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床的病人死了!”
人声响起,周未坐起身,下意识寻找五号床,很快发现,五号床就是她自己。
“哈哈哈哈,死了而已,我还以为是紫外线过敏呢,最近这太阳可真毒啊,稍微晒一下就过敏一片,等明天休假,我就去把这身皮给扒了。”
医生熟悉的声音传来,病房里很快响起欢乐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居然不要皮了,好歹留一张啊,我们医院就能做换皮手术的。”
年轻的护士五官乱飞,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换皮啊,我上次也换过,换了个质量不好的,两天就烂了,害我新裙子上全是脓水,洗都洗不掉。”
医护人员热烈讨论起来。
周未支起耳朵听了听,隐隐约约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仔细思考又觉得内容挺正常的,医护之间聊聊换皮这种小手术很日常。
见她坐起身,一个满脸堆笑的护士走了过来,问:“周未,你头还疼吗?”
“没有没有,”周未感受了一下,道,“我脑子清醒多了,感觉特别轻松。”
“那就好,你再观察一下,开心就可以离开了,平时记得多开颅,让脑子晒晒太阳,精神状态会更好。”
“好的,我知道了。”周未敲敲脑袋,发出闷沉的回响。
“哎哟,这颗脑袋颗真好听,哈哈哈哈。”隔壁床的病人搭话道。
“哈哈哈哈。”周未也跟着大笑起来。
下意识摸向床头,翻出一个帆布包,手机有百分之六十的电量,一条链子缠在手机上,像是条项链,发着微光。
“谁啊!”周未骂道,“谁往我包里扔垃圾!还缠我手机上!”
病房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包括刚准备走的护士。
“哎呦,这么脏呢,谁干的啊!”
“谁往人小姑娘包里塞垃圾啊!”
“不对啊,你包不是在枕头下面吗,是不是之前有人塞进去的啊!”
“谁把你送来的?”
周未看向护士:“谁把我送来的?”
护士:“飞天小女警啊。”
周未皱眉:“那肯定不是她们。”
飞天小女警不可能往她包里扔垃圾,那就是在那之前。
周未问:“我是因为什么被送来的?”
护士道:“公交车失火案啊,你被烧死了,就送这里来了。”
周未认真推理道:“这种垃圾不怕火,有可能就是失火的时候,有人趁我被烧死塞进来的。”
“恶作剧吗?”
“不知道。”
“要报警吗?”
周未忽然觉得有点累:“算了。”
用纸巾裹住那条链子,扔垃圾桶里了。
接着,她就发现,枕头下边还有脏东西,掀开枕头一看,是一柄钢剑。
“这就过分了吧?”周未道,“病床是不是根本没有人打扫,这么大的垃圾!”
“诶等等,”护士不笑了,整张脸变得像死人一样煞白僵硬,“怎么就知道是我们病床上的,是不是你带来的?”
“我带来?我是死过来的,我要怎么带?”
“你插胸口不就带来了,之前有个病人就是!”
“唉我不跟你说,我去找你们医院的负责人。”周未提起钢剑就朝外走。
“怎么了怎么了?”刚走到走廊,就有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走来,“出什么事了?”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周未道,“你看看你们病床,这什么东西!”
“不就一把钢剑吗?怎么了,”白大褂道,“谁生下来没钢剑啊!”
“这是一回事吗?”周未道,“我小时候钢剑就拔出来了,这么长一把,肯定是有人刚在医院做手术,落在病床上了,这是别人的!”
“多大点事,那我现在拿去丢了行不?”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了,”周未提起剑,一剑斩下白大褂的头颅,拿喷出的血把剑身洗了洗,道,“我稍微洗一下,自己拿去丢,我给你们写成稿子,发网上去!”
“哎呀可不能发网上!”白大褂捡起头,还来不及放回去,就忙来追周未。
“主任!”医生在后面喊,“你头还在滴血,别提着,你抱着吧,一会儿病人踩着打滑!”
白大褂赶紧抱着头,拦住周未:“有话好说啊!”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周未彻底烦了,“这么大个医院连灯都不开,我要出去,我要见光!”
“别急啊,”白大褂忙扒拉周未,“我这就喊人开灯。”
“晚了!”周未此刻只想出去,什么也不想管了,看向白大褂正想开喷,忽然想起什么,反应过来,“不对,你头都掉了,怎么还活着?”
“对哦,我怎么还活着?”白大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头都掉了。”
说着,抱着的头颅一下落地,整个人倒了下去。
“主任!”后面医生大喊起来,“主任死了,快送去火化,晚了就不新鲜了!”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有人捡起主任的头,有人撕下主任的腿,忙得一团乱,血溅得到处都是。
有人急道:“把主任送放红锅还是鸳鸯锅?”
有人回答:“红锅,九宫格。”
“先下头还是先下腿?”
“头吧,头骨厚,要煮久一点。”
周未越听越觉得有哪儿不对,但又怎么也分不出哪儿有异常,人死了得赶紧火化,没什么问题;红锅还是鸳鸯锅,那当然是红锅;头颅直接下锅的话,那确实不好煮,得煮久一点儿。
嗯,没什么问题,这医院很正规,下次死了还来这里。
周未离开医院,天色很暗,就像马上要有一场大雨。
出院了该去哪儿来着?对了,公司,她还得上班。
怎么去公司呢?打车?不行,会烧死,地铁也不行,路上会被烧死,公交也会起火。
周未在路边找到一排自行车,选了辆看起来好骑的,拿钢剑把锁劈了。
骑了一段,感觉手拿着钢剑不太方便,就在路边找了个喷泉,把剑上的血洗感觉,朝胸口一插,带着走了。
这时,周未感到一点熟悉感,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但这种熟悉感让她有些安心,就像在混乱的交通里看到了斑马线,虽然车和行人可能都不会去理会这条斑马线,但她有了可以遵循的规则。
循着这一点规则,像摸着线头一样,周未开始整理思绪。
她现在很清醒,脑子也很灵活,半点没有之前昏聩的感觉,应该是病好了。
医院的技术不错,抽空可以送面锦旗,不过卫生条件实在堪忧,还是算了。
自己之前的病,按照护士所说,应该是公交车起火引起的,烧死前吸入了毒气,所以头晕脑胀的,还好现在都治好了。
病好了,就得回去上班,免得请假扣钱。
周未觉得自己整理思路的方向有点不对,但自己没法给自己指路,只好暂时不再想。
路过一座幼儿园,还没放学,老师正在教小朋友们唱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随着天真稚嫩的歌声,海水漫了上来,从自行车车轮下漫过,打湿了沥青路,留下一层薄薄的白沙。
周未在红灯前停下,就听到悠远的叫声传来,是鲸。
鲸的歌声和人的歌声相合,风吹动了光,光流动起来,像水里的沙。
路边的人开始吞吃阳光。
所有人都在撕咬吞咽,只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茫然地站在路中间,看着自己双脚被白沙冲刷,不知道要做什么。
“没人管的吗?”周未嘀咕。
那么瘦一个小孩,在路中间被鱼吃了怎么办?
她于是朝那少年挥手:“喂,小孩,快过来!”
小孩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看了过来。他的眼神依旧茫然,茫然中多了一丝恐惧。
周未没有多想,继续喊:“快到路边来!”
小孩于是不受控制般,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等小孩来到面前,看清他面黄肌瘦的脸,周未感到有些熟悉,就像在逃难的人里看到过。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她问。
小孩痛苦地道:“我叫菲尼克,我迷路了。”
听到这个名字,周未稍稍一愣,熟悉,太熟悉了。
好像偏离轨道的思绪突然又多了一个线头,周未顺着线头去找,渐渐地,脸色变了。
“艹!”
她回过神,后背不由阵阵发冷,刚才都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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