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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吾志昭昭

“殿下,沈策他……”

沈策若是因她偷跑回大启,被人告到圣上面前,便是斩首的死罪。

“被我杀了……”,高长泽甩开她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撑起身子下床,入骨的疼痛再次袭来,她摔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

高长泽没回头,只顾径直往前走。他打开门,云戟正拽着一人的头发,拖着从门前经过。被拖拽的那人四肢绵软,看样子是死过的。

外头刮着大风,屋内的火烛吹灭了几盏,雨下了整夜,门外更是漆黑,只能看清那人的身形,像又不像……

她也不能笃定,只能咬着牙站起身来,一个劲地冲向门外,就要倒在门槛上时,高长泽回过身来,伸开双臂将她揽住,她跌在了高长泽怀里。

“沈策……”

她尽力去看清那张脸,络腮长面,双颊糊满了血,是个外族的模子,不是沈策。

“云戟,还不快带下去!”高长泽捆住她的双腿,将她扛在肩上,朝屋内的走去。

她双手虚垂在高长泽后背,欲挣却止,每分挣扎牵扯,锁骨的伤口就撕裂半寸,她能感受到血从骨缝溢出。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现在的抗拒徒劳无益。

两扇门没合,吹进来的穿堂风将屋里最后一根烛火也熄灭了。眼前乌黑,高长泽被床榻边上的八足圆凳勾住脚,半个身子都扑向了床榻上。

就要后跌时,他手掌垫在她脑后,苏清如感到腰间忽的收紧,整个人被捞进温热的怀里。

高长泽的手臂撞在床沿的尖角,她能听到他喉结滚动,带着压抑的闷哼。他往上挪了挪,半跪着将她送上软榻后,手从她腰间抽离。

“沈策没死,他逃了。”高长泽站直身子,用火折子将方桌上的灯点燃,他观着那小簇跳跃的火舌,语气平静。

她听到后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要说下去。

高长泽将掌心放在火上烤,遮去了半边光亮,“不过,应该也快了……”

苏清如被罩在高长泽的阴影里,她偏头望去,但见灯芯之下,淌着血红烛泪,高长泽正以掌心未愈合的刀痕为引,浇淋热血于其上。

“殿下这是何意?!”以高长泽素日里的做派,既能对自己下狠手,想必对他人更无慈悲。

“如今他既逃了——”高长泽掐灭烛火,将熔蜡揉碎,指缝碾出蜡屑,“本王便用这盏人油灯,替你照亮他的黄泉路如何?”

“别……”苏清如伸手去夺他掌心残烛,衣袖扫翻灯台,滚烫蜡油泼在手背上,她却似不觉疼,握住他腕骨往旁推搡。

“怕了?早该知道,动了恻隐……”高长泽扣住她指尖按进蜡油里,“便要陪他一起熬这油锅。”

蜡油凝在肌肤上,高长泽松开了她的指尖,大步走出了门,随手带上门扉,木门虚掩,漏进凉风。

……

青石砖板路蒸腾着暑气,苏清如坐在茶楼品茗。

长街尽头传来金铁交鸣,马蹄彻响,三骑斥候飞驰而过,长街鼎沸。

有人登高喊道:“征西大将军班师回朝——!”

“将军威武!” “天佑大启!”

“让让!让让!”

她闻声俯瞰,沈策身披鱼鳞甲,驾着一匹深褐色的乌孙马朝午门行去。

“是征西将军沈策?”

茶客都聚了过来,张头望去。

“诶,你看,这么多西戎人?”

西戎使团跟在沈策行军身后,数十个部族首领捧着玛瑙镶嵌的酒器、皮毛毡帐,甚至还有捆着铁链的西域宝马。

“以往打了胜仗啊,他们皆囚于槛车之中押解而归,当真是便宜了这厮们。”

“你这般见识,未免太过狭隘。此乃我大启海纳百川之气度!”

“此去可是西征?两年前途经此地的西征大军,怕也是这般浩浩荡荡的阵仗。”

“沈将军出征前立下军令,带多少人去,便带多少人回。这在大启还是头一位呢!”

“那是……陛下!陛下亲自来迎沈将军!”

“……”

西征大将军,她没看错,沈策将她所言皆铭刻心间。虽经两载光阴,然他未损一兵一卒,便使西戎俯首称臣于大启,这般能耐,当真是世所罕见。

苏清如喜上眉梢,她快步走下茶楼,混进欢腾的人群中。

沈策下马单膝跪在启仁帝面前,众将士也一齐跪下,“承陛下隆恩,臣不辱使命,今率西征锐士,更挟西戎三十六部稽首来降,臣,归朝复命!”

长街上“万岁”声如浪般灌入耳中。

启仁帝抬手挥退随侍,亲自踏下辇阶,握住沈策戴甲的手,

“好!好个马蹄所践,皆王化所及!昔年朕送卿出关时答应过,待卿班师,朕定当十里相迎!今当以百牢之礼祭天,以九宾之仪待降臣!”

启仁帝笑出泪来,拂拭完眼角,声如洪钟道:“传旨:西征军免解甲三日,纵马游街;西戎诸部赐姓‘启’氏,许正阳关内放牧——”

她扬起素袖,转身便往人潮逆处去了,身后喧嚣都拂落在尘埃里。她叹世间已无司徽音,天下唯有苏清如。

“司相!”

那两字唤得她神思微恍,正举目四望,腕间被人一把握住,紧接着便被拽入坚实的胸膛。

周遭寂然片刻,沈策循声望去,但见人头攒动,并无他异。

“本王已经帮到这儿了,沈策竟还未认出你?唉——可惜了,往昔里你们朝暮相伴,如今都散作了云烟。”

她的脸贴在高长泽起伏的胸膛,指尖欲推却不得,反被他臂间力道束得更紧几分。

“倒劳殿下挂心,我如今只觉这烟云散得清爽。”

“如今不过换了张脸,便装什么心如死灰?”他捏住她后颈,将她的头强行仰起,“当年你替他挡箭时,他抱你入怀的模样……分明连你的皮囊都贪得发疯。”

“不如告诉本王……你到底是怕他认出,还是怕自己——”,高长泽指节掐进她腰侧,抵着她耳骨笑得发颤,“怕自己再听见那声‘徽音’时,这颗心……疼得发颤?”

“殿下可知箭尖上的疼?”她抬眼直视高长泽的双瞳,指尖抓紧他的腕却未推开,反而借力贴近他耳畔,唇齿漫出极轻的笑:“当年我替他挡的那支箭,箭头淬了西戎蛇毒,疼得我浑身发颤时,他正握着我的手说‘徽音别怕’——”

高长泽重重喘息着,在触到她眼底的寒意时推开她,后撤半步,“司徽音…好……”

“殿下倒是记得清楚,当年那支箭穿的是我心口,不是脑子。”她轻掸衣袖,周遭人众渐次散去。

她复返那间茶楼,斜倚窗畔而坐,盏中茶汤已凉,润于舌尖,尽是苦涩。

“姑娘,您要的陈茶。”掌柜递过来一提桑皮纸裹好的茶包。

苏清如用指尖勾住系在茶包上的细绳,估量了几下,“这些茶,能喝多久?”

“最多半月。”

她将几枚铜钱轻搁桌上,提了茶包下楼,恰遇二皇子心腹卫尘坐于楼梯转角处,正就着大碗饮茶。

她佯作未见,迈步出门。

苏清如方行数步,云戟突然闯至跟前将她拦下,急声道:“王妃,快些去瞧瞧!殿下他……他在酒肆与几个胡人动起手来了。”

“前头引路。”

两人穿街过巷时,她瞥见卫尘跟在身后。酒肆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夹杂着胡语叫骂与哄闹声。

酒肆门槛处已聚了一圈看客,苏清如拨开人群时,正见高长泽握着酒坛砸向胡商,衣袍溅了半幅酒渍,发冠歪坠,笑得狠戾:“再来!”

胡商额角淌血,抽刀时被高长泽一脚踹翻在烛台上,火星子燎着了毡帐边角。

此时酒肆老板举着算盘哭丧着脸赶来,苏清如扫了眼满地狼藉,从袖中掷出一锭银子:“够赔么?”

老板掂了掂分量,点头哈腰:“够够!”

苏清如转身扯住高长泽的衣袖往外走,却被他扣住手腕抵在墙根,酒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早就告诉你……别管本王的死活。”

她扬手便是一记耳光,高长泽偏着头,嘴角流出血。

“对……便如此……”他抓住她的手按向自己颈间动脉,“用你这双干净的手,掐死我啊……”

云戟早已候在马车旁,见二人过来,忙掀开帘子。苏清如将高长泽推入车内,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殿下这场戏当真是下足了血本……这酒肆中的江湖豪杰,被你收编了不少吧?”

高长泽斜倚车壁,指腹抹去嘴角血珠,“王妃倒是眼尖。”

回到翰王府,高长泽走在前头,苏清如将手中的茶包扔给了云戟,“每日泡一壶,每壶浸一夜,次日与你家殿下饮。”

云戟忙伸手接过,捧于怀中问:“此是何物?

“自然是为你家殿下考量。”

高长泽闻言折了回来,抢过云戟怀里的茶包,撕开封装的桑皮纸,掰裂茶饼,嗅了嗅,“王妃,这可是陈茶?”

“正是。”她站在侧旁看着。

高长泽拍干净手上的茶渣,“云戟,就照王妃说的去做吧。”

云戟捧着茶去了茶房。

她笑道,“莫不是殿下疑心我在茶里下了毒?”

“下毒?本王倒盼着你,用最烈的鹤顶红,看我毒发时七窍流血的模样,最好毒发前能掐住你脖子,这样你我也算有个伴儿。”

高长泽说着,走到亭畔,将那花折下握于掌心,“这木槿朝开暮落,生死轮回不息。”

“明日父皇召皇亲围猎,为沈策凯旋庆功,你与他能谋个面了。”高长泽将那支木槿花斜插云鬓,指尖抚过瓣上残露,低叹:“偏这花朝开暮落,纵是重开也非旧朵,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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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拂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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