倾盆而下,丧失了不少美感,喜欢雪的,翘首盼雪的人少之又少,大家都保持着警惕,表情都十分惊恐。
但也有在大雪中笑的开怀,跑到空地上张开双臂,仰着头在原地打转的人,不过都是些没心没肺的小童。
来到站台后,陆兴宁突觉得有些犯愁,她不太确定这唯一一辆自己能坐的公交车是否会来。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陆兴宁没迎来公交车,倒是迎来了一位抱着孩子急忙跑来的女人。
显然是闹了矛盾,只见小女孩撅着小嘴,气呼呼地说道:“我要玩雪!我要玩雪!我要玩雪……”
小女孩的声音越发高亮,语速也逐渐变快,她还越说越委屈,把自己给弄哭了。
见状,她的母亲也终于肯瞧她一眼,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慰说:“公交车就要来了,乖,别闹,妈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话音刚落,陆兴宁就发现女人眼中闪过的光芒,只听她欢悦道:“来了,来了。”
随后,女人便走下了站台,艰难地展开手臂朝公交司机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公交车就停在了站台前边。
见女人上了车,陆兴宁的目光才留意到公交前门上不断浮动着的红字,这时她才发现此辆车正是自己要乘坐的公交。
焦急冲上车后,付完款,陆兴宁就选择了一处离后车门较近的位置。
坐下时,浓烈的困意也随之而来,未抵抗多久,陆兴宁就败下了阵来。
“姐姐,姐姐,姐姐……”然后,在一声声软糯的呼喊声中,她再次醒来。
看了眼时间,发现才过去不到十分钟后,陆兴宁才将视线移至了眼前人的身上。
小女孩仍旧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眼眶、鼻子都是红红的,有时还会蹦出鼻涕泡泡。
“你妈妈呢?”陆兴宁往四周望了望,终是在车后方发现了女人的身影。
刚想出口叫唤,她就又听到了女孩倔强的声音:“我没有妈妈,我不要妈妈,妈妈坏坏,呜哇……”
感受到四周的视线汇集在自己身上后,陆兴宁马上向女孩的母亲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不料女孩的母亲也开始赌气,将头别了过去,紧紧盯着窗外,不再回头。
见状,陆兴宁只能赶忙从包里拿出几颗在餐厅结账时随手抓的,还来不及吃的糖果,全部塞给了小女孩。
这小女孩算是比较好哄的,收到意外的礼物后,她就停止了哭泣,然后将糖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中,最后才对陆兴宁说道:“谢谢姐姐,姐姐我要坐你里边,你能先出来一下吗?”
陆兴宁微微起身,往旁侧挪了个位置。
她本犹豫着要不要抱起女孩入座时,小女孩已经自个儿爬上了位置,坐得端端正正,小脚还不断地来回晃动着,嘴上也哼唧起了自创的歌谣。
突然,她又转头笑盈盈地望着陆兴宁问道:“姐姐,你有弟弟吗?”
“我是家里最小的,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又哼了几声后,小女孩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道:“我弟弟超级可爱,你想不想看!”
不等陆兴宁回应,小女孩已经率先转了身,朝后方的女人叫唤道:“妈,快过来,姐姐要看弟弟的照片!”
女孩的弟弟好似是缓解母女关系的良药,听到女孩的呼唤后,女人也不顾及车子是否停好,就急忙冲了下来。
好在手一直紧握着钢管,才没叫她被甩飞出车门。
被司机大声责骂了几句后,女人傻笑了几声,她就赶紧抱过女孩,就顺势坐到了陆兴宁的旁侧,将女孩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掏出了藏在口袋里的手机。
随即她就点开了相册,快速向上滑动,终是翻找到了她最为满意的照片。
女人将照片展示给陆兴宁看,还不忘详细地给陆兴宁做了解析。
第一张是小男孩哇哇大哭的特写镜头;第二张是小女孩紧绷着神经第一次在女人的拥护下抱起还在襁褓中的小男孩的照片;第三张是小女孩手搭在男孩肚子上,本想哄睡小男孩却自个儿先行睡去的照片。
没等陆兴宁看完,小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她的小表情全是骄傲,看得出来她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弟弟。
“是不是很可爱!我的弟弟很可爱吧!”
“嗯。”陆兴宁点了点头。
听言,女孩自豪地昂起了头,好似自己被夸奖了一番似的。结果下一秒她就慌了神,忙伸手挡住了女人的手机屏幕,赶快转了话题:“姐姐有家人的照片吗?”
其实,陆兴宁早就瞄到了照片,那小脸皱巴巴的,粉嫩嫩的,就是刚出生的婴儿模样。要是女孩不去遮住,陆兴宁还以为这是她的弟弟。
既然女孩不想分享,陆兴宁便也不会强求。
“没有,我家人不爱拍照。”
“不可能吧!为什么会不喜欢拍照?”
陆兴宁不知怎么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
女人好似觉察到了陆兴宁的情绪,她抬手将女孩的脑袋带至了右侧,强行打开了新的话题:“我们快到家了,今天弟弟生日,我们去看看蛋糕吧。”
“好耶,我要买两层,不对三层,越大的越好!”
“好好好。”
女人并不是哄骗,她们很快就到达了她们的目的地,与陆兴宁挥别后,她们就下了车,朝她们的新目的地走去。
而陆兴宁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位置,她轻轻地倚靠在车窗上,过了一会儿,她又侧目看向了车窗外纷飞的大雪。
真不知明日还能不能看到积雪,不知明天有没有机会去玩玩雪,明天还会来吗……
趁着陆兴宁这么胡思乱想着,公交车也悄悄驶达了她的目的地。
下车点离小区还有一点多公里的距离,又因近期生活较为拮据,所以陆兴宁也不得不走着回去。
虽说穿得多,皮肤与雪的接触面积少,但陆兴宁还是觉得冷嗖嗖的。
她搓了搓手,对着掌心呼了几口哈气。
“这边!”
“你们不能耍赖!”
“哈哈哈,来追我啊,略略略。”
顺着声音陆兴宁远眺,远处的空地上聚集了一群少男少女,穿着短袖,咧着嘴躲避着互相抛来的还没成功融合在一起的雪球。
接着,陆兴宁又望了望从自己身旁经过的行人们,此时她才发现这股冷意,刺骨的寒意好似只对她一人起作用。
不知不觉中,陆兴宁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越发虚弱,体温逐渐升高,使得额间和脸颊变得滚烫,身体也开始不断发颤。
快临近小区时,陆兴宁感觉越发强烈,额外的症状也随之而来,干呕了几次后,她的视线也逐渐模糊。
最后,眼前猛地一黑,陆兴宁也随之重重地瘫倒在了地上。
她看不到是谁将她扶起抱在怀里,也辨不清是谁在呼唤她的名字,但她却能够听清人砰砰跳动着的心跳。
随着别人心脏的跳动,陆兴宁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但意识却在一瞬间清晰,她回想起了许多事,以及那些早就被她遗忘干净的事。
这时,她才明白这场雪是来接自己的。
她终于释怀,放弃了抵抗,任由意识流逝。
最终,陆兴宁也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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